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后,安檸見睡得差不多了,便假裝從昏迷中醒來。
安宇拓被劫場一事,玄帝也并沒有太過于責怪墨承淵,畢竟是他帶兵回來救玄帝于水深火熱,而行刑安宇拓之時,還有其他三位皇子留在刑場。
沒有看好安宇拓,他們,也就自然成了玄帝怪罪的對象。
安檸醒來才一個半天,玄帝便派人來煉玉宮,請安檸和墨承淵去清迎宮走一趟。
安檸不用猜也知道,玄帝是要跟她談談將軍府反叛之事。安檸好賴也是五女,雖說她弄了一出替父自殺的戲碼,但此事,玄帝必然還是要跟安檸告誡些話的。
兩人收拾了下,便前往了清迎宮。
玄帝正在院中亭里,宮女設好水果點心,太監見墨承淵和安檸一起來了,便上去通報,玄帝讓兩人入座。
“見過父皇。”墨承淵拉著安檸的手,簡單行過禮后,他們在玄帝對面坐下。
墨承淵不是那種話多的人,安檸也不想說話,玄帝此刻輕吹著茶水,都沒說話,氣氛一時偏冷。
這還是安檸第一次近距離地看清玄帝的模樣,歲月在這個老男人臉上留下了不少的痕跡,頭發也有了絲縷銀色,也許又剛經歷了反叛之事,整個人顯得有些疲憊。
玄帝淺淺飲了一口茶,先打破了沉靜:“檸兒……你可知你父親反叛玄真的罪孽,罪責當死,并株連九族?”
安檸一愣,斷沒想到玄帝上來第一句話就這么嚴肅,擺明了是要給她一個下馬威。
墨承淵聽了這話,握緊安檸的手,一雙眸子銳利地射向玄帝,半點尊敬的意思也沒有。
玄帝將兩人的反應收入眼中,并未說話,他倒是很想知道,他這個兒媳會怎么回答。
安檸微微掙開墨承淵的手,從座位上站起來,言辭清晰:
“皇上,臣媳愚昧,未曾察覺到父親有此計算,我大玄真因此遭受劫難,安家罪該萬死,事已至此,父親也逃離刑場,作為女兒,愿為父親之罪承擔后果!只是
臣媳的兄姊已經逃了,安家上下,只剩了些下人,他們盡著本分服侍安府,斷然不知父親的計算,是為無辜之人,還懇請皇恩浩蕩,饒他們回家種地!”
一席話安檸說得毫無懼色,就是那句“愿為父親之罪承擔后果”,也是頗有股身先士卒的風范,玄帝心中暗暗嘆了一聲,此女的確不若曾經的傳言那般無能廢柴,墨承淵執意要娶她為妃,也算是沒選錯人。
她說的這番話,句句到點,既表明自己與反叛毫無關系,又顯得與父情深,為下人求情,更是彰顯她的善良。
玄帝微垂著頭喝茶,安檸和墨承淵看不清他的表情,自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
墨承淵看玄帝無反應,干脆也站了起來,氣勢凜然。
他這樣子,只怕安檸要他跟玄帝決裂,他也能立刻做出來。
玄帝一抬頭,就看見兩人并肩站著,頓時覺得有點無語,兩人這樣子,明擺著是一點不怕他。
他還能說什么,原本說那話,也只是嚇嚇安檸罷了。
“行了你們二人,膽子不小,還敢公然站起來,是想反抗朕嗎?”玄帝板起個臉,將手中的茶杯重重放到桌上。
安檸默了一瞬,拉著墨承淵坐下:“請父皇原諒,是臣媳失禮了。”
墨承淵還有些不悅,安檸給他示意,讓他不要說話,她可沒想過在這個時候讓墨承淵和玄帝兩人之間產生什么隔閡。
玄帝見安檸還算明事理,也就不跟她計較,他畢竟還記得,當初太子出事后,也是因為墨承淵要迎娶安檸,才肯將焚影衛的號令權叫交出來一部分的,利用好了,安檸能成為他控制墨承淵的好棋子。
玄帝盤算著,但他現在唯一不敢確定的便是,安檸這般聰明的女子,能不能被使喚動。
“罷了,淵兒平叛有功,你又受了一劍,不論事實如何,淵兒既愿護你,朕就不管家務事。”玄帝說到這兒,意有所指地看了墨承淵一眼。
安檸見機向玄帝道謝。
玄帝擺
擺手:“死罪可免,這活罪嘛,只要你愿,也可免。”
“父皇有何吩咐,臣媳自當盡力。”
“嗯。”玄帝這會兒又看墨承淵一眼,才慢悠悠道:“經歷此事,朝中權臣紛紛上奏,要求淵兒將你王妃之位廢去,朕知淵兒心屬于你,但一國為政,不做點什么難以平息大臣之怒,檸兒,你可懂?”
安檸聽得這話,心里忍不住罵了聲媽的智障,朝中權臣如何想關她屁事,既然有人鬧,那他身為皇帝不去平息,反倒把她推出來,簡直齷齪,但安檸當然不敢這么直接對抗,面上仍恭敬不已:“臣媳不懂朝堂之事,父皇有何指令,臣媳盡力去做便是。”
玄帝點點頭:“好,既然如此,那下去,你便張羅著為淵兒納妃吧,有新人添入,相信朝堂那群老家伙也會消停些的。”
呵,她就知道!
“父皇,臣媳自當盡力,但若王爺不愿納妃……”
“愿,只要你愿,他怎會不愿。”
玄帝說這話時,目光定定地看著安檸,這目光這語氣擺出的意思再明確不過了——
你安檸,必須說服墨承淵納妃!
安檸強忍著沒爆發,瞥眼看了墨承淵一眼,果然,他此刻的臉也黑得不成樣子了!
玄帝見兩人的反應,又悠悠吐了一句話:“畢竟檸兒是安府之人,想要穩穩留在淵兒身邊,自然是要犧牲一些的,檸兒,朕的話你能懂吧。”
“能!”安檸轉過頭,起身朝玄帝行了個禮,語氣里夾了顧淡淡的咬牙切齒的意味:“臣媳謝過父皇!”
墨承淵一下站起來想說什么,安檸及時將他又重重按回了位置上。
“嗯。”玄帝假裝沒看到,轉頭將太監召過來:“出來也有會兒了,朕覺得有些乏,就先回宮休息,這清迎宮秋景倒還將就,你二人就在此賞會兒景罷。”
玄帝扔下一句,就優哉游哉地踱著步子離開了亭子。
等到他的身影走遠,安檸才扭頭看向墨承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