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型離子炮開火的瞬間不斷在馬克腦海中回放著,馬克上過不少次戰場,卻是第一次緊貼著威力如此強大的重型武器。狹窄的船艙空間內響起一陣令人牙酸得爆鳴之聲,高能離子束從他們兩人乘坐的小型飛船上發出,高密度的能量洞穿了黑暗的時空,幽藍的絲狀閃電在狂暴的舞蹈,宛若游龍,空間被一瞬間抽離成了一片空洞,隨后才被周圍的時空云緩緩的填充上。
小飛船的結構強度要遠小于之前的大飛船,更不要說這些結構還都是臨時加固出來的,在強烈的后坐力下整個飛船結構都在晃動,周圍的部件開始土崩瓦解,在整個這轟天動地的劇烈震顫中, 馬克本能的將身體在駕駛座上蜷縮做一團以抵抗這劇烈的沖擊。
飛船上的武器能量所剩不多,如果失敗剩下的能量,將不再有足以點燃中型脈沖星云的當量,人類文明的存亡與否,現在只在一擊之間,脈沖星中心被激活的紅點開始慢慢擴散,同時它也被曲度缺口所吸引,墜入幽靈介質所覆蓋的黑色深淵當中,剩下的……就不是人類所能夠左右的了,任何一個微小的變量都可以干涉最后的結果,命運的骰子搖動了起來,只看它最后會落到哪一邊。
孫坦和馬克開始在心中默默的祈禱,希望那團象征希望的紅火不要熄滅,希望它蔓延開來,熊熊燃燒,炸裂那阻擋在眼前的絕望和黑暗,他們像是虔誠的教徒,卻不知道向誰祈禱,大宇宙已經要毀滅了,而毀滅它的正是創造了這一切的“神明”,那無所不能的箱主……或許他們是在向冥冥中,那一直指引著自己前進的意識祈禱吧,至少馬克相信它是存在的。
馬克回想起自己按下按鈕的一瞬間,他似乎還感覺到什么東西在指引著他,給了他強大的力量,他屏住了自己的呼吸,時間在此刻如同暴雨將至前的夏夜,讓人感到無比的沉悶,周圍沒有任何可以計時的東西,馬克停下了呼吸,連心跳聲都變得遙遠了起來。眼前漆黑的幽靈介質和耀眼的脈沖星仿佛凝滯了,像是要永遠停滯在這一刻,再也不會有任何變化了,脈沖星中央的紅點真正緩緩擴大,像是一團被引燃的熔渣,只有它還在提醒馬克,時間是在流動的。
高能離子束在空間中劃過一道美麗的彩虹,它刺破阻礙在它與脈沖星團之間的叢叢空間泡,它發出的光芒在高維空間中閃射出種種怪異的形狀,仿佛火樹銀花,一層兩層,很快高能離子束破開了最后一道將它與脈沖星團阻隔開的空間膜,開始進入最后的狀態,發出更加白炙的光芒,直直的俯沖向了脈沖星團的中央。
在脈沖星團即將與幽靈介質膜相接壤前的一瞬間擊中了脈沖星云,直接鉆入了脈沖星云的內部,脈沖星云中的固有離子很快和高能離子束中的離子相結合發生了反應,整個龐大的脈沖星云直接被點燃,體積瞬間膨脹到了固有體積的一點五倍,倒立“漏洞”兩端的巨大光柱瞬間暴漲了數倍,仿佛一道粗壯且極具毀滅性的龍卷,它散發出恐怖蒼白的光芒,將整個近處的天地都籠罩在了一片白光之中。
孫坦和馬克只感覺到眼前一白,佩戴的特制護目鏡在此時都失去了效用,身邊的一切都被染成了白色,沒有什么能夠遮蔽,沒有陰影,仿佛一切都在這片白色中被融化了,虛空的白色占有了所有。
膨脹的脈沖星團直直的沖進了幽靈介質膜的領地,像是一只北極熊一頭扎進了冰冷的湖水中,幽靈介質膜捕捉到了這個體積巨大的物體,開始用自己的降維能力開始拆解脈沖星團爆發出的能量,一層層的幽靈介質膜纏上了脈沖星云的皮表,脈沖星云外圍的高能***被幽靈介質膜像切削蘋果皮一樣一層層的剝去拉伸降解成了低維狀態,與此同時幽靈介質膜由于降解能力不足以消化如此高能的能量,結構發生了變形和鼓起,原本扁平的表面,出現了不規則的褶皺紋理,脈沖星云,在幽靈介質膜的湖水中一點點的被席卷向了漏洞缺口的核心,二者彼此之間發生了復雜爭斗,和彼此糾纏。
但最終,幽靈介質膜還是沒有能力在迅速之間,將脈沖星團軀體快速降維,降解成為自己的一部分,脈沖星的巨大質量填平了時空漏洞所產生的溝壑,幽靈介質膜的擴張能力被破壞,文明卵內膜與時空大門之間的縫隙被修補完整,這一切發生的過程是那么的迅速,甚至用肉眼都難以捕捉到它們的變化,剛剛還填滿了整個空間通道的曲度缺口消失得無影無蹤,周圍被清理一空,所有的星體和星云都在剛剛的湮滅中一同消失了,孫坦和馬克的任務成功了!
曲度大門遠處又開始傳來波動,下一批轉移的飛船此時正熱火朝天的進行工作,他們不會知道剛剛這里發生了什么,也想象不到那場驚天動地的空間爆炸,遠處馬克和孫坦指揮的飛船里,船員們一定也在歡呼雀躍,慶祝這次能夠逃出生天,或許也會為馬克他們的犧牲而難過和感動。
眼前揮不散的白光使馬克誤認為自己已經死了,耳邊沒又任何聲音,身體感覺不到震動,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靜,終于有時間平靜的躺一躺了……
就在這時飛船突然重新又開啟了自啟動,從震蕩狀態中擺脫出來,曲速引擎工作的聲音將馬克和孫坦在幻覺中叫醒.眼前死神般的白光退卻,馬克和孫坦的四肢恢復了能運動的能力,原來安詳的死亡還沒有那么早的到來,可是他們又能做些什么呢……現在飛船的身體經過剛才的沖擊已經變得破敗不堪,左部引擎破損,已經再也無力帶他們踏上歸途,現在只有在窗邊看看風景,等待最終死亡的來了了嗎?
馬克的心中被一種平靜的憂郁所充滿,他把眼光轉向了自己身旁的孫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