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邵霆僵坐在叢珊的病牀邊,稍稍平復(fù)了一下紛亂的思緒,起身走出了病房。
叢珊整個人蜷縮在病牀的一角,但是,雙眸卻一直緊緊地鎖在慕邵霆的身上。
她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看,怎麼看也看不夠。
雙手緊攥成拳,十指的指甲深深地摳進了掌心,掌心的刺痛順著手臂在全身蔓延她依然渾然不覺。
她好想撲進他的懷裡,讓他緊緊的抱著她,再一次感受一下他久違的溫暖而炙熱的懷抱。
三年的時間,一千多個日日夜夜,兩萬多個小時,她都沒有看到他了。
而這一刻,終於把他給盼來了,她卻只能遠遠地望著他,強忍住心裡瘋長的思念,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
還得狠心地逼著自己把他當(dāng)成一個陌生人。
叢珊忽然有點後悔了,後悔自己怎麼會做出這麼幼稚的決定。
見慕邵霆突然站起身,連看也沒再看她一眼,轉(zhuǎn)身而去。
叢珊一驚,倏地坐直了身子,甚至,亟不可待地伸出手臂想要撲過去,把即將走遠的身影拽回懷裡。
咔嚓!
房門打開。
慕邵霆迅速地閃身而出。
一直守候在房門口的程毅看到慕邵霆突然走出房間一怔,上前一步,下意識地偏頭朝著房間裡望去,瞥見叢珊欲要跳下牀追趕而來的焦灼的神情,他警告性地甩給她一個“不想把事情搞砸就老實點”的冷眼。
接受到程毅恨鐵不成鋼的眼神,叢珊伸展的手臂一下子僵在了空中,下一秒,猛然回神,意識到自己失態(tài)後,她倏地又縮在牀角里。
看到慕邵霆旋風(fēng)般地衝出房間。
程毅的心咯噔一下,頓時沉入谷底。
心裡暗叫一聲不好。
完了。
看這情形他一定是得知叢珊“失憶”後,失望而傷心至極想離開了。
也或者是徹底地絕望了,他現(xiàn)在身邊有了葉紫蘇,對叢珊的感情變淡了,變的可有可無了。
“總裁,你……”現(xiàn)在就走嗎?
程毅的話說了一半就被慕邵霆陰鷙的表情給嚇了回去。
“帶我去見主治醫(yī)生!”慕邵霆疾步朝著走廊的另一端走去。
“啊……好的?!甭勓裕桃惆蛋档伢犃艘豢跉?,絲毫不敢怠慢,大步地衝到他的前面
,兩人直奔醫(yī)生辦公室。
程毅走到醫(yī)生的辦公室門前,剛要伸手敲門。
身後,一臉焦躁的男人伸手一把將他推開,直接的闖了進去。
慕邵霆亟不可待地衝進房間,看到映入眼簾的一幕,倨傲的身影一僵。
“邵霆?”坐在醫(yī)生對面的蔣容臉上還未隱去的笑容凝住,下一秒,她急忙低頭用手背輕沾了沾眼角,站起身,“邵霆,有什麼事嗎?”
見蔣容站起身,坐在她身旁的叢君山也緊跟著站起身,有些侷促不安地站在一旁。
“你們先回避一下。”慕邵霆表情不耐,看了一眼叢君山和蔣容,直接地走到醫(yī)生的對面坐下。
“呃……好好吧?!笔Y容轉(zhuǎn)身瞪了一旁的叢君山一眼,悄悄地衝著他揮揮手示意他離開。
叢君山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低下頭,乖乖地跟在蔣容的身後一起走出了房間。
程毅上前一步對著一臉錯愕的醫(yī)生介紹道:“王醫(yī)生,這位是慕總,請你把叢珊的情況詳細的跟他講解一下……”
“出去!”不等程毅的話說完,慕邵霆一臉不耐煩地冷冷地瞪了他一眼,揮手阻止,直接的攆人。
空氣中的氣氛再度僵凝。
王醫(yī)生一臉詫異的望著慕邵霆,神情緊張,欲言又止。
程毅僵愣了片刻,神色平靜,此刻,慕邵霆的任何的舉動他都能理解,他的反應(yīng)越強烈越失控就越說明他越是在意叢珊。
“好的,總裁,我就在門外,有事叫我?!背桃阄⑽㈩h首,向後倒退了幾步走出房間,小心翼翼地關(guān)上房門。
王醫(yī)生望著緩緩關(guān)上的房門,收回視線,擡眸看了一眼對面的慕邵霆。
眼前的男人氣場太強大了,單是靜靜地坐在那裡一語不發(fā),渾身散發(fā)出的森寒之氣就足以讓周遭的空氣驟降至零度。
王醫(yī)生不敢怠慢傾身拿起一旁的病例記錄本,緩緩地打開,等著慕邵霆開口問話。
慕邵霆伸手掏出煙,抖動的手迅速的燃起煙含在口中,狠狠的吸了一大口。
此刻,慕邵霆的心很矛盾,他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叢珊的檢查結(jié)果,卻又有一絲莫名的抗拒,他甚至害怕聽到最不想聽到的結(jié)果。
狂跳的心快要衝出喉嚨了,所以,他只能藉助煙的味道來掩飾自己的恐慌與不安。
更甚至是無助,在面對著自己曾經(jīng)最在乎的女人所
遭受病痛的折磨而他卻無能爲力,這種無助像一隻突然伸向他的魔掌,死死的掐住他的喉嚨,讓他窒息般的難受。
王醫(yī)生剛要提醒他這裡禁止吸菸,卻被他甩過來的一記刀子眼給嚇的嚥了回去。
“還不快說!”緩緩地吐出一根細長的煙柱,慕邵霆努力的剋制著自己的情緒,冷聲催促道。
“……好好?!蓖踽t(yī)生翻開記錄的文件夾,低頭看了一眼,小心翼翼地說道:“根據(jù)腦磁共振的檢驗結(jié)果以及病人的家人的陳述,還有病人反應(yīng)能力等各方面的綜合檢查結(jié)果可以確定,叢珊患的是間歇性的失憶。”
“原因!”
慕邵霆夾著煙的手指微微一顫,冷聲追問,銳利的眸光直直地射在王醫(yī)生的臉頰上,彷彿,他要是敢說錯一個字,他就會立馬讓他消失般地陰鷙。
即便地是一直低著頭,目光緊鎖在病例上,王醫(yī)生依然都能感覺到整個人正籠罩在一片冷颼颼的寒光之中。
甚至,他的額頭已經(jīng)滲出一層冷汗,也不敢伸手擦拭一下,他害怕自己一個細微的動作就會立刻觸怒了眼前冷若冰山的男人。
吞了一口唾液,他接著又介紹的道:“最……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患者的頭部受到重創(chuàng),直接的導(dǎo)致腦部記憶組織損壞所引起的,間歇性就是階段性、突然性的,一般像這種階段性的失去記憶,就是患者對某一段記憶失去了記憶,並沒有完全的失去所有的記憶。”
“有沒有恢復(fù)的可能性?”慕邵霆面色冷凝,心如刀絞。
“像這種病時好時壞,重創(chuàng)不單單是腦部,也會給患者的內(nèi)心造成內(nèi)在缺陷,在面對生活和突發(fā)事件時,自我無法成熟地迴應(yīng),而產(chǎn)生解離現(xiàn)象……”
啪!
慕邵霆一掌拍在桌面上,怒視著被嚇的心驚膽戰(zhàn)的王醫(yī)生,“說重點!”
“咳咳咳……是是是,在治療方面主要還是以心理治療爲主,包括找出並適當(dāng)處理壓力源、適度的傾聽、催眠治療或者藥物輔助式的會談,鼓勵病人去克服癥狀,以此來喚醒病人的記憶?!?
“完了?”
“完了,就這些……”
慕邵霆倏地站起身,直接走人。
望著衝出房間的倨傲的身影,王醫(yī)生捂住狂跳的心口,長吁了一口氣。
這人簡直就是地獄來的冷麪羅剎,還好,他的定力超強,要不然早被他給嚇癱在座椅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