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媽不言了。
“媽,我知道您這也是在關心我,但許多事情絕不是那麼簡單的,這件事情以後再也不提了好嗎?”
林瑾之又何嘗不能理解母親的用心良苦,只是現在的自己,呵!
等媽媽走後,林瑾之雙手抱膝久久坐在牀上,嘴角抹出一絲苦笑。
目光緩緩轉向了桌子上一直放置著的那錦盒,心更是猶如錐心般的難受。慕至則,你現在應該過得很不錯吧,但我,林瑾之的一輩子卻活生生的被毀了。
*
叩叩…
“是裴霖啊。”林媽媽在看到來人後輕聲道。
裴霖進門,環視客廳一週卻並沒有看到想要看到的那抹身影。
“瑾之人呢?”
“喏,她房間呢。”林媽有些無奈,望著裴霖的目光中多了幾分的無奈。
“那我過去看看。”
剛走了一會,不過很快卻就折回來了。
“怎麼了?”林媽不解。
裴霖笑了笑低聲道:“她睡著了,就不打擾了,我報社還有事就不多留了,等明天再來。喔,有件事情希望阿姨能幫忙傳達…”
交代完畢林媽便也不好挽留,看著人離去。
與此同時房間內的躺在牀上的林瑾之才緩緩睜開了眼睛,她並沒睡著,只是不想見裴霖而已。
並不是看不出那個男人的心意,如果上次來還能勉強接受他的話,但這次之後卻無論如何都不會再給他希望了。
這樣優秀的好男人應該配同樣優秀且乾淨的女人,不是麼?
林瑾之臉上蕩過苦笑,赤腳來到窗前。
外面是那些曾經熟悉到極致的環境,幾乎一草一木中都藏著她滿滿的記憶。
此刻正值傍晚,小區內有不少驅車回來的上班族,還有趁著涼爽帶著孩子出門遛彎的女人。當然更少不了放學歸來三五成羣蹦跳歸來的孩子,邊走邊嬉鬧著。
使得沉寂了一整天的地方也越發熱鬧了起來,處處生機。
林瑾之靜靜凝視著下面,好一副形象的生活圖。
這樣凝視著她也不由微笑了起來,不過望著臉上卻浮現出來苦澀。手下意識的覆向小腹…
正在愣神間卻聽到毫無徵兆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在這樣寂靜的房間內分外刺耳。
“瑾之嗎?我是顧妙言!佳音她這就要生產了,我們正在醫院…”
*
等匆匆奔到醫院的時候,距離老遠就看到佳音媽媽和顧妙言正焦急的等在手術室外。
“怎麼樣了?不是說距離預產期還有足足一週嗎?”
人還沒走到林瑾之的聲音就已經到了,帶著濃濃焦急。
但無論是顧妙言還是佳音媽卻都低頭不言,兩人的臉上帶著明顯的愧疚。
細問之下才明白,原來佳音媽媽對於這個“外國女婿”十分不喜,尤其在得知是顧妙言綁架了自家女兒,才害得她這麼久都無法回國的原因後,就更加不滿了。
起初雙方爲了佳音、爲了腹中孩子至少維持了表面上平和。
而事情則是因爲顧妙言西式思想比較嚴重,根本不能接受與長輩同住在一起,就向林佳音提意見說搬出去住。
也並非真正意義上的搬走,原打算在同一小區內買棟房子,至少多些自由空間。
不料卻被佳音媽湊巧給聽到了,她著實大怒。覺得自家女兒好不容易纔回來,才幾天但這男人卻說出這樣的話。
因此第一場家庭爭吵就此產生,結果是林佳音不小心動了胎氣。
好在只是提前一週,外加送醫院比較及時並無大事,母子平安。
等忙碌完畢後已經接近深夜了,林瑾之再看了一眼佳音和孩子後就告辭離開了。
走出醫院門口,外面依舊是車水馬龍、川流不息。
站在臺階上閉眼深吸了口氣,而腦海中卻一剎那回憶起佳音剛出生女兒的模樣,心再次給狠狠刺痛了。
她知道這事已經成了永久的刺痛,即使再多的時光流逝,也會成爲心中難以碰觸的隱痛,時時刻刻…
“瑾之!”
一道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睜眼就看到了裴霖那張掛著微笑的俊臉。一襲筆挺的黑色西裝使得整個人精神百倍,在灼灼燈光下越發顯得亮眼。
而林瑾之在初見之時卻又那麼一瞬間的失神,心也隨著咯噔了一下。因爲她竟將他看成了那個男人!
“社長…”
回神過後低聲喊道,不動聲色的掩掉了心中的異樣。
但裴霖卻笑了起來,無奈道:“你這一會叫我學長,一會社長的,咱們之前不是說好了只叫名字的麼?”
林瑾之低頭,只能是重新喊了一遍他的名字。
“下午去家裡了,不過當時你還在休息也就沒打擾,喔,林阿姨把話轉達給你了嗎?”
“恩。”
兩人並肩走在大街上,橙黃色的路燈將兩抹倒映在地上的身影拉的老長。一偉岸而一嬌小,站在一起倒是分外和諧。
微涼的晚風迎面吹來,林瑾之的長髮隨之翩翩舞動,處處透露著美感。
早在下午裴霖在家裡說的時候,在房間內假睡的林瑾之就聽到了。
“那考慮的如何,社裡真的需要你。”他停下了腳步望著她極爲凝重的問。
“好!”
她微微頷首,繼而把目光望向別處。
起初並未打算同意,但卻就在今晚出門一趟後改變了主意。她深知如果繼續呆著只能是胡思亂想,如此倒不如忙碌起來。
最好是忙到每天如陀螺般旋轉,再無半分的空閒。
“真的嗎?”
裴霖簡直驚訝極了,他以爲至少要費上好一番的功夫。
林瑾之笑了調侃道:“怎麼,你還怕我跑了不成?”
如此兩人皆笑了起來。
他擡胳膊想要去牽她的手,但林瑾之卻好似提前預知了似得,像是漫不經心恰好攏了攏前額的頭髮。
裴霖的手僵在半空,眸底劃過失落,卻終究什麼都沒說。
*
在休整兩週後,今天是林瑾之重回公司的第一天!
她站在鏡子前扯出個大大微笑,努力讓自己看起來不錯。好在精神的淡妝遮住了那略顯蒼白的臉頰及眼窩下的黑眼圈。
足足兩週,她從未睡過一個好覺。
夜夜夢魘,有時是曾經那個男人施暴的場景,猶如親身再經歷一遍,痛苦的簡直要絕望。有時是夢到那從未謀面的兩個孩子,他們哭著離她越來越遠,那滋味撕心裂肺。
每每午夜醒來,已是淚沾滿襟。
樓下,裴霖開車已提前等候了。
她深吸了口氣,在心底暗暗爲自己加油,無論多難但總會過去的。
“這就是你今後工作的地方,主要是負責文稿編輯與校對,雖然比不上前方但也同樣重要,不許偷懶喔。”
裴霖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
“好的,社長,我會努力做好這份工作的。只是,關於採訪我還想繼續…”
畢竟工作了那麼多年,難免放不下。
裴霖沉然在思索半晌後低聲道:“也好,偶爾的採訪工作也由你負責。不過只是在市內,太遠的地方交給別人去做。”
“好。”林瑾之這才喜笑顏開。
“這是海藍兒,有什麼不懂得可以隨時問她。”
一個穿著淺藍色套裝的女子,精緻妝容中分及肩,臉上也掛著得體笑意。
咋看,還是讓人有不錯好感的,只是她在不經意間流露出的排擠讓林瑾之不由得暗暗蹙眉。很快否定自己,或許多想了。
“你好,林瑾之是吧?很高興認識你。”
林瑾之連忙起身,也把自己的手遞了過去。
對於這個女人,她之前工作的時候也有所耳聞,據說工作能力很強。不過因部門不同,外加一直四處國內、國外的奔波忙碌,說起來這是初見。
“好,那你們閒聊,我去忙。中午的話一起吃個便飯。”裴霖接了個電話,交代幾句後就大步離去了。
“關於林小姐之前的英雄事蹟我也略有耳聞,還真是爲了國傢俱有大無畏的奉獻精神呢。”
等裴霖走後,海藍兒臉上原本的微笑減了些,不過面色依舊一副無害的樣子,彷彿說得話都是無心。
但林瑾之卻覺得這話聽起來分外刺耳,微微蹙眉眸子也垂了下去:“都是些不想再提的事,請以後也不要再提了吧。”
坐在屬於自己的位置上,開始整理桌面。
海藍兒自討沒趣,眸底劃過異樣,意味深長的望了她一眼略有不甘卻還是轉身離去了。
好在林瑾之也並非完全的新手,在旁邊同事的悉心幫助下很快就上手了,轉眼間就到了中午。
裴霖很準時的出現在了辦公室,徑直向林瑾之這邊走來,霎時吸引了不少各異目光。
如果是上午時是來送人無可厚非,但現在明顯就有情況了,畢竟關於裴社長與林瑾之間的傳聞還是有些的。
裴霖也並非完全看不透這些,卻好似故意爲之。
林瑾之的眸子沉了沉,知道來看的找個合適的機會跟他說清楚了。
“感覺怎樣,許久沒上班有沒有不適應?”
“還好,大家都很不錯…”
裴霖猶如戀人般的噓寒問暖著實令羨煞不少人,尤其是站在不遠處的海藍兒,一雙眸子定定望著那邊,手緊緊握成拳。
但很快的臉上還是浮現出來微笑,邁著極爲優雅的步子向那邊走去。
一頓飯下來,林瑾之有種想要逃離的感覺。因爲裴霖對自己過於殷切,而對面的海藍兒明顯的醋意更是叫她如坐鍼氈。
*
林瑾之平時在工作時儘量避免與海藍兒接觸,因爲她總是感覺怪怪的。
好在一切都還算是風平浪靜,一天天下來時光飛逝,日子過得充實而忙碌。
唯一值得開心的就要數佳音和顧妙言的混血女兒了,生的漂亮極了。林瑾之在下班後會經常過去,只是在離開回去的路上總會黯然神傷。
如果自己的那兩個孩子都平安生下來了,或許也會精緻到不像話吧。
這日她剛帶著東西過去,正準備在佳音家吃飯,卻忽得接到了裴霖的電話。
“瑾之,你現在有時間來報社一趟嗎?”那邊的聲音帶著沉重,明顯與平時不同。
“怎麼了?…好,我馬上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