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文勇的自信來自于他十幾年的軍旅生涯,由于表現突出,不斷的得到晉升,也不斷的接受更加嚴酷的訓練,或許是因為遺傳的原因,他天生就繼承了軍人身上的那種堅韌和冷酷,他信奉叢林法則,相信優勝劣汰,弱肉強食,他認為只有把自己訓練的更強,將自己隱藏的更深,才能在這個殘酷的世界里頑強的生存下去。
他通過狙擊鏡將對面的整個山頭觀察了一遍,在從對面山頭下來穿過亂石灘前,他還實地觀察了對面山頭的情況,對自己認為可能被對方選做狙擊陣地的地點仔仔細細地勘察了幾遍,以便自己能做出更準確的判斷,天快黑了,接下來就是漫漫的長夜,在黑夜中如何克服睡眠這個人體正常的生理反應又是一個很嚴峻的問題,熬夜會消耗掉人體很多的精力,這是大多數人都明白的道理。
左手邊那片灌木叢里,有一塊小洼地,里面的水還沒干透,堆積了許多落葉雜草,適合潛伏,稍加修葺,就是一個很好的狙擊陣位,他對著那個點位觀察了好幾次,都沒有發現疑點。
1點鐘方向,有一排長勢茂密的灌木叢,也能埋伏人,視線有點受影響,可如果要做狙擊陣位也行,但是自己很容易就能找到目標,如果對方是和自己一個級別的高手,那他肯定不會選那里。
正手位12點鐘方向,有兩棵并排佇立的大榕樹,實際上是一棵,兩個枝干而已,榕樹非常大,枝繁葉茂,盤根交錯,蔓藤纏繞,左邊的那根枝干的中間被蟲蛀掉,時間長了,就爛成了一個很深的樹洞,正好能藏一個人,埋伏進去,根本看不到人,唯一不可取的地方就是進去了就沒有退路,除非把對手干掉,否則想出來就是找死。
10點鐘方向有個巖石圍成的深坑,里面空間很大,上面還有半塊巖石蓋著,就算下雨人都淋不濕,活動空間也大,一個人藏在里面綽綽有余,并且很舒適,是一個非常好的狙擊陣位,可就因為太好了,對方選擇的可能性反而不大,因為狙擊手都會逆向思維。
還有幾個點,也是極好的埋伏之所,而現在這些點位,黎文勇都了如指掌,如果對方隱藏在這些位置,都躲不過他的眼睛,最終會為自己招來一顆致命的子彈。
天色已經昏暗不明,一彎映月高掛長空,月華淡淡清清,將整個亂石灘映照的朦朦朧朧,這片山谷中除了不時傳出幾聲夜鶯的啼叫聲,一片寂然。
巖石下,黎文勇還是一無所獲,他已經觀察了三個多小時了,依然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但他絲毫沒有顯出一點焦躁的情緒,因為他相信自己的判斷,對方一定在對面的某個隱蔽之所,或許正在尋找自己的蹤跡。
他再一次扶正AWM狙擊步槍,將右眼抵到具有夜視功能的狙擊鏡上,繼續搜索目標,狙擊鏡頭從左向右,緩慢地移動,發現可疑時,就持續觀察,確定排除后才繼續轉動槍口,當槍口第九次對準10點鐘方向的時候,他突然感覺到狙擊鏡中有個黑點晃了一下,他趕緊凝神屏氣,停止轉動,槍口指向的位置正是那個巖石坑。
巖石坑的表面有好幾道縫隙,都有碗口大小,槍口指正的位置正好是其中一個洞口,狙擊鏡中的圖像又是一晃,不會錯,有物體在晃動。
哦....真的藏在這里,一定是他,錯不了。黎文勇心中一陣狂喜,終于找到了目標,可接著心里又感到一陣失落。他搖了搖頭暗道:看來沒有自己想象的水準,對方竟然真的選擇了這個點位,嗨,沒意思,缺乏挑戰性,他挑了這里埋伏,那不是找死嗎!
黎文勇之前心中燃起的那股激情一下消失殆盡,始終保持高度緊張的神經為之一瀉,他不慌不忙地將槍口對準了這個洞口,然后身子穩住不動,眼睛通過狙擊鏡盯著洞口,靜靜地等待著,等待著目標再次出現在洞口的后方。
時間在寂靜和黑暗中走的特別的慢,但他有足夠的耐心,既然找到了目標,就不怕他不倒在自己的槍口下,十分鐘過去了,洞口的位置沒有反應,又是十分鐘過去了,依然如此。
平常人眨一次眼皮,需要的時間是0、3-0、4秒,而黎文勇經過特殊的訓練,他眨眼皮的速度是0、15秒,他用專業儀器測算過,并且每分鐘眨眼皮的次數固定在9次,從不出錯,這是為了更好的利用有效的時間去發現目標,然后進行狙擊,所以他一般比其他的狙擊手在發現目標之后到扣動扳機射擊要快0.12秒之多,0.12秒我們無法形容有多快,但高手比拼,掌握主動,往往就只比對手快那么一丁點。
給我看你的眼睛。黎文勇在心底說道。這是M國經典影片《最后的刺客》中由安東尼奧.班德拉斯飾演的殺手拜仁的經典臺詞,黎文勇看過這部電影后,非常喜歡這個角色,他夢想著成為像雷夫和拜仁一樣最頂尖的殺手,所以他才刻苦訓練,先成為一名優秀的特種兵,學習狙擊術,夢想著自己能成為狙擊之王。
黑點,從左向右,開槍,“砰”,一顆子彈帶著優美的弧線,飛出一道絢麗的痕跡,直奔對面山頭,從那狹小的扁圓的洞孔射了進去,射入了某個物體的體內。
擊中了,狙擊手射擊隱蔽目標的時候,如果他看不到目標中彈后的狀態,憑著手感和子彈射出后,到被物體阻擋,他能清晰的判別出是否擊中了目標,比如這一槍,子彈如果沒有擊中目標,射到巖石壁上所發出的聲音和射入目標體內所發出的聲音會截然不同,所以根據聲音與手感,他很確定,他擊中了目標。
現在的問題是,目標是否被徹底清除,還是負傷?另外對方是不是真的只剩下一個人,而另一個人已經被自己的**炸死了,這個還都是未確定的問題。
是不是要過去查驗一下?還是動身上路,返回蓬猜軍的駐地?黎文勇有些舉棋不定,在他內心深處,其實他很想去看一看,因為之前他認為那個追在自己身后的狙擊手,和自己對峙了二十幾個小時的家伙,是一名狙擊高手,可照目前來看,自己看來是走眼了,目標即使沒有被徹底清除,也一定身負重傷,生命垂危。
為什么會這么輕松?黎文勇心中存在著疑惑,對方看上去不像是一個菜鳥,難道其中有詐?應該不會,自己的手感告訴自己,子彈一定是擊中了目標。
他趴在原地沉思了良久,最后終于決定,還是過去一探究竟。
他很麻利地收拾好隨身物品,然后爬出了自己挖掘的洞穴,背上行囊,兩手平端著AWM,站在巖石的后面活動了一下四肢,等血液貫通全身,身體恢復了常態,他才準備動身,在下山之前,他倚在面前的這塊巖石的背后,向著對面又張望了好一陣子,對面萬籟寂靜,沒有察覺到任何的反常。
他邁出了下山的腳步,縱身先跳到一塊巖石上,然后又連續幾個跳躍,等到了陡峭的部位,他將槍往身后一背,雙手攀住巖石,一步一步的往下走去,不大會的工夫,他進入了亂石灘,一公里多一點的距離,他沒用五分鐘就走完了,開始的時候他還保持著戒備,最后越走越放心,越走越快,很快就到了對面的山腳下。
“黎文勇。”
突然,一聲呼喊,聲音從他的頭頂傳來,像個晴天的霹靂,炸得他的耳中嗡嗡作響,發出耳鳴的聲音。
“啊”的一聲,黎文勇端著槍的手一攥**,就想舉槍沖著聲音的來向射擊。
“別動。”聲音再次響起。
黎文勇手中的槍終于沒有舉起來,槍橫在半空,平舉著的手又緩緩垂了下來。
上當了,功虧一簣。黎文勇心底哀嘆著。
“你是誰?”黎文勇的聲音低沉且沮喪,還包含著一股憤怒,那是羞憤。
“這個問題沒那么重要。”山頭上的黑影隱隱焯焯,聲音平靜卻帶著一股威嚴,從黎文勇的角度望去,顯得非常的高大。
“那什么問題算是重要的?”他撇了撇嘴,語氣中帶著一股譏諷,為了保持自己最后的尊嚴。
“你敗了,現在被我俘虜了,我要抓你回去。”黑影繼續說道。
“是,我敗了,但我很好奇,你怎么做到的?”他終于問出了心底的疑惑。
“故布疑陣,之前你不也做了嗎?設置了一個假狙擊陣位,阻擋了我二十多分鐘,我做的和你的雷同,可這些都是我玩剩下的,很久沒玩了,今天拿出來練練手。”山頂上的黑影很輕松地說道。
“巖洞里的人是誰?吳明勇那個蠢貨嗎?”黎文勇終于怒了,他感到自己受到了羞辱。
“不是,”黑影搖了搖頭:“他在你的右邊,正用槍瞄著你的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