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瀝瀝的小雨一直下著,就像上蒼在為誰而哭泣。這個夏天,又是一個雨季。或許是命運之神在眷顧辛苦的人們吧,這場雨一連下了三天都沒有停止。
海岸一座隱蔽的樓閣上,白云坐在窗前輕輕地替窗口的盆栽修剪著多余的枝葉。這個小盆栽,是墨麟兒最喜歡的一盆。而他此時此刻,就身處在墨麟兒的房間里。
在他右手邊,墨麟兒正安靜地躺在床上,就像個熟睡的公主。
她已經(jīng)昏睡了七天,但她還是沒有醒過來。端木蓉說這是內(nèi)傷過重,傷到了心脈,如果在十天之內(nèi)沒有醒過來,以后就是醒來也會武功全廢。白云知道,墨麟兒就是死也不會做一個廢人。這個丫頭的心絕對沒有她外表看起來那么柔弱。
而這點,才是他最擔(dān)心的。
"吱……"房門被悄然推開,雪女端著飯菜來到了屋里。白云在這里守了七天,而她也送了七天的飯菜。但每次,白云都只是淺嘗幾口就讓她拿了回去。
希望你快點醒來,這樣他也會安心。雪女望著床上的墨麟兒心中一嘆,她知道這個女孩喜歡白云,而白云也非常喜歡這個女孩。
看著心愛的人為另一個女子黯然神傷,這本身就是件殘酷的事。此時此刻,雪女真的想從來沒有遇到過眼前這個男人,否則她也不會如此難過。
"雪,這些活兒是下人做的,你又何必勞累呢……"白云看著放下飯菜的雪女,眼中一片愧疚。他為了一個喜歡的女孩,冷落了一個他愛的女孩。恐怕這世界上,再也沒有比這更讓人兩難的事了吧。
白云沒有選擇,他只能將心思放在最需要他照顧的人身上,他的鳳舞身法雖然很快,但卻不是分身術(shù)。
"趁熱吃吧,涼了就不好了。"雪女搖搖頭,沒有回答白云的話。她現(xiàn)在只想等著白云吃完,然后她再端出去。這是她唯一能為他做的事。
"好。"白云點點頭,拿起碗筷慢慢吃了起來。其實他真的吃不下什么東西,但他卻不能讓雪女難過。他知道,這些飯菜都是雪女做的。因為整個桑海城,再也沒有比這更"好吃"的飯菜了。
"好吃嗎。"看著白云吃飯的樣子,雪女臉上這才露出了絲笑容。雖然每次白云只是吃了點點就飽了,但她依然覺得很開心。
"好吃。"白云擠出絲笑容。除了這兩個字,他還能說什么。
"那,你多吃點吧。"雪女溫柔的笑了笑,就那么安靜地坐在白云旁邊看著他一口口地吃著飯。她突然發(fā)現(xiàn),原來這個男人在吃她做的飯的時候,居然也那么迷人。此刻雪女的心,被滿滿的幸福包圍著。
也許,對他可以不用跳舞。雪女的心中突然響起了自己的聲音,她好像感覺到了自己的心,也在為她高興。
"你在想什么,臉怎么紅紅的。"白云放下碗筷,神色奇異地看著雪女。他覺得今天的雪女好像和以前完全不同了,他雖然說不出是哪種變化,但他卻能夠感覺到。但愿這種變化,是好事不是壞事吧。白云心中暗自一嘆,他怕自己的一些行為會傷到這個女子的心。感情,有時候就是這么奇怪。他越是愛她,越是怕他會傷害她。這就像是個無限的循環(huán),誰也無法擺托。
白云依舊沒有什胃口,只是吃了一點點就放下了碗筷。對比,雪女沒有說什么。她知道白云在為墨麟兒擔(dān)心。
"那我去了,聽他們說道家的人已經(jīng)抵達(dá)了桑海,還有蜀山的。蜀山那邊沒有什么,就是道家的逍遙子聽說我們攻破了蜃樓很是震驚,想和你見見…"雪女收拾好碗筷后,這才想起徐夫子讓她轉(zhuǎn)達(dá)的話。
道家的人確實催了很多遍了,但墨家這邊一直沒有肯定的答復(fù)。像這樣拖下去,也不是什么好事。
"他們還不知道我的身份吧。"白云的手突然停在半空中,他覺得道家肯定是在懷疑他的身份。不過好在,他早就料到有此一招,早就準(zhǔn)備好了應(yīng)對方式。不過唯一的麻煩就是怕墨家的人泄露出去。
"我們沒有說,只說了你交待的那些。只是他們會信嗎?…"雪女有些奇怪。道家的人不可能這么好糊弄吧。
"他們當(dāng)然不信。"白云嘴角一冷,繼續(xù)修剪起盆栽。
"那你還…"雪女有些無語。
"所以,我給逍遙子準(zhǔn)備了這個東西。你讓盜跖給他送去。"白云從袖中取出個卷軸,輕輕交道了雪女手中。
"這是什么?"雪女看著手中這個普通之極的卷軸,她覺得這東西不會有什么用處。
"證明,讓他信任我的證明。告訴逍遙子,讓他們好好待著,陰陽家雖然有些損失,但根本卻沒有傷及。而且風(fēng)聲太緊,不適合我們會面…"白云覺得差不多了,也就沒有再說什么。他相信以逍遙子的老謀深算,肯定能夠明白他的意思。
"嗯,那我去了。"雪女點點頭,拿著東西轉(zhuǎn)身離開了小屋。她只是個傳信的,沒必要提什么意見。而且以白云的處事慎重,他也不會讓別人有什么提意見的機會。因為他的每個決定,都是最好的。
"道家……"
雪女走后,白云自依舊看著窗外發(fā)著呆。這個盆栽被他修了又修,現(xiàn)在自己沒有什么可修的了。如果墨麟兒知道白云把她心愛的東西弄成這樣,不知道會不會氣得跳起來。但白云還能做什么,發(fā)呆?
"這雨,下得真是時候。"白云敲了敲桌上的幻音寶盒,一曲清音突然響起。蒙蒙細(xì)雨,海天相連,以及讓人沉醉夢幻的天籟之音。如果墨麟兒能夠立刻醒來的話,那就更完美了。
"奇怪,這首曲子好像從來沒有聽過。這到底是什么曲子…"白云聽著寶盒里響起的這首曲子,心中疑惑不解。他剛剛只是隨便敲了幾下,這盒子怎么就自動播放了。不是說要先上好機械才能奏出音樂嗎?難道有人上過…白云突然想起個人,也只有她才能夠替這盒子上好機械。
"徒兒,你很好奇這首曲子是嗎?它的名字叫做:問情…"就在白云愣神之際,天機老人的身影悄然出現(xiàn)在屋中。
白云沒有發(fā)現(xiàn)他來的蹤跡,但他卻知道自己這個師父比他強得太多。
"師父,你什么時候來的。還有,你怎么知道這個曲子的名字?…"白云有些奇怪,他好像知道天機老人是不怎么喜歡音樂的。可現(xiàn)在他怎么會知道這首曲子的名字。
這就像是個謎團(tuán),久久縈繞在他心頭。天機老人不說,他也不能問。
"仙樂問情曲,是一千年前周天子為愛人魚美人所譜。傳說聽到這首曲子的人,都會被它感動。哪怕是最邪惡的人聽到,也會為它悄然淚下…"天機老人就像是在懷念過去一樣,他聽著這曲子也非常感動。
"有這么神奇?…"白云眼睛瞪得老大,他現(xiàn)在才覺得這曲子居然這么詭異。就連他剛剛就差點哭了出來。
"當(dāng)然,傳說仙樂問情曲是從天界傳下來的。所以凡人聽了就會深深迷醉。不過這曲子好像已經(jīng)失傳了千年,沒想到這幻音寶盒居然能奏出來。看來這東西,果然是周天子遺留之物…"
天機老人有些感嘆。
"不是吧?我可聽說這東西是陰陽家的。怎么成了周天子的…"白云有些無語,怎么什么好東西都和周天子有關(guān)系。像那天機銅盒,還有黃石天書。就連蒼龍七宿也是周天子保留的秘密。
這個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你錯了,陰陽家才成立多久。其實天機銅盒和幻音寶盒都是周天子留下來的寶物。而這兩件東西,就是蒼龍七宿的密匙之一。還有一個密匙就是,需要一個魚美人的后代女子和一個鑰匙。而且還要三次天變的契機出現(xiàn)才行。如果沒有聚齊這七種東西,是不可能開啟蒼龍七宿的…"
天機老人眉頭一皺,他突然想起師門傳下來的話。這蒼龍七宿開始出現(xiàn)的征兆就是三次天變,然后就是問情曲現(xiàn)世。
可能夠開啟問情曲的,只有魚美人的后代女子才行。只有魚美人的后代開啟問情曲,才能憑借問情曲的曲譜密碼打開天機銅盒。一但銅盒開啟,蒼龍七宿的秘密就不得不出現(xiàn)在人世間被人得知。
而那個后代女子,很有可能就是陰陽家抓去的墨家小姑娘。
如果事情是這樣,那…
"糟!她打開了銅盒!…"天機老人臉色突變,就連語氣也非常顫抖。
他千算萬算,就是沒有算到這個小姑娘居然這么容易就打開了天機銅盒。如果銅盒被打開了,陰陽家很有可能就得知了那個秘密。情況對他們,將非常不利。
"什么?!…"白云臉色蒼白,難道他們拼死拼活,就得到了這個結(jié)果嗎。陰陽家要事真的得到了那東西,他們奪取這些開盒子的鑰匙還有什么用。
"這下麻煩大了,不過還好鑰匙還在,主動權(quán)還在我們手中。你可得把天機保護(hù)好,因為自從北斗劍魄歸位后,這劍的威力就非常可怕。你可千萬要慎重…"天機老人愁眉不展,他現(xiàn)在也非常被動。
如果陰陽家得到了那個東西,肯定會來奪取天機劍這個鑰匙。看來他以后得把東皇太一這個家伙盯緊了才行。
而且他還有件事沒有說,那就是這鑰匙得是天機和凌虛并合才行。兩者之間,幾乎是缺一不可。想來天機的劍魄已經(jīng)歸位,凌虛那被封印的劍魂也肯定快蘇醒了。只是希望不要被敵人得知了才好。
"那個,師父,天機…天機沒了……"白云滿臉無語,尷尬道。
"哦,沒了。什么!你說沒了!…"天機老人一聲大喝,就連屋子都抖了抖。他今天被白云給氣得不輕,好好的劍他居然說弄丟就丟。他怎么不把自己給丟了?天,這下他們又該怎么辦?只是希望不會被陰陽家的人得到天機劍吧。
"那個,我已經(jīng)想辦法在找了。師父你別生氣,對了,反正你也來了,麻煩您老人家?guī)兔染饶绢^吧……"白云迅速坦白從寬,承認(rèn)自己的錯誤。不過這老大人既然來了,怎么也不能讓他閑著不是。
"你,你,你可真是我的好徒兒啊。我就奇怪了,同樣是徒弟,你比小良差得居然還不是一點點。你,你給我滾出去找劍,找不到你就別回來!……"
天機老人胡子都?xì)馔崃恕?
"額,我這就去,這就去。那墨丫頭我就交給你了,師父受累,受累……"白云低著頭連連稱是。他可知道這老頭兒發(fā)起飆來可比荀子可怕多了。不過好在他這師父治傷的本事還是不錯的,墨麟兒交給他老人家是那絕對沒問題。
"滾吧,小混蛋。"天機老人看著白云的樣子,真想給他兩鞭子。不過想想這小子又是他的徒兒,還是算了吧。
誰讓他倒霉,遇到這么個極品。
"師父放心,我這就去找天機,我一定給您老人家找回天機…"白云拿起桌上的墨眉就落慌而逃。
天機老人的臭脾氣他可知道,發(fā)起火來狠揍他幾頓都是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