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席看著張老師探究的目光卻不退縮,目光篤定地看著他,“張老師,發生一件事不就是要更好的去解決么,我只是想讓您看看是不是拿了我的筆,真的沒有別的原因。”
張昀臨還是不說話,眉目間多了些贊許,借著路燈看面前這個五官嚴肅的女孩,身材不錯,一看就知道學過舞蹈。
“張老師,您就幫我看看吧,肯定在您的衣服里,您覺得我如果沒有百分之百的肯定難道會來翻墻么,我知道您覺得我很無厘頭,您可能也會覺得只是一支筆,我來要簡直就是接機和您套近乎,但是真的沒有!那支筆對我太重要了。”溫席真誠地看著他,用力表達每一句話,希望能說得更清楚些。
張昀臨聽完她的話,然后點點頭,“進來吧。”
人就是這樣,有時候越是去挑戰你的權威,越是否定你的一件,你反而會欣賞他。
“謝謝!”溫席欣喜地說道,跟著他進了家里。
張昀臨進了門就上樓去看衣服,溫席在下面等待,她有些局促地站在門口看著這么干凈的家,又看著有些臟的衣服和手,想了想還是別進去了,就在這里等吧。
房子里面裝修很簡單卻透著微暖,到處都是樹藤類的擺件,整個家的擺設古風十足,看起來很舒適。家里有位老仆人,還有幾位阿姨,可他們看起來也都很和藹。
“進來吧,小姐。”老仆人笑瞇瞇地說道,“能讓張先生見的客人真不多,不過看起來都很漂亮。”
溫席不好意思地擺著手,“我不進去了,衣服有點臟。”她這樣子還漂亮么?這位老爺爺的品味還真是挺奇怪的。
仆人笑了笑,“臟了我們再打掃就好了呀,您一個客人不進門那我們就做的太過分了,快進來吧,等一會張先生看到了該生氣了。”
“不用了爺爺,我在這等就好。”溫席往后退了幾步,“我不算客人,只是過來拿東西。”
張昀臨剛好下樓,聽到兩人的對話,他沖溫席招了招手。“進來。”
“張老師,我就想……”溫席剛想解釋就被打斷。
張昀臨坐在沙發上,“既然來了哪有一直在門口的道理,進來吧。”
溫席抿了抿唇,看著張老師手里的那支筆,緩慢地走進去,張昀臨招呼著手,“坐吧。”
溫席看著干凈的沙發,又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還是覺得不禮貌,“謝謝張老師,我還是站著聽您說話吧。”
“小心思還挺多。”張昀臨笑著,“先去把臉洗干凈,收拾好自己出來和我這個老頭子聊會天兒,要是聊得不好,這支筆我就不給了。”
溫席詫異地看著他,沒想到一代舞蹈大師居然這么幼稚,出于無奈她只好跟著一位阿姨去衛生間,把臉洗干凈,又用水拍了拍身
上的灰,她苦惱地看著鏡子中的自己。
怎么感覺一次不如一次,早知道要見張老師,還不如那天跟著莫槿安見呢,其實這樣一比的話,其實下午在咖啡店時也不錯。
“張老師。”溫席緩慢地走到張昀臨面前,微微低著頭。
張昀臨讓她坐下,“為什么會因為一支筆偷偷進我家,這支筆對你有什么特俗的意義?”
“嗯……是我爸爸送給我的,上面刻著我的名字,這支筆對我來說真的很珍貴,不然我也不會來打擾您。”溫席兩只手輕輕拽著自己的衣角。
張昀臨和藹地看著她,“既然誤會都說清了,就別一直低著頭,好像我這個老頭子欺負你似得,你的年齡和我女兒差不多,不用對我這么拘束。”
溫席咬了咬唇,認命般的嘆著氣,然后慢慢抬頭看向張老師,“其實我也不想這么拘束的。”
“是你!”張昀臨意外地看著她,臉上閃過一絲欣喜,雙眸發亮,蒼老的面容很有神采,“原來是你啊!”
溫席尷尬一笑,“對啊,就是我。”
張老師面色一變,“你為什么沒有去比賽!”他在海選的時候一直期待著她的表現,沒想到比完那么多人,最后也沒見到她的影子。
他還想著是不是系統沒統計上這個人,他專門讓人查了她的名字,系統顯示,雖然最開始報了名,但在海選前的登記中就沒有這個人了。說明是她自己棄權的。
這么優秀的一個孩子,他還當面鼓勵了她,最后居然還敢棄權!那幾天把他氣的飯都吃不下,越想越覺得屈才了,這么好的一塊料子啊。
溫席聽著他的質問卻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她只能站起身深深地鞠了一躬,“對不起張老師,浪費了您的厚望。”
“不是浪費了我的厚望,是你對不起你自己!”張老師生氣地直咳嗽,不爭氣地看著她,那目光中透著濃濃的失望。
溫席連忙幫他倒茶,幫他拍著背,“張老師,你不要生氣了。”
“不生氣!你給我不生氣一個我看看!”張昀臨越想越生氣,臉都黑了,他皺眉推開她,“這么不爭氣,你給我出去,難得我對你寄予厚望。”
溫席被他推到一邊,冷靜幾秒之后,拿起桌子上的鋼筆緊緊握著,心里立刻有了強烈的滿足感,這就夠了。她再次鞠躬,然后起身。
“對不起張老師,我是覺得對不起您的期望,但我不后悔,我有比比賽更重要的事,我當然會選擇更重要的事去完成,兩者取其重,這是很正常的,如果再有選擇我還是會這樣,前途是很重要,可再重要的東西也要看我需不需要,如果是我不需要的,再好我都不要。”
溫席說完笑了笑,標準的八顆牙笑,美麗禮貌卻帶著疏遠,“您是我很尊敬的人,給了我很多動力,我已經滿足了。張老師,不要對我這種不知好歹的人太憂心,照顧好身體,我走了,再見。”
眼看她就要走到門口,張昀臨連忙喊住她,“站住!”
溫席站定
卻沒有回身,可能有時候她太懦弱太容易妥協,可她骨子里并不是一個那樣的人,最起碼,人還是要有自己的驕傲。
張昀臨也站起來,厲聲嚴色地看著她,“你倒是口口是道的把我頂的沒話說,你告訴我誰的前途不重要?一個乞丐都不知道自己十年后二十年后會怎么樣,你怎么就知道了,你不看重前途!你不看重前途那你就現在都過不好!”
“我是過不好,我也沒想過好,張老師,一個人一個活法,而我的軌道已經規定好了。我必須按著軌道走,如果不……那大概活不下了。”溫席冷淡地說著,她看著門上刻花,目光清冷高傲。
張昀臨皺著眉,怎么也看不出這是一個這么強勢的姑娘,態度這么堅決,他不悅地說道,“是你家人給你定好以后要做什么了么?你給我他們的聯系方式,我倒要看看還真有這種家長,困著孩子不讓往前跑!”
溫席心里猛地一縮,讓她忍不住顰眉,身體忍不住微微彎腰駝了背,目光有些渙散帶著濕潤,她低沉地開口聲音有些顫抖,“要是真的有人管我……就好了。”她自嘲地笑著,眼眶越發紅了,“……聯系方式?我也想要。”
她也想和他說說話,談談她以后的路怎么走……她也想問問他,到了這個地步,她應該怎么做,她也希望他能來指導她,告訴她……兮兮,你可以去追求夢想。
而不是這樣,除了自己再沒有人能幫她,有時累的不想動,想跟家人撒撒嬌卻只能紅了眼眶,她甚至只想感受下那雙大手的溫度,是不是和她記憶中的相似。
僅此而已。
張昀臨看著忽然有些沉痛的溫席,聽著她顫抖的聲音,慢慢上前,第一次叫她的名字,“溫席。”
溫席身體一顫,從自己的思緒里抽離,用力克制著自己的情緒,她皺著眉,“張老師,我有事先走了。”
“溫席,現在我以長輩的身份面對你,我不用剛才那么強勢的態度揣測你的人生,來,坐下和我聊一會。”張昀臨輕輕攬著她的肩,像個長者一樣的和藹地看著她。
溫席偏頭,止步不前,“我不想把我的事情分享給別人,開心的不開心的,那都是我自己的。說出來只會增加我的負擔,我不愿意。”
“我沒有想知道你的秘密,我只是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在顧慮什么。”張昀臨把她帶到沙發上,讓她安穩的坐下,“不要有負擔,或者你可以把我當成你的親人。”
她搖了搖頭,“親人就是親人,老師就是老師,我可以尊敬您但做不到把您當做親人。”
“你為什么這么抗拒別人?”張昀臨嘆了口氣,“你這個孩子讓人心疼,你要好好對自己。”
溫席不說話,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還喜歡跳舞么?”張昀臨輕聲問道。
溫席恍惚了,喜歡么?她已經很久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了,她已經太久沒有想過自己喜歡什么,然后去追尋什么了。
好像就算是喜歡,也只是之前的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