渺小但不卑微,平凡卻不平淡,在鄉野里盛開的百合
放學的路上,百合跟幾個要好的女同學一起走路回家,抄近路,要穿過一座廢棄了的老房子。百合走在幾個人的前面,她剛跨過垮塌得只有門檻那么高了的一道土坯墻,在迎面那道墻皮剝落,破舊不堪的土墻上,就赫然看到上面用磚頭碴子寫出的兩行微帶紅色的字跡“百合和曉光好了”,“百合是曉光的媳婦”,不用猜都知道是誰寫,女伴們也都看到了,雖然同伴維護她,沒有人說什么,百合的心卻象被針刺了似的難受。她從地上撿了一小塊石子,恨恨的爬上了土墻下面的被木柜子,木柜子年頭太久了,都腐朽了,百合顧不得害怕,仰著頭,竭力伸長胳膊夠那兩行字,想用石子把字跡慢慢的抹去。頹墻的土象是浮在墻面上似的,隨著揮動的石子飄灑了下來,百合覺得眼里一痛,趕緊閉了眼,不料腳下“咔嚓”一聲,腳下的被柜子禁不住百合的重量裂開了,一只腳差點陷了進去,幸虧百合身子靈巧,用一只手撐住了墻,將重心移到了踏在柜子邊緣的另一只腳上,總算沒有掉進柜子里去。百合被嚇壞了,心“撲嗵”“撲嗵”的跳著,小寶和春玲趕緊跑過來扶著她下來,驚魂未定的百合回身望著那個長方形的被柜子,那樣的柜子原來是用來裝衣服用的,那時每家都會有一兩只。只是這只的表面漆皮都剝落盡了,已看不岀原來的顏色,扔在這間門窗盡失的破房子里不知多少年了,雨水和潮氣將它腐敗的歷害,木頭的紋理凹凸不平,順著紋理的方向,一條條或大或小的裂紋排列在上面,再加上那又干又蒼黃的朽木頭的顏色,百合不禁打了個寒噤,怎么那么象那一回小伙伴們騎車從墓地旁經過時看到的棺材板呀!是一塊不大的爛木頭,春玲告訴百合的,那是做棺材用的木頭,可能是年代久了的無主的墳,墳毀了,爛木頭露出來一截,看著陰森森的瘆人,就象這只破柜子似的。平時每天都路過這里,從沒仔細打諒過它也并不覺怎樣,這時百合越看它越象是一口冒著陰氣的棺材,那個踩壞了的破洞象是一個張著獠牙的大嘴巴,嘴巴里正冒著黑暗又貪婪的氣息,“咝咝”的朝百合覆蓋了過來。
百合拉起小伙伴們跑出了那間破房子,那間房子里破柜子的恐懼是可以逃離的,百合逃不掉的是深藏在心里的恐懼。母親被所有人輕賤令百合無地自容,她怕自己也被人輕賤,怕自己變成別人眼中的“壞女人”,雖然還不能十分真切的明白什么是“好了”,只覺得那是很丑很丟臉的事。她告戒身邊的伙伴道“那個壞家伙是亂寫的,你們誰都不可以給我瞎傳去!”盡管這樣百合還是覺得受到了莫大的悔辱。
也許百合天性敏感,再加上母親的影響,讓她變得極端,特別在意別人投過來的目光,怕自已會象母親一樣的被人指點,被人抵毀,這在她逐漸長大,懵懂無知的少年時代更為明顯,突出。她會恪守自己成為一個“好人”,一言一行循規蹈矩,不越雷池半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