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艦船靠近月球的時候，馬克甚至感覺到了腳下的引力都發生了微妙的變化，當他近距離見到那些聯盟的大型戰艦的時候，馬克才意識到自己之前問的問題有多愚蠢。

為什么這些飛船上不配備一套聚變推進或者反物質推進的系統？

當時燈塔狠狠的嘲諷他，說著相當于木漿劃航母。馬克當時還沒有什么概念，等真正見到的時候他才意識到這是真的。

沒有什么東西能推動這玩意，除了空間的偏折度。

這艘艦船巨大得像是一個星球，它的外形是接近海豚形狀的圓滑流線體，站在月球上遙望整艘飛船，黑色的金屬巨幕遮蔽了整個天空，讓人想起在這個位置看地球時的場景，只是當時看地球時會感覺到美好和寧靜，而現在看這個巨大的人造物體，只會讓人感覺到緊張不安。

這樣巨大的引力體是不能靠近月球的，它派遣了一艘小型飛船前來接引，那個東西說是飛船，更像是某個能在宇宙中高速游劃的生物……至少落到馬克面前的時候，馬克第一眼就覺得它是個生物。

小型飛船的表面是蠕動的堅固外殼，雖然沒有生物該有的外部感官，但它的材質和感覺都像是一個活生生的東西，里面沒有船員也沒有帶路的人，只是用通訊頻道給他們發送了可以進入的信號。

理論上他們現在可以正常的溝通了，在發布了和談的通訊后，月球受到了一封內容量十分巨大的翻譯庫，那是人類見過最龐大最復雜的語言系統，這段時間科研人員只摸透了最簡單的交流用句，不過他們也按照對方的格式，將人類幾種主流語言的翻譯庫發送了過去，包括英語、漢語和拉丁語，對方學習人類的語言應該是很簡單的事情。

果不其然，馬克一行人愣了一會后，耳機里傳來了一個聲音，那是用好幾種語言重復的同一個內容。

“請登上擺渡飛船，我們現在將帶您前往奧特朗能源中心，我們的代表團已經在會場等候了，您的安全會得到保障，請相信我們的誠意。”

“我們……走吧。”馬克走在最前面帶頭走進了那艘詭異的飛船里。

說實話，一步走進去的感覺就像是被某個巨大的生物一口吞了一樣，飛船內部的陳設倒是還正常，也許對方觀察過人類的習慣，里面布置得像一個正常的空間站內飾，馬克試著摘下面罩，這里面也確實可以呼吸，他深深吸了一口氣，這種感覺和被燈塔的納米機器附著在身體里不一樣，馬克能感覺到肺部實實在在的在鼓動，干凈的氧氣充盈著他整個身體，這種感覺實在太久違了。

馬克在飛船上又問了一些問題，和他同行的科研人員問了更多，他們好奇的觀察著飛船內的每一個小構造，而那個聲音也不斷在回答他們的問題，當它起飛的時候馬克才意識到到底是誰在和他們說話……

回應他們的不是別人，就是這艘飛船本身!

“組成他們的文明之間科技差異很大，他們甚至還有生物進化型文明……”

馬克回憶起了燈塔當時說的話，那個時候他還不以為然，心想哪個文明不是靠不斷的進化才成功的？人類也是靠著不斷進化的腦容量才成為地球霸主的。

現在他登上這艘飛船后才意識到，生物進化型到底是什么意思……這種文明的科技就是進化。他們可以肆意改變個體的基因序列，拼湊出各種他們需要的東西，簡單來說，他們需要一個碗，就分化出一個碗形狀的同類，他們需要一艘飛船，就讓無數的個體分化成各種零件，最后組合在一起，就變成了一個具有飛船功能的同類……

剛剛那種感覺不是錯覺……他們腳底下的這個東西，真的是活生生的生物，它是來自生物進化型文明的一個個體。

“難不成這艘巨艦也是……”馬克看向遠方的那艘巨大的宇宙戰艦，如果它也由生物所組成的，那可就太駭人了。

不過很快馬克就得到了否定的答案，那個聲音告訴他們這艘飛船是弗洛普人的，他們是聯盟最大的構成部分，包括引力引擎、采集器和戴森球在內的大部分超級科技都是他們帶來的。

“他們為什么愿意貢獻出這么重要的科技？對于一個文明來說，明明獨占這種技術能獲得更多的好處……”馬克疑惑道。

“本來，應該是這樣的?！鄙镲w船低聲囈語般答道。

“本來？”

“我想活下去，聯盟也要活下去，弗洛普人也是，我們都只是為了活下去。”生物飛船的聲音空靈而縹緲，像是動畫片里的幽靈。

“你們是遇到了什么強大的敵人嗎？”除了外敵馬克想不到別的可以讓差異這么大的文明團結起來的原因。

“不是敵人，是黃昏，黃昏要來了，黃昏之后……只有無盡的寂寥和黑暗?！鄙镲w船說話還略帶一分詩意，不過馬克可沒工夫欣賞了。

“黃昏是什么？”

“讓他們和你們解釋吧，我不能告訴你們太多，我只是一個擺渡者……準備下去吧，我們到了?！鄙镲w船輕微震動了一下，他們才上來不到半個小時，就已經來到戰艦的內部了。

到達這個龐然大物內部后，那種可怕的壓迫感就沒有了，人類的感知就是這么狹隘，無論多巨大的星球，只要站上去就感覺和地球上一樣，只是引力和環境有些許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