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北望的兩位朋友到來，把前兩天的氣氛也算是緩和了下。

聊天間他們也在側面說了很多部隊的生活。

再加之，說到了前途。

既然顧北望選擇了這條路，當然希望他能走得更好。

吳秀英問了一堆之后總算是切入正題，“……要是你這回走了，多長時間才回來？”

顧北望：“媽，部隊里每年有探親假，但要是有任務的話這假期也不能保證。”

周程把視線投在電視上，沒說話。

吳秀英看了閨女一眼，然后又問著顧北望，“你的那些戰友家人是怎么安排的？”

“媽，符合條件的軍官家屬可以申請隨軍，部隊里為了軍人更能安心和有精投入工作中，也讓部隊所在地方政府根據情況給軍嫂安排適當的工作。我希望爸媽跟姍姍隨軍過去，我們一家人在一起，爸媽要是覺得無聊的話，也可以把早餐店開到那邊去，雖然部隊駐地可能條件差點，但那邊民風醇樸……”

周程轉過頭來，“我不同意。”

吳秀英這回沒說話了。

周正明就道：“北望啊，我跟你媽一直在這里生活，都習慣了，要走的話真是舍不得，你看等姍姍先過去吧，等她在那邊安定下來，我們再看看。”

“我不同意！”周程覺得那股子氣怎么也忍不住了，“憑什么他說怎么樣就怎么樣？誰想去跟著他去那么遠的地方啊？招呼不打一聲就跑去參軍了，參軍了不說還要瞞著我們，這算什么？這難道不是騙婚嗎？我們周家什么時候需要這么一個軍人女婿了？現在還讓我們隨你去部隊，離鄉背井的，我們為什么要去？我告訴你，我不去，我父母也不去！”

“姍姍……”吳秀英看著周程嘆了一口氣，“你還記得你初三暑假的事嗎？”

周程不明白母親怎么會提起初三的事。

吳秀英繼續道：“那會兒你因為腸胃炎去醫院住院，那時候因為病房緊張，你的床位暫時安排在了輸液室，也是在那里碰上了劉志成……咱們家無權無勢，為了這事，我跟你爸拿出了全部的積蓄，甚至還準備把以前大院里的房子賣掉來給你走關系，那會兒房子因為產權問題不能賣，后來小北搭上了市委兒子那邊的關系，再加之咱們家全部的積蓄和東湊西拼借來的錢，才過了那道難關。盡管是這樣，咱們得罪了公安局的局長，我們家那段時間過得特別艱難，廠里的下崗人員名單首要就出現了我跟你爸的名字。”

周程驚訝地看著吳秀英，她只知道當時得罪了公安局局長的兒子劉志成，那會兒劉志成因為車禍進了醫院，同一間醫院，那時候也不知道劉志成怎么會出來大廳來輸液，他也不知道發什么神經，就對一旁的她感起興趣來了，在吳秀英幫她拿藥的時候，他湊過來拿言語來調戲她。

當時的她哪里受過這樣的委屈，當即就是氣紅臉罵，把他罵得狗血淋頭，把生平知道的臟話狠話都罵了出來。

這劉志成也是被寵壞了的主，被她罵得激起了火氣，等他家長過來的時候就說讓周程當他的女朋友，等她出院了就搬到他家里睡。他母親為了哄他配合吃藥治療，所以也是答應了他這個荒唐的要求。

周家哪肯同意，態度非常地強硬。就算劉母提出讓周家假意答應來哄哄劉志成也不同意，劉母惱羞成怒，對周家不依不饒起來，當晚就把周程從醫院里趕了出來，通過醫院過來說是不夠床位接待不了。

周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不得已把她拉過了小診所里，小診所也迫于壓力不收她，周正明夫婦愛女如命擔心她治不好，帶她去了省城。

等從省城看好病回到家的時候，周家的房子竟然被拆了，公安局那邊傳來說法，說是危樓，不能留著。

后來顧北望走了關系把這事抹平了下來，周程不知道家里到底借了多少錢，周正明他們沒有提，只知道有段時間，顧北望每天都傷痕痕回來，還說是因為出去碼頭扛貨弄的，周程也信以為真。

現在吳秀英提起來是另有文章？

“原來那個市委家的兒子因為迷上了功夫，去學了什么拳擊詠春，但是就缺個陪練的人，那會兒小北就過去給他陪練了，陪練中也不敢對那市委家的兒子怎么樣，只能任由他打……那時候沒有告訴你，也是小北說的，說是不要因為這些影響了你的心性，家里面有我們，你只要開心長大就好……”吳秀英慢慢地說起來。

周程看向顧北望怔住了。

周正明看向顧北望，“你這孩子有什么事情都不愛說出來，咱們一家人，有些話不說，還真不是為了我們大家好，反而等從別人口中知道的時候更加地考驗感情。你也是因為這件事才選擇當兵吧？”

顧北望點了點頭，臉帶歉意，“對于我們這些沒有任何背景的人來說，或許只有當兵的這件路才有機會拼一把，在某些權勢面前才有可能直起腰桿說不。”

“結婚的時候沒有說出來，是因為我的私心作崇，怕說出來之后，爸媽不會讓姍姍跟我結婚。那時候也想著，自己在沒有作出成績之前，先不告訴家里。再后來是因為任務的特殊性，一進半會還不能說出來，要不然我不能回來探親了。”

周程：“……”

正說著話，突然屋里一片漆黑。

“哎呀，是不是線路燒了？”

“媽，我去看看。”顧北望站了起來，借著外面的月色走出了院子里，去看電路總閘的情況。

很快鄰居平姨那邊喊了一嗓子過來，“老周家你們是不是也停電了？”

“是呢。”

一會兒顧北望回來，“一條街都停電了。”

“這停電也不打聲招呼……”吳秀英嘀咕了句，然后道：“還好家里人都基本洗過澡了，既然停電了就早點回房間睡覺吧，你們上樓小心一些。”

小魚兒不知道怎么回事，抱著周程的脖子不放。

周程不管他聽不聽得懂，跟他解釋了一遍。

顧北望在吳秀英的指示下找到了煤油燈和蠟燭，然后點亮了，屋里面也不算黑得不見五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