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矛盾的心理
謝舜名下意識地扭過頭,對著季子墨那張陌生的笑臉,喊出那個窩在心裡十多年的名字。
鍾可情的背脊猛然一震,展開的雙臂就這麼僵在了半空中,直愣愣地望著他的側臉,以爲他認出了她。
恍惚片刻,謝舜名才頹然一笑:“你和那傻丫頭真像,我差一點兒就混淆了——”
鍾可情收回雙臂,不覺雙手握拳,狹長的指甲掐入了掌心。
她其實很想向他坦白,但是光天化日之下,同一個無神論者說重生,那是一件多麼荒謬的事情啊。先前她同賀遲坦白過,賀遲不但不信,甚至還對她產生誤會。謝舜名錶面上風流不羈,內心卻是極其脆弱的,鍾可情不敢拿這種事情開玩笑,沒有十足的把握讓對方相信,她便不會說。
“你……”不知爲何,氣氛突然變得尷尬起來。
鍾可情故意打破沉靜,笑著調侃道:“謝醫生方纔對著媒體說的那番話,可是認真的?”
她本就知道答案,只是明知故問。
謝舜名眉頭揚了揚,反問道:“你希望我是認真的麼?”
這廝實在太狡猾,從來都不肯將自己內心的想法暴露出來。他故意踢皮球似的,又將這個問題丟還給鍾可情。
鍾可情沉默不語。她的內心不知道有多矛盾,她既希望他是認真的,又希望他只是開玩笑。
如果他認真,現在的她便可以擁有她,但卻驗證了他並不希望從前的鐘可情,或是他輕易地移情別戀。
倘若他不是認真的,她和他之間便隔著長長的一條鴻溝,但至少證明著他對已故的可情用情至深。
“謝少不要開玩笑了,你很清楚,我是賀遲的女朋友。”鍾可情輕描淡寫地同他劃清界限。這似乎是她能想到的,最“體面”的回答。
聽到賀遲的名字,謝舜名不覺皺了皺眉頭。
他想起上回易闌珊同他說過的話:季子墨爲什麼會自殺,相信賀醫生更清楚真相——
他裝作漫不經心地問道:“你和賀遲才認識幾年,能有多深的感情,現在結了婚都能離,你憑什麼認定我不會挖牆腳?”
鍾可情一愣,謝舜名又接著道:“這年頭沒有什麼比挖牆腳更容易的事情了,因爲牆腳邊上總是長滿了像你這種拼命想要出牆的紅杏,不是麼?”
鍾可情又是一愣。她不喜歡賀遲的事,表現得有那麼明顯麼?
“對了,擇日不如撞日,既然已經向媒體宣佈了訂婚,過不了多久,關於咱兩的新聞一定會傳遍大街小巷,到時賀遲那小子還不知道會氣得做出什麼事情來……”謝舜名低頭看了一眼手錶,“這會兒那廝應該下班了,晚上喊他一起聚一聚,把你們的關係理一理?!?
鍾可情詫異地瞪大了眼眸,她很想知道,理一理,是什麼意思?
謝舜名透過她的眼眸,像是能夠看透她的內心。
“你不喜歡他,都表現得那麼明顯了,爲什麼不能斷得乾淨一點?”謝舜名聳了聳肩道。
賀遲那種身份不明的人,你可以爲了他自殺一次,但絕不能傻到再次掉進同一個坑兒裡。
鍾可情有些煩躁地絞著手指,謝舜名以爲她還是季子墨,所以才把事情想象的那麼簡單。她只是借用了季子墨的身體,賀遲是季子墨那樣深深喜歡過的人,她又怎麼忍心傷他的心。
“不過這一次已經由不得你了?!敝x舜名如是說。
“恩?”鍾可情扭頭眨了眨眼睛。
謝舜名狹長的雙眸微微瞇成一線,閃著狡黠的精光,“因爲我覺得假戲真做也沒什麼不好的?!彼麛E起一隻手,溫柔的揉亂她的劉海,“你這種像貓一樣的女生,很好養。”
他是什麼意思?
鍾可情糊塗了。他是要包養她?她堂堂季家大小姐,需要他包養麼?
謝舜名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別以爲季家大小姐的身份有什麼了不起,一旦被我拋棄,你在季老太太眼中也不過是一枚廢棋。我不嫌棄你,是你的榮幸——”
鍾可情怔愣住,不知爲何,現在的他似乎已經從鍾可情死亡的陰影中走了出來。
那段日子,他連一句話都不願多說,脾氣暴躁得可怕。要真給他數一數,他今天已經說了不下於一百句話了,幾乎每一句都是在調侃她。
可他不是說過,可情纔是他這輩子最珍愛的女人麼?這麼快就忘了她麼?
鍾可情的心裡頭有些不是滋味兒,咬著牙道:“謝少擡舉了,小女子何德何能,怎麼就入了您的法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