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好不容易離開了四合院的楊曦來說，在外面是能賴一會是一會，就想著多轉轉多跑跑。
對于寶貝“小女兒”的這個強烈愿望，父愛爆棚的林楓當然會滿足了，哪怕自己接下來還有很多事要做。
攤開腦海里記憶中的京城地圖，搜尋這時代好玩又有趣的去處，很快林楓就搜索出了三個字，秀水街。
記憶中的秀水街市場地處長安街延長線，屬于京郊，因為周邊是使館與使館公寓，所以成為了海外游客爭相前往觀摩購物的“民間貿易中心“。
但當趕到秀水街時候，讓林楓失望了，這里除了零散的商鋪就只有幾個打游擊賣水果和烤紅薯的攤位，記憶中熱鬧的購物市場是連點影子都沒有。
“不應該是這樣的！”
這不僅與林楓記憶中的模樣不相符，就連與資料上看到的都完全的不一樣，實在太過冷清了。
“難道是因為這是下午時間嗎？”林楓一臉疑惑。
高月要搖搖頭，“不對，不是這樣的，幾個月前我與楊曦媽媽來這里的時候是很熱鬧的，也是下午，賣服裝鞋帽的攤位有很多的?！?
“小楓我要吃烤紅薯！”
楊曦趴著車窗向外望去，對于吃貨她來說完全看不到半點的迷惑，張著的小饞嘴就差流下口水了。
“那就下車去買！”林楓下了車，徑直地向一名穿著半新軍裝的烤紅薯攤位老板走去。
“老板來十個烤紅薯?！?
林楓笑著說道，家里的人多，買少了可不夠分。
約有二十八九歲的老板此時正在埋頭看著烤紅薯爐的里面，聞言趕緊抬起了頭。
他叫亓濤，是一名因傷復員的退伍老兵，因為失去了一條腿，至今沒有工作分配，迫于生活他就出來靠賣紅薯養活家人。
亓濤的生意很差，但不管再差他都堅持了下來，因為他每每聽到兒子的一句“爸爸你又賺錢了啊”，就能高興半天。
“紅薯要趁熱吃，涼了就不好了，你能吃多少就買多少吧?！必翝娏謼魃磉叺娜瞬欢啵蛣裰儋I一點。
“看來老板的生意很好呀！”林楓笑著說完又問道，“你當過兵？”
“這里的人流很少，外國人并不喜歡吃咱們這的烤紅薯，嫌棄不衛生?！必翝龘u頭回答了林楓一半的問話。
“哦，那你是個很實在的老板了，當過兵吧？”林楓又問。
“嗯，剛剛復原回家?！必翝氐溃?
“你這年齡段復原有點可惜了呀?！绷謼鲗τ诓筷犐系那闆r很熟悉。
一旁的武老三也跟著林楓點了點頭，覺得他復原是可惜了，他食指上的老繭說明他是一個天天摸槍的老兵，這年齡在軍隊正是黃金階段。
面對林楓的問話，看得出來，他有很多話想說，但他最終囁嚅著，低頭把烤熟的紅薯從爐子里拿出來。
“小楓我要吃最大的那個?！?
楊曦扒著林楓的衣服向上爬，抬著頭想看到最大的那個紅薯。
武老三見狀就俯下身子把楊曦和林楓一左一右的抱了起來，就在他俯身的片刻，眼光犀利的亓濤發現了他腰間別著的格洛克手槍。
“兄弟也是軍人吧？”亓濤突然開口問道。
武老三笑了笑說道，“和你一樣曾經是軍人?！?
“你的手槍很特別也很精致，但我沒見過?！必翝龑Ω鲊鴺屝刀挤浅５牧私?，但武老三的格洛克手槍他真的從沒見過。
“你不可能見過的，因為它是我們自己工廠生產的試驗品，量產要在明年才可以?！?
武老三做了解釋，他也不知道這是為什么，因為他不是一個多話的人，可能都是軍人的原因吧。
亓濤沒有再問這個問題，而是看著林楓勸道，“烤紅薯不要買多了，涼了就不好吃了。”
“你這老板還怕生意大嗎？”林楓笑著說道，對他產生了不少好感。
亓濤說道，“不怕，你是我今天的第一單生意，我怎么會怕你買的多呢？”
“既然如此，我就把你烤好的紅薯都買了，放心這些也不夠分的，我有個大家庭。”林楓說道。
亓濤看了眼武老三，武老三輕輕點了點頭。
“老板這里的人原來也這么少嗎？”等著的功夫林楓又開口問道。
亓濤道，“不是，半月前這邊可熱鬧了，可現如今做生意的人都跑中關村去了，那邊可以合法做生意，工商和稅務都允許。”
“那你怎么不去那邊做生意呢？”林楓好奇，“這邊都沒有人流?！?
可能是聊得投脾氣了，亓濤突然打開了話匣子，“我想去那邊做服裝生意，但手里的錢不夠，在這邊賣紅薯攢錢，等手里有個五六百的時候就過去?！?
“五六百要幾個月吧？”林楓問他。
“幾個月？”亓濤搖了搖頭，“多久我都不知道，有時一天我連一塊錢都賺不到，還要管著家里的吃喝，在這邊干了十多天，不僅一分錢沒攢到，還欠了戰友小兩百。”
“那你可以去那邊賣紅薯呀，人流多賺的總會多點?！绷謼靼櫭迹@人腦子好像不靈活。
“太遠了，拉著燒烤爐腿腳不方便?！必翝氐?。
“不方便？”
亓濤拉開了褲腳，露出一截明亮的不銹鋼，林楓心里一緊，眼睛也跟著濕了。
“為了安裝這個假肢，復原費全部用掉不說還欠了一屁股債，為此老婆都跑了，給我留下一個四歲的孩子。”
亓濤說完，又自嘲地一笑，“好在我還有個健壯的老娘，能幫我帶著孩子，還有每月三十多元的退休金，不至于讓我們父子挨餓。”
林楓攥緊了拳頭，說，“安裝假肢不是政府出錢嗎？為什么你自己掏錢？”
“政府也不容易，缺錢，打仗就更缺錢了，犧牲補償的標準才是一頭豬錢，我不忍心給部隊添麻煩了，畢竟部隊養了我那么多年?！?
亓濤深吸了一口氣，壓下那股就要冒出來的淚水，然后把烤紅薯放到武老三拿過來的一個紙箱里。
“三塊六，你給我三塊五就行了?！?
“別虧了，你賺錢不容易?！?
“不虧，我差不多能賺八九毛錢了，回家兒子看到我賺錢會很開心的。”亓濤笑著說。
林楓心酸的厲害，生活從沒容易二字。
海子說，“你來人間一趟，總要看看太陽”。
努力生活，付出總有回報，亓濤就在努力生活著，而且在如此困難的情況下都不向政府伸手要錢。
如果單靠等，他可能這輩子都沒有機會獲得政府的工作分配。
不是政府心狠，而是政府同樣很無奈。
向他這樣殘疾的人又有哪個企業愿意留他？
也不怪企業沒責任心，企業也都在艱難的活著。
“想不想去一個很好的單位上班？”林楓突然問道。
“不想了，不想了?！必翝f，“能不給政府添麻煩就不添，只要努力生活總不會餓死人的。
生意再不好我也會有攢夠錢去中關村做生意的一天，而且政府已經在幫我了，工商和稅務都不管我，我在這里擺攤有時下雪了他們還會幫著我送回家。
亓濤的話里有許多辛酸和無奈的意思，林楓聽得出來，但不知道怎么用語言來安慰他。
“你是一個老兵，作為一個軍人的兒子我向你致敬，同時我誠摯的邀請你加入保利重工，成為保利重工的一員?！绷謼髡Z氣有點哽咽，心里難過，有點想哭。
齊濤問，“保利重工？就是那個把所有商戶都吸引去了中關村的公司嗎？”
“你這話對也不對！”林楓回答。
回去的路上，林楓看了看武老三，說，“老三他就是我們需要的一員，你覺得呢？”
武老三點點頭，“嗯，是的，我會安排好他的?！?
武老三又問道，“想好組織的代號嗎？”
林楓回答，“想好了，就叫不良人吧！”
“嗷嗷嗷……就叫不良人吧，嗷嗷嗷……吃紅薯吧！”楊曦拍著手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