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偉比以前更忙了。有次吃早餐時他主動對周意說:“我現在把老家的表弟帶在身邊親自**,以后他上手了我就可以有多些時間陪你,現在的忙是為將來的閑做準備。”
周意把雞蛋放進他碗里,說:“你工作上的事情你自己安排,我不過問;但是你要注意身體,這點我一定不會放松。”
“意意,我覺得你從東橋回來后人都變了,才短短幾天的相處范玉音就使你產生質的飛躍,她的功力真是巨大而神秘,以后有機會我一定親自會會她。”
周意饒有意味地看著黃偉,“這當然有她的功勞,你怎樣謝她都不為過。我說,趕飛機的人就不要把吃早餐搞得像茶話會一樣,你該出發了。”
黃偉站起來披上外套,輕輕吻了她的臉,“五天后見。”
周意坐在沙發上,依然維持著一個小時前的姿勢。噩耗終于傳來,鐘志濱安詳地離開了這個世界。范玉音在電話里泣不成聲,還是董衛平接過電話把這消息告訴她。
鐘志濱一個與她無親無故的人,由于一段朦朧的情愫而相識,他以自己滿腔的愛,身體力行教會她人生最寶貴的經驗。
“我不哭。”周意抹了一把臉說。
第二天一早,頭痛欲裂的周意被電話鈴聲吵醒了,她迷迷糊糊地從沙發上爬起來,“媽媽,什么事?”
“你堂姐的兒子小威可以重見光明了,昨晚有位好心人捐獻眼角膜,小威在東橋醫院接受手術,非常成功。”
周意一坐而起,半晌才說:“他真是一個好人,我們都感激他。”
黃偉進門的時候,周意正在陽臺晾衣服,“黃偉,怎么三天就回來了?和茂公司的人肯放你走?”
“你不是說胃不舒服嗎?我買了胃藥回來放在茶幾上。”黃偉走到陽臺把周意押送回廳里吃藥,“衣服我來搞定,你別主次不分,先把藥吃了。”
周意走到茶幾前,“你順便把這個月的信拿上來了?這么多?”
“是的。有你的一封信,東橋寄來的。”
她奇怪了,“玉音連短信都懶得發,怎么會給我寫信?”
牛皮信封上寫著她的名字,字跡歪歪斜斜的,地址一欄的字跡倒是工整娟秀,但就是沒有落款。打開信封,首先取出的是一張老照片,她們班歌詠比賽的合照,周意一下子明白過來,心怦怦直跳。翻過照片,白色的背面已經發黃,右下角有行鋼筆字“Zhou Yi”。發黃的紋理及褪色的墨跡似乎訴說著一段往事,周意頓感惆悵。
信封底部好像還有東西,倒出來一看,是一塊小木片,她想起來了,第一次到醫院探望鐘志濱時,他說過曾經為她制作一架飛機模型,后來摔壞了只剩下一片機翼。用手指輕輕觸摸著打磨得精致光滑的木片,周意腦中浮現出一位少年在月光下含笑制作模型的畫面,眼神充滿期待。
站在陽臺中的黃偉笨拙地擺弄著一條連衣裙,折騰了半天裙子就是不肯乖乖掛在衣架上。
還有什么不滿足的?她笑了,走過去從后抱住他的腰,頭靠在他背上,滿鼻子都是他的氣息。
“吃藥了?”他沒有回頭,盡量小動作地掛衣服。
“我好了。”她輕輕地說。
抬頭是高高的深藍的蒼穹,繁星點點,柔和的光芒照亮整個夜空。
“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