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雅琴眼圈紅紅的,彎腰去撿地上的酒瓶,這房間似乎已經(jīng)成為了一個酒窖,哪里還有平日里一丁點的奢華大氣?
窗戶緊閉,窗簾全部都拉上,如果不是開著燈,這里就算白天恐怕也跟黑夜沒兩樣。
酒氣洶涌的熏來,鼻子受到刺激,薄冰打了個噴嚏。
蘇雅琴忙將窗戶打開透氣,連她自己都覺得異常難聞了,修澤在這里躺了三天三夜,也不知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也看到了,無論我怎么勸,他都聽不進去。”
如果夏兮還活著,也許對他來說,也算是一種解脫。
可是那個女人過世了,還帶著修澤對她的依戀,到頭來才發(fā)現(xiàn)竟然是浮生一夢,原來一切都是假的。
“修澤,快醒醒,別睡了。”
顧修澤沒有絲毫反應(yīng)。
蘇雅琴嚇的臉色發(fā)白,顫抖的將手指放到他的脖子上,溫熱的感覺和動脈的跳動,她才能確定他完好無事。
薄冰隨即一怔。
掏出手帕捂住了鼻子,臉色冷冷的,“你讓人把他丟到泳池里,他還能醒不過來?”
蘇雅琴大驚失色,“這怎么行?這種天氣,水都結(jié)成冰了,再說了,喝醉了直接沖冷水,容易感冒。”
“難怪你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原來是給慣壞的。”
一直縱容他,任由他想怎樣就怎樣,自然是束手無策的。
薄冰其實不太想插手管這件事,她跟顧修澤,只能算是疏遠的表兄妹關(guān)系,這個家有蘇雅琴,盛文耀,難道就對付不了他一個?
“抬他進洗手間吧,沖了澡應(yīng)該就會沒事了。”
她說完轉(zhuǎn)身就要走。
蘇雅琴卻上前來攔住她,“冰冰,你是醫(yī)生,也知道整天灌酒對身體不好,我怎么叫他都不醒,你先來幫他看看。”
“家里不是還有大嫂嗎?”
她撇撇嘴,“天美更不會管修澤了,她凡事都是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
“這么說,我的職責還包括照顧他的情緒和感受?”
“他這幾天情緒很不穩(wěn)定,自從夏兮的事情被揭露出來后,修澤就好像變了一個人,整天悶在家里,哪里也不去。然后就開始酗酒,就連文耀勸他,也沒有效果。”
薄冰幾步走了進去,低頭看著顧修澤那張被酒精熏紅的臉,四肢平躺,一臉頹廢,下巴的胡渣也不知幾天沒有修理過了,整一個流浪漢的形象。
夏兮的死對他來說個沉重的打擊,如今又得知那不過是一個虛幻的夢,更是把他的夢給摧毀了,
要是她被心愛的人欺騙,心里恐怕也會難過吧。
她蹲了下去,翻看了顧修澤的眼睛和舌苔,他除了綿長的呼吸,胸口輕微起伏之外,就沒有別的動作了。
若非如此,這樣子真的很像醫(yī)院太平間的死尸。
在心里嘆了一口氣,薄冰有點惱怒自己的心軟,可看到他這個樣子,也做不到狠心拒絕不管。
“先打一盆水來幫他洗洗臉,我去拿藥箱,他這個樣子,有酒精中毒的跡象。”
蘇雅琴腿一軟,不過還是穩(wěn)住情緒,慌慌張張的去打水了。
青姨看到薄冰,有點驚訝,“三少奶奶回來了?三少爺呢?”
薄冰說道,“可能還沒回到吧。”
“平時你們都是一塊回來的,奇怪了,也沒吩咐廚房多做幾樣菜。”
她眉頭一皺,“青姨的意思是,蘇雅琴沒跟你提起過我們要回來?”
“是沒跟我說,平時只要三少或者老爺、先生回來吃飯,都會通知廚房一聲,好讓我們準備。”
薄冰心一沉,蘇雅琴的目的根本就只是騙她回來照看顧修澤,這么說來,恐怕也沒跟盛韶華說。
“不礙事的,您去炒多幾個小菜就是了。對了,妍妍呢?”
“大小姐下午就出去寫生了,應(yīng)該馬上就回來了。”
薄冰拎了藥箱,“三少要是回來,你跟他說我在樓上。”
蘇雅琴將兒子扶了起來,清洗過的臉頰看上去已經(jīng)沒有那么落魄狼狽了,只是看到他被折磨成這個樣子,眼淚就簌簌的落。
“修澤,上輩子你肯定是欠了女人的債,這輩子總是栽在女人的手里,先是一個夏兮,現(xiàn)在又是薄冰,你讓媽媽說什么好?”
薄冰拎著藥箱站在門口,嘲諷的道,“琴姨當真好手段,用這樣的方法騙我回來,豈不知要是我跟韶華一起回來,你這出戲就演不成了。”
如果盛韶華不是在跟她冷戰(zhàn),只怕根本不會讓她接近顧修澤半步。
蘇雅琴抹了一把眼淚,“也不是騙你,修澤的情況實在是太糟糕了,就沒在電話里跟你細說。他這個時候很需要你。”
“需要我?呵,這話可真是好笑。”
別說她現(xiàn)在是盛韶華的妻子,顧修澤的三嫂,就算她未婚,她跟顧修澤也不可能了。
蘇雅琴這話,倒是蘊藏了幾分曖|昧之意。
她剛想反駁,此時的顧修澤似乎是被她們的聲音給吵醒了。
他掀開沉重的眼簾,眼前的一切顯得那樣的朦朧模糊,好像披了一層紗衣,看不透。
薄冰抿著嘴,一臉不悅的站在那里。
她背對著燈光,清秀明媚的臉龐透露著一股寒意,那雙眼眸,似乎有火花在燃燒。
“冰兒……”
他卻能一眼就認出她來。
“修澤,你怎么樣,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咳咳,我這是怎么了?”
“你喝醉了,躺在地上睡了好久,可能有點感冒著涼。”
蘇雅琴將厚實的毛毯披到他身上。
顧修澤掙扎著想站起來,可腳步卻虛浮無力,軟軟的就像踩在云端上,一個踉蹌差點就摔倒。
薄冰面無表情的將兩粒藥遞到蘇雅琴手邊,“讓他吃了吧。”
可她不能否認,看到他醒過來,其實心里是松了一口氣的。
最起碼,暫時不會有事。
語氣冰冷疏離,“等體力恢復(fù)過來,還是到醫(yī)院去檢查比較好。”
蘇雅琴點點頭,以往覺得她說話很放肆,這會兒倒是全部都聽了進去。
薄冰低頭,醫(yī)藥箱也用不著了,便轉(zhuǎn)身下樓。
顧修澤卻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她的手。
滾燙的溫度,幾乎要灼傷她的肌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