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又回到了以前跟軒轅克在一起時候的那種心情了，再一次被他的體貼和溫柔打動。他還是會很細心把一切都安排好，仍舊不怎麼過問她的意見，但品味改變了一些。或許是受不了她小太妹似的裝扮吧，所以送來的衣服大多都是成熟穩重一些的。這樣也好，下午還要去學校接憶墨，穿得正式一點兒纔像個媽媽，省的再去買了。

“初怡換好衣服了沒有？我們該去吃早餐了。”軒轅克跟以前一樣，好像真的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似的。“你想吃點什麼呢？”

盛初怡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沒有聽到他說的話。她真的好久沒有穿過這樣的衣服了，這幾年她的確像是個小孩兒一樣，帶著憶墨上街，別人總以爲他們是姐弟呢。這樣看起來，她是真的一點都沒有變，還是以前的樣子，只是臉上的神情似乎要比四年前還要幼稚。或許是以前過得太壓抑了，所以才那麼愁眉苦臉的，不過現在好過了，雖然心裡也不輕鬆，但她有責任了。憶墨帶給她很多快樂，相較於以前，她更加喜歡現在的自己。

而軒轅克也漸漸出了神，腦子裡似乎空了，只看著她這個人。這樣的出神也是不被允許的，不一會兒軒轅克的目光和神情中都透露出了好奇，還有玩性。她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的時候，在想些什麼呢？是厭惡還是懷念呢？

蘊朗從門外進來，恭敬道：“先生，早餐都已經準備好了，現在吃正好。”

“知道了，你先出吃吧！”

“好的！”

蘊朗是真的很佩服自己的老闆，一出苦肉計就騙得美人歸了，雖然方法是有點兒極端了，但軒轅克從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這幾年在國外他專修醫學還有心理學，傷口的深淺他還是可以把握的。

這個老闆值得他用一生來學習，沒有跟錯人。當然，這一點，在蘊朗第一天認識軒轅克的時候就非常確定了。

軒轅克左手從後面輕輕攬著盛初怡的腰，看著鏡中的她。“這樣就好了很多嘛，是不是？你一定也很懷念這種感覺吧，都已經是孩子的媽媽了，這樣纔有媽媽的樣子。初怡，這幾年，一個人帶著孩子很辛苦吧，你瘦了好多。以後有我跟你在一起，你好好把自己養成一個胖子，知道嗎？我還是喜歡以前你，現在跟排骨似的。”

盛初怡很天真，摸了摸自己兩側的肋骨，只要不是很胖的胖子，誰都能摸到點兒骨頭吧。她一直都很重視健身的，現在仍然是凹凸有致的，好嗎？“還好吧，沒有太瘦。那個......一會兒我得回去了，下午還得去學校接墨墨。明後天他放假，我得親自去接他，墨墨的自我保護意識太強了，除了我誰去接他都不會跟著走的。”

說這些，也是爲了可以暫時脫身，既然是註定擺脫不了了，那起碼讓她冷靜一下吧，也好跟憶墨解釋清楚啊。

今天發生的一切都是計劃好的，包括憶墨來杭州上學，不然世界上那有那麼多的巧合。爲了今天，軒轅克是處心積慮，費盡了心思，現在，絕不能給她一丁點可能逃避的機會。“你放心，我跟學校的老師聯繫過了，下午會有老師親自把墨墨送過來的，你可以放心！”

此刻的盛初怡越來越害怕了，他會不會也跟張宇恆一樣腦子壞掉了吧？什麼都安排的可以說是完美無缺了，一切都太周到了。他的思維很怪異，很可怕，兩個極端。一就是他太沒有安全感了，患得患失所以把一切都提前做好，二就是他太有自信了，過於冷靜，掌控了一切。之前在她家樓下哭著挽留的，像是前者，而現在的他，看來更像是後者。

那麼一開始是真心流露還是僞裝？她是更願意相信他的人格是健全的，不要那麼極端。可以是掌控全局的人，也要是懂得發泄不滿，有真感情的人。

今時的軒轅克太瞭解盛初怡了，看著她的眼睛，他大概就可以猜到她心裡在想什麼了。不止是他變了，她也不像以前那麼信任了。只有全心全意的付出，纔會換得無條件的信任，顯然，是不可能的了。“你是覺得我太可怕了嗎？你現在是怎麼看我的？告訴我，好不好？”

盛初怡的心狠狠抽搐著，在他面前她就是透明的，什麼都能被他看穿。可他，除了外表，她沒有一點是熟悉的。盛初怡違心道：“還跟以前一樣啊，沒什麼變化，爲什麼......這麼問啊？是你覺得我變了？還是你變了？”

軒轅克手慢慢鬆開了盛初怡，踱步到窗前，閉上眼，半仰著頭。無論怎麼否認，怎麼躲避，她還是可以讓他撕心裂肺。在醫院被她拋棄的痛苦，一分不曾消減，仍然錐心刺骨，歷歷在目。正是因爲這些痛，所以恨，恨得刻骨銘心。如果沒有這份恨，真到了生無可戀的地步了。

他想要走出去，所以要讓恨一點點磨滅，慢慢的，盡最大的努力回到從來沒有過盛初怡的生活。

“你問我這樣的問題，不覺得很......”

“很蠢嘛，我知道的，一直都知道的......”他的背影是孤獨的，他還是恨的，要忘記那些傷痛幾乎是不可能的。她明白的，只是一直都願意蠢下去而已。

“你知道就好！我們......都變了，不是嗎？即便對彼此的愛不比從前的少，但感覺就是回不去了。我在努力，努力讓我們回到最初，請你也努力，也相信。下午憶墨就會過來了，你好好跟他說清楚。我馬上就出去了，什麼時候回來不一定。”

“好！”盛初怡眼眶的淚珠決堤般不由控制，擦肩而過的那一瞬間，他讓她再一次體驗了什麼叫得而復失的心痛與恐慌。

努力就真的可以回到最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