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我覺得盛緒年應該知道是我們干的。”蕭永笑著對楚弘說道。
而在一邊聽著他們說話的龍冬倒是有些納悶,怎么碰上這事情,居然蕭永看起來挺開心的。龍冬略有些遲疑地說:“那現在怎么辦?后面的事情還要繼續跟進么?”
“當然,”蕭永和楚弘居然一起回答道,他們的意見顯然非常一致。楚弘沖著蕭永擠了擠眼睛,蕭永笑著解釋道:“我開心的是,我們顯示了力量,我們能夠動搖到盛家的基本面,盛家的核心產業。雖然現在盛緒年還是來找我,安排接下來和惟君的見面,但態度不同、立場不同,明顯比以前軟化了很多。他自己或許沒有感覺到,但我能察覺出來。而且,登門拜訪這回事,本來就很說明問題了,他要親眼確認對手的實力和態度,這種潛意識里的想法,要比他實際上說什么做什么甚至更有作用。我想,盛緒年也不太可能抓住什么線索,只是從直覺上來說,最近出的這些事情太集中太密集了,而盛緒年,應該左思右想之下,還是決定不應該相信那是巧合。這種情況下,他必然得找個人來懷疑,然后才能開始調查,而他自然就會想到我們。”
楚弘笑著說:“所以啊,龍冬,你怎么能停下手里那些人的動作呢?盛緒年來了一次光涌,然后一切問題都沒有了,對他來說,沒有比這更好的證據了。你只管干你的,不必加強,也不用縮減,就那么玩就是了。你只要覺得你那些人完全可靠,就這么玩下去就好。”
龍冬點了點頭,又問道:“那蕭永你說盡量幫忙,那不是白瞎他嗎?你不讓我停下,這事情沒辦法操作啊?”
楚弘得意地說:“只是你覺得沒辦法操作而已,我覺得好操作得很啊。你看,這事情和我們沒關系,你干你的。然后,蕭永自然可以找另外一撥人去幫著盛緒年,甚至還不用,他幫忙聯系幾個人對事情稍做澄清。反正要說媒體關系,我手下那幫人誰差過啊?最多盛世貿易的這種采訪槍稿我來寫,對方在這事情上就沒辦法說什么了。其他的,其實壓根不用做什么,給盛緒年出個主意就好,剩下的就看他自己了。”
在蕭永和他敘述剛才盛緒年來訪以及說的那些話的時候,楚弘已經在腦子里形成了非常完整的想法了。他讀書是一目十行,想這種陰謀詭計卻是一步百計,還樂此不疲。而他相信,既然蕭永看起來那么輕松自如,他也肯定有了自己的想法,說不定,兩個人想到一塊去了。
“要么,我們玩個很古典的游戲吧?”楚弘笑著說。
“哦?”蕭永很默契地投過一道眼光,說:“怎么玩?手心里寫字也太老土了吧?洗手液也很污染環境的啊。”
“你看,我們辦公室里有兩個tablet pc,我們屏幕上寫,一起翻出來就行。”
“好。”
兩個家伙立刻就行動了起來,而他們刷刷地在屏幕上寫下來的東西果然一樣:青石基金。
蕭永聳了聳肩,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而龍冬和張澤輝兩人面面相覷之后也明白了過來。現在的情況,盛緒年雖然可以解決問題,但不可能不付出代價。代價有兩方面,一方面是金錢上的,另一方面則是關系上的。對于盛世貿易來說,雖然因為經濟危機,他們也受到了不小的沖擊,賬面上的資金充足率可能不如以前那么多,但以支付貨款的方式來平復那些供應商的情緒還是完全沒問題的,只是,之后的一段時間里,他們會在資金流上比較緊張。這種金錢上要付出的代價是必須的,但是,盛家顯然不可能就這樣解決問題。他們的確可以靠著自己的關系、人脈,靠著他們的強勢去解決官司,部分壓制輿論,但是,一旦就這樣解決了問題,盛家以后還怎么做生意呢?他們實際上是向那些供貨商們服軟了。一旦以后再出什么事情,毫無疑問,那些供貨商必然會再次聯合起來對抗盛世貿易,爭取自己的空間。沒有人是甘于一直被人控制、播弄的。那些供貨商自然也是這樣,通過這一次,他們已經意識到了,原來盛世貿易這樣家大業大的超級巨鱷也會碰到沒辦法處理的事情啊?讓這些供貨商都繼續保持合作關系,將來要是能一直比較順利那也就算了,一旦出現什么問題,一旦盛世貿易碰上什么需要供貨商和他們站在一起共同面對的困境,這些供貨商很有可能就會變成定時炸彈。不說這些,光是從盛緒年的性格來說,就不能容忍這種事情。
盛緒年肯定會對這些供應商做相當程度的處理,將其中鬧得最兇的那幾個從供應商的名單中清除,估計還得不大不小地給他們使點絆子,以儆效尤。這一次鬧得兇的多,清退了這些公司,但貨物供應還是得跟上啊。現在經濟情況不好,大家都憋著勁地做生意,一旦貨物跟不上,長期單子中的一部分被競爭對手搶走了,影響的可能就是之后三五年的事情。
蕭永在給盛緒年聯絡了采訪和稿件發布之后,隨口提到了這個問題。盛緒年聳了聳肩,他當時還沒想到青石基金的問題。他的思路的確是沒辦法和蕭永和楚弘這些憋著勁算計他的家伙們相提并論,而且,他最近那叫一個焦頭爛額,也沒空朝著哪方面想。蕭永揶揄地提了句:“青石基金不是有錢么?又要洗錢?讓他們收購下那些公司不就完了?看起來還是一模一樣,實際上大翻天了。然后你愛怎么折騰怎么折騰,又有了供應商的嫡系部隊……不過你本來就應該有嫡系部隊的吧。”
蕭永的這句話聽上去像是開玩笑,而蕭永也就那么一說,似乎也就是一下子想到隨口就冒了出來,沒經過大腦,但這句話卻讓盛緒年豁然開朗。蕭永這個話的確是玩笑,但這個完全是可以操作的。這些供應商只要其中的主要人員不動,生產線不動,背后老板是誰關系不大。而這些老板是自己人,那才叫好呢。而且,盛緒年想的是,這對他來說是更好的機會,這錢,完全可以自己出,配置成為青石基金的資產,這樣,自己和青石基金就完全鏈接起來了,雙方的關系就會非常緊密。青石基金通過貿易手段,通過掌握著大筆單子的盛緒年,獲得了大量良性的合法的資源,自然不會說不,而盛緒年則能夠直接插手青石基金高層事務,會有更大的發言權。而通過這些企業,通過進一步的潛移默化,距離他把整個青石基金掌握在手里也不會太遙遠了。而且,通過這種方法,他等于是將這一次成功動搖了盛世貿易的威信,證明了實力的企業掌握在了自己手里,對于他這個對盛家的忠誠似乎很成問題的人來說,這毫無疑問是一種極為強力的資源。
雖然蕭永是無意間給了他一個提醒,但盛緒年還是投桃報李地進一步讓他和韓惟君接觸了。明顯現在韓惟君的自由度大了很多,在最初對韓惟君的嚴密控制之下,不管是盛家的老爺子,還是韓家的那些親戚,也都知道不可能永遠把韓惟君局限在老宅這里。只是希望通過這段時間,讓她能夠和蕭永分開……在他們看來,或者說,在盛緒年的解釋、介紹和影響下,他們顯然都認為蕭永是那種管不住自己的家伙,很快就會在身邊成群的美女面前暴露自己的本性,而韓惟君到時候也就能看清蕭永了。而現在,韓惟君一邊冷冷地對待那些居心并不怎么善意的自家親戚,一邊照顧好盛夏和老爺子,其余時間,她倒是比較自由了。手機還給她了,但為了不露出馬腳,她并不會直接給蕭永打電話,而是全部用盛夏的手機。雖然韓惟君住在蘇州的盛家老宅子,但經常跑來上海和蕭永碰面,而盛緒年,則會為他們兩人打掩護。正好公司最近有一大堆危機公關的工作,盛緒年甚至將這部分事情全部扔給了韓惟君。
私底下,他自然在進行著各種細致的部署,想要一舉解決問題。一旦有了明確的思路,盛緒年的活力立刻就迸發了出來。青石基金所屬的幾個公司以各種方式介入了那些正在和盛世貿易打官司的企業,悄無聲息地獲得了控制權,然后,在盛緒年息事寧人的態度之下,盛世貿易不但陸陸續續支付了所有結款,甚至還付出了相當一部分賠償,而和這些公司,盛家為了表示善意,和以后長久合作的決心,甚至又簽了一系列的條件比以前優惠的合作協議。很快地,在短時間里引起巨大轟動的盛世貿易以大欺小的問題,似乎就這么非常和風細雨地解決了。
蕭永和楚弘對于這件事情里面盛緒年似乎能夠獲得的巨大利益置若罔聞?才不是,他們的用心更深一點。他們在賭另外一件事情……一件以前不小心有些忽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