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6章 給錢給自由
陳奇注視著這羣人，莫名很理解他們的心情。
上輩子創業，很多時候也是如此的迷茫、且帶著點自卑。
他知道什麼東西最有安撫作用，開口便道：“我們不浪費時間介紹了，之後再慢慢認識。我說一下具體的工作制度，你們有10天時間來籌備，拍攝週期一個月，邊拍攝邊做後期。
每天補助15港幣，籌備期間照發。
工作超過晚上11點，每人5港幣的加班費。一日三餐加宵夜，來回坐車，如果按期完成，每人另有500港幣的獎勵。”
“多，多少？”
“簡單講，你們最後應該拿到1200港幣左右。”陳奇笑道。
噝！
衆人倒吸了一口牛馬，驚悚萬分。
他們平均工資是50塊錢，出來一趟能賺1200港幣？剎時間，什麼自卑什麼迷茫，通通玩蛋去！這條命就是陳老闆的！
大家眼裡有了光。
陳奇很熟悉，這是打工人聽到年終獎發20個月薪水時，迸發出的那種光。
他也很唏噓，從上影廠要了50個人，加一塊也不過6萬。倘若在香港，你能讓50個本土電影人累死累活幹一個月，然後一共給6萬塊錢？
那會暴動的。
“謝謝陳奇同志！”
“我們一定好好幹！您讓我們幹什麼就幹什麼！”
可此刻，他們只有感激。
當然也有頭腦清醒的，疑慮道：“您剛纔說籌備期10天，是我們從零開始做麼？”
“從0開始誇張了，從1開始吧。”
“這時間太短了吧？”
“你是什麼崗位？”陳奇問。
“我是佈景師。”
“你往常是如何工作的？”
“我們先要熟讀劇本，然後與導演開會討論，決定用什麼樣的風格，再做一些具體的佈景看看效果……反正一套下來起碼兩個月。”
“我從北影廠出來的，我理解這套流程。”
陳奇點點頭，道：“但我不想與你們討論藝術還是商業，我只說我的要求，你們完成就好。這位同志，你做佈景師多少年了？”
“六年了。”
“沒有獨立完成過？”
“我師父帶著我，我很快就能獨自勝任了。”
此人有些尷尬，他不覺得是自己能力問題，只是年輕而已。
“好！這次你不用聽任何師父的指示，不用與任何師父探討，只要符合劇本描述，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你只需對我負責。”
下一秒，陳奇看到對方的臉在漲紅，呼吸開始急促。
然後猛地來了一聲：“您說話算話，我這條命就放在這兒了！”
簡單開了會，這幫人如同打了雞血，立即進入工作狀態。他們分到的是《小甜心》和《驚變》，導演牟敦蒂，張健亞變成了副導演。
研讀劇本，討論影片風格，還是那套流程，但速度加快到讓大家難以想象的程度。
他們今天剛到香港，疲憊卻一掃而空，語言有時溝通不暢那也努力克服，一切達到了一種勃勃生機，萬物競發的境界。
士爲知己者死！
如果給錢給自由，可以死兩回！
…………
夜深。
張健亞拖著身體回到了宿舍，洗了個澡，躺在陌生的牀上，疲憊感才一汩汩的涌出來。
攝影師老劉與他一間，擦著頭髮嘖嘖有聲：“怎麼樣沒說錯吧？這趟來對了，1200港幣，官方匯率都有400塊錢人民幣呢，還能拍戲……”
說到這，這個老油條都忍不住一甩毛巾，道：“我在廠裡混了十年，攝影技術哪點比人家差？不就是資歷差點麼？結果只給過我半次機會。”
“啥叫半次機會？”
“去年有一部片，我是2號攝影，拍一半主攝影師病了，決定讓我頂上。那傢伙聽到消息，愣是從醫院跑回來堅持把戲拍完。”
“這種事哪個廠都有。”
張健亞不好接話，轉移話題道：“你說咱們拍美國片，那演員都是美國人？”
“當然了。”
“那我英語不好啊？”
“導演會就行了，再說可以自己學嘛！你好歹大學畢業的，這麼好的條件，還不得努努力？”
“那倒是！”
張健亞忽地想起老婆張瑜，現在感情還沒破裂，但他就是忍不住的想：萬一人家出國把自己踹了，自己在香港好好幹，爭取闖出一番事業來。
老同學張藝某、張俊釗都跟著東方公司幹呢！
…………
就在這些電影勞工奮發圖強的時候，五部片尚未開拍，今年的金像獎先頒發了。
年初陳奇找《電影雙週刊》談話，別的章程暫且沒動，參評範圍已然擴大：接受海外出品的華語電影報名；接受大陸與香港的合拍片報名；接受大陸單獨出品在香港上映過的電影報名。
他從中牽線搭橋，亞視答應買一屆的轉播權看看效果，錢不多，幾十萬而已，對草莽時期的金像獎卻是一筆鉅款。
後世金像獎半點水花都掀不起了，依舊閉門自嗨，從這個角度講，倒也是不忘初心。
如今缺乏大型場館，今年選在了香港演藝學院的歌劇院。
這是香港唯一一家培養演藝人才的學校，不僅教影視表演，還教戲曲、音樂、舞蹈，是綜合性的藝校。去年才招收第一屆學生。
朱茵、黎姿、鄧紫棋、翁虹、王祖藍等等，都是知名校友。
學校非常支持，歌劇院門口空間不大，也努力做了些佈置，鋪了一小段紅毯。算不上星光大道，只能說不那麼寒酸。
記者來的多，早列駕等候。
另有學校的學生們，更是免費的氣氛組，時不時傳出尖叫：“啊啊啊！程龍！”
程龍換了一套唐裝，一邊擺手一邊大步入場。
“梅豔芳！”
“華仔華仔！好帥啊！”
“阿虹你好靚！”
在第一屆之後，左派首次全員聚齊，星光閃耀。
大家全部正裝出席，揮手微笑，走上一小段紅毯，儀式感本來就是頒獎禮最重要的元素，無形中就提升了不少氣氛。
陳奇也是一身西裝，帶著東方公司的諸位演員們，分成幾組亮相。
（打完收工！
今年電影市場太爛了，快過年了還是這個吊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