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身具皇室血統,盡管得到諸位國王的全票支持,但普瑞斯托并沒有接手奧特蘭克的管理權限,而是令人意外地反其道而行。在他的建議下,洛丹倫和激流堡專門出動一支部隊,對奧特蘭克各大城區實行戒嚴。
同時,因為拉文霍德的‘挑釁’,聯盟部隊大舉開進希爾斯布萊德,試圖剿滅這片原野上的禍害。
再加上戰后大批獸人俘虜的看押,毫無疑問,目前的聯盟嚴重兵力不足。
如果獸人或與獸人目的類似的勢力趁機發難,絕對是一場災難。
無巧不成書,前段時間,因為聯盟急于南下,并沒有發現位于格瑞姆巴托的龍喉氏族。但這并不意味著聯盟會忘記那些龍騎士給家園帶來的毀滅和傷害,一旦抽出空隙,他們一定會找到并徹底清除這些隱藏在山下之城的綠皮。
更巧的是,找到惡魔之魂俘虜紅龍女王的計劃,是祖魯希德夢中得到的指引。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
沒錯,一切都理清了。普瑞斯托,黑龍,奈薩里奧……身份,名字,不過是代號標簽而已,至始至終,都只有一個人。
“我們都坐了這么久了,你就不準備說些什么嗎?”克拉蘇斯雙手抱胸,不斷抖動的小腿顯露著他的焦躁。
回過神來,蘭洛斯緩緩抬起了頭,那張蒼白的面孔,勾起了克拉蘇斯濃郁的不安:“你這是,怎么了?”
“克拉蘇斯,克萊奧斯特拉茲。”不顧對方的慌張,蘭洛斯光明正大地喊出了大法師的真名,“奈薩里奧,連諸位龍王都能輕易擊敗的存在,你覺得,憑我們,會有勝算嗎?”
克拉蘇斯左顧右盼的動作瞬間停滯,看到一絲難以抑制的恐懼從對方的臉上流露出來,他的表情頓時凝重起來:“你,見過他了?”
盡管蘭洛斯沒有回應,但那熟悉的蒼白和顫栗,悄悄喚起了他不愿回想的過去。
兩個人就這樣一言不發地對坐,直到蘭洛斯因為難耐口中的干渴拿起酒杯,克拉蘇斯這才打破了他們之間的沉默:“如果我說我能理解你現在的感受,估計你是聽不進去的。”
“蘭洛斯,你要明白,這件事的確很難,我們之中無論是誰,都沒有百分百的成功把握。我也產生過就此放棄的想法,但問題是,如果我們都放棄了,那還有誰會去做呢?”
精靈沒有回應,就這樣靜靜地看著他。令后者欣慰的是,法師眼中的波動愈發平靜。
“答案是沒有人,沒有人能支援我們,沒有人會給予我們鼓勵或者贊賞,沒有人會知道我們將要面臨,到底是什么。”
“更沒有人能代替我們。”
“如果連我們都退縮了,奈薩里……”提到這個名字,克拉蘇斯明顯頓了頓,在確認蘭洛斯沒有因此而產生應激反應后,悄悄松了口氣,“那這個世界即將遭遇的災難,會毀滅我們所有人。”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破釜沉舟。就算最后我們失敗了,也不虧。”克拉蘇斯拿起酒杯仔細端詳了一陣,竟是仰起頭一口灌下了整杯烈酒。
“咳咳,我們已經沒有更多的可以失去了。”
看著臉色迅速浮現紅暈的大法師,蘭洛斯沉默了很久。
有些東西說著容易,但當真正面對那種不可阻擋的力量時,那深深的無力感,如漩渦般一步步吞噬著一切。不同于諾茲多姆的內斂和不可言狀的神秘,奈薩里奧的驚鴻一瞥,充滿了無法阻擋的強勢和威懾。
超凡的感知不僅賦予了蘭洛斯對外界環境敏銳的觀察能力,更重要的是,能更清晰地感受到敵我雙方的差距。
蚍蜉撼不倒大樹,螻蟻,干不過野象。
但是,克拉蘇斯說得很有道理,他的資本他的生活,都建立在艾澤拉斯安全的基礎上。如果讓死亡之翼成功發動大災變,整個世界走向末日,那他的一切也都失去了意義。
沒得選擇。
“拉文霍德的事情,你應該知道了吧?”蘭洛斯輕聲一嘆,在糾結了這么久之后,終于選擇了坦白。
聞言,克拉蘇斯點了點頭:“拉文霍德前兩天就上報了消息。事實上,我們一開始就注意到了那個叫普瑞斯托的人類貴族。”
“哦?”
“最近一段時間,其他王國通向達拉然的關口毫無理由地攔截了許多奧術師學徒,我們和他們的關系一度變得十分緊張。”
“而這一切,都是從普瑞斯托的出現開始的。”
欺騙、魅惑、挑撥,那個家伙擁有的不僅是可怕的實力,還有與之相匹配的精湛謀略。蘭洛斯下意識握拳,過度用力的指關節不時傳出清脆的交錯聲。
“一開始我們還很疑惑,會不會是情報部門搞錯了?但現在來看……”克拉蘇斯皺了皺眉,在斟酌了好一會兒后,略帶不確定地看向了蘭洛斯,“或許,我們要提前開展計劃了。”
提前?
蘭洛斯眉頭緊鎖,仔細斟酌著這樣做的后果。但很快,他的臉上閃過一抹兇狠。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既然自己都因為提前找上格瑞姆巴托而如此遲疑,那么死亡之翼,也一定想不到這么一出。
砰!
仿佛是發泄一般,蘭洛斯狠狠一拳砸在桌上,不顧周圍食客的驚疑目光,一臉激動地朝著克拉蘇斯低吼:“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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晦暗的小屋中,少年借著燭火艱難辨認著手中的筆記,紅色的頭發幾乎與燭光融為一體,看上去就像是一團熊熊燃燒的烈焰。
達拉然的開放,吸引了許多的施法者學徒,羅寧正是其中之一。這個少年的性格就像是他的發色一樣,勇敢火熱,對什么都充滿激情。
不久前,當所有人都在質疑秘法會的存在價值時,羅寧卻已經徹底淪陷在了秘法會圖書館海量的藏書之中,包括那個偶爾開辦公開課程的神秘法師。
盡管因為自己在踏進城門的那一刻就迫不及待地加入了肯瑞托,但這里,充滿了太多的未知和新奇。這樣說或許有些不太合適,但羅寧的心里確實在那么一瞬間產生了退出肯瑞托的念頭。
可惜,為了防止秘法會借雞生蛋,肯瑞托早早就跟秘法會定下約定,雙方成員禁止在脫離組織的短期內加入對方。
唉。
少年發出了不明意義的輕嘆,絲毫沒有覺得自己的想法有多么得罪人。
夸嚓!
半掩的窗戶突然被暴力推開,狠狠撞在墻上,發出了一道突兀的刺耳尖嘯。少年渾身一震,竟是一臉驚駭地愣在原地。直到陰寒的晚風刺激得他接連冷顫,他這才連忙起身鎖死了窗戶。
這番做賊心虛的模樣,實在是讓人忍俊不禁。
莫名的預感爬上心頭,如同一盆冷水般澆滅了羅寧心頭的火熱,后者連連搖頭,一臉罪過地拋開了剛才的想法。
奧術的領域固然奇妙,但初出茅廬的少年并不知道,就算是強如安東尼達斯,也無法如同神明一般窺探所有人的生活。
那么問題來了,這種感覺,到底來自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