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你為什么要幫我？這對你有什么好處嗎？”

隔著風，他的說話如此謹慎提防。

苦惱的笑了笑，我不答反問：“那王爺呢？今晚為什么要帶星兒到這里來？星兒的不開心對你來說重要嗎？可這明明是你與她之間的秘密。”

“這不是什么秘密的，只是那一刻覺得星兒姑姑需要一個可以讓你頭腦清靜的地方，所以就帶你來，你看上去如此的悶悶不樂，就如同當年的她。”

“哦！”輕聲的應，不禁反省剛才的自己有多悶悶不樂。

“謝謝星兒姑姑的好心，其實本王不需要你幫忙查什么，有許多事本王也不想去深究了，因為那不是星兒姑姑能觸及的。現在，本王更需要的是星兒姑姑對玲貴人的協助，只是經過這一次，本王現原來也很難，因為姑姑根本不愿意相助，是嗎？”淡漠的，他拒絕了我的好心，轉了一個圈指出我的背信棄義。

在玲貴人那件事上，我的確沒有給他盡心盡力。

“王爺該清楚，玲貴人是玲貴人，而星兒是皇后的人，這肯定會有沖突，星兒只能極力相助，可絕對不會拼死相護，這道理王爺該懂。”轉頭貼向他，我看著他有點冷漠的臉，忍不住心情大好：“原來王爺是一個小氣的男人，計較。”

“計較？的確，本王就是一個愛計較的男人。當日你到王爺邀本王相助，說過什么的？可是你沒有實踐承諾，甚至拒絕來見本王。”他點頭，然后用力的在我的額上狠狠的一敲：“所以，昨晚本王就決定了，以后都不會再相信星兒姑姑的承諾。”

“所以，以后星兒有難，王爺不會再努力相助了？”我被逗笑了，為他此時的態度。

心情，好起來了。

“嗯，不助了。”他點頭，舉步而去。

眼看他要走，我變得緊張了：“王爺要去哪里？”

此時，又不想他就此離開。

不想，就只有自己一人

不想如同當年那樣，眼睜睜的看著他離開，只剩下我一人

“本王要離宮了，從這里回王府很遠，明天早上還要早朝，星兒姑姑若還煩心，就自己多待著，只盼姑姑的氣怒過后，還會記得答應本王的事，盡你最大的能力替本王照顧好玲貴人。”腳步沒有停下，七王爺說著說著已到了樓梯口處。

沒有等我說話，也沒有多看我一眼，人便消失在那梯級口處。

怔怔的看著那空洞洞的地方，笑凝住了。

轉頭，看向夜色，在寂靜中，依舊惆悵

若是若是當年我并沒有任由他離開我的人生，而是堅持要跟在他的身邊，為奴為婢也好，會是怎樣呢？

我想，還會是一個奴婢吧！只是換了個地方，換了個主子罷了。

抬頭遙看星空，那些星星好像比平日特別的明亮，也不知道是否因為我站得比以前更高一點。

“天上的星星真好，自由自在的閃爍著光芒，多漂亮啊！”自嘲的笑著，伸手撫到自己的臉上，嫩滑的肌膚表示我還年輕著。

可是，我卻不自由

緊緊的跟隨著，陪在皇后的身邊，我們正往華繡宮而去。

幾乎每天都是如此，皇后總會抽點時間去看望太后，以表示她對太后的那種熱愛。

不管她的這種勤快是否真心的，每天這個時刻我總是會覺得開心許多。

不知何時開始，華繡宮會給我一種如家一般的感覺，那么的自在親切。

可惜，太后暫時不會讓我回去。

“星兒，你看這刺繡好看嗎？太后可會喜歡？”皇后走著走著，忍不住拿出懷中抱著的繡花枕巾。

上面繡著的是高貴典雅的牡丹花，還夾雜著金絲線與銀絲線，自然是分外的好看漂亮。

“當然，太后肯定會很喜歡的，皇后娘娘如此念記太后，這才是太后真正喜歡的。”露出甜美討好的笑，我點頭后說。

這話不騙她，自從先帝大行，皇上順利登基以后，太后的心眼越來越少，也越來越享受自在放松的生活，她現在很容易便會開心。

“本宮知道，太后對本宮是最好的，不然也不會把你送給本宮，她的用心本宮一定會緊記心中，定會報答。”皇后回我同樣甜美的笑，如在承諾。

微笑點頭，我把她的說話記下了。

其實心里明白，她這些話不是說給我聽的，而是說給太后聽的。

對于皇后來說，我依舊是太后的人，這一點不會變的，所以她要給我聽的話，也不過是要轉傳給太后。

想想，自己還真不容易。

在這深宮之內，我司空星兒好像甚得主子的寵愛，不管是太后還是皇上或皇后，可是說到最后，他們卻沒有一個人對我是真心的。

皇上對我，也不過是抱著玩物的心，說到底他對我這個宮婢才是最看不起的那個人吧！他總會說我有一張會說話的嘴，總會覺得我每一次的理由都是編出來的借口，他根本不會由心的喜歡我這個奴才吧！

皇后亦是如此，雖然我順利的讓她對董蕊產生懷疑跟分離，可是她卻并不是完全依賴跟信服我的，她對我表現的好也不過是因為她正好需要我的存在，而且亦是因為我是太后的人。

她真正想要討好的那人還是太后。

而太后曾經我覺得她如再生父母，可是想到她狠心的將我轉到皇后的身邊，若說沒有失落那是騙人的。

不過，她依舊是我最敬重的那個人，所以不管她想要怎么的去利用我，我都會聽話，因為我也就是奴才一個，這是應份的。

陣陣的琴聲傳出，在我們還沒有正式踏進華繡宮的時候便聽到了。

皇后疑惑的與我對視了一眼，腳步立即加快了。

我也疑惑，這里怎么會有琴聲？

太后一向喜靜，不太喜歡歌舞盛平的，所以很少會讓樂師到華繡宮來表演。

今天是怎么了？

“星兒。”

才步入華繡宮不久，便聽見了靈兒的呼喊聲。

轉頭之時，已見她跪下行禮：“奴婢見過皇后娘娘。”

“靈兒姑姑請起。”皇后點頭，示意，然后問：“里面怎么會有琴聲？太后宴客了嗎？”

“呃，不是，是玲貴人。”靈兒搖頭，小心的看了我一眼，才答。

也許她亦覺得這話皇后不會喜歡聽。

玲貴人？

我同樣的疑惑。

“怎么會是她？她在這里做什么？”皇后聽后，果然臉露不悅，收起了笑，秀眉微蹙。

“她來向太后請安，太后說聽聞她的舞跳得不錯，玲貴人就提議跳給太后看。所以現在玲貴人是在里面跳舞吧！”靈兒有點為難的咬唇，不太自在的笑著低語，顯得有點小心翼翼。

“嗯！”所有的快樂都從皇后的臉上消失了，換來的只是冷應。

接著，便轉身繼續的往內而入。

緊緊的跟上，我與靈兒對視了一眼，也快快的跟上，貼到皇后的耳邊：“皇后娘娘一會得表現大方些，太后對玲貴人的印象不錯，若她真能討太后歡心，那么皇后娘娘更不能與玲貴人在華繡宮中表現半點芥蒂，免得太后對皇后娘娘有半點的誤會。“

“本宮知道。”淡淡的，這不悅的語氣能聽出她已完全沒有半點的心情。

無奈的深看了眼那纖幼的背，只能繼續跟上。

我想，對于皇后來說，失守于太后的寵愛，比失去皇上的寵愛還要難受。

因為這是她一直所倚重的。

怕只怕此時她沒有想得清楚，不知道不管如何，憑她的姓氏，太后永遠最看重的那個人只會是她。

為怕她會表現出不好的一面，我不禁分外的謹慎，跟得更貼。

“藍兒見過太后。”快步的進入華繡宮的大廳，皇后帶笑的跪下，款款大方的。

跟在背后，我亦跪下：“奴婢參見太后。”

“玲兒參見皇后娘娘。”本來還在飛舞中的玲貴人也停了下來，上前對皇后娘娘行禮。

“皇后，星兒，你們都來了？好，都平身，賜坐。”太后笑了，沖著皇后歡喜的揮手示意。

皇后依言點頭，站起后轉身看向玲貴人：“本宮沒有想到玲貴人也在。”

“回皇后娘娘，玲兒是特意來給太后請安的，聽太后說有點悶，所以才提議給太后跳舞解悶。”玲貴人宛弱的笑，談吐大方典雅，盡是大家閨秀之范。

“是啊！皇后你也就看看，玲貴人這舞可跳得好看，也難怪皇上會著迷呢！還真有當年玲太妃當年那樣的出色舞姿，哪能不讓男人動人啊？”太后笑得開心，沖玲貴人帶笑的命令：“來，別停，再跳一曲，讓皇后也看看。”

“是。”玲貴人點頭，領命，便又站回了原處。

“等一會，還有朕沒有到場呢！”爽朗的笑聲，這聲音此處沒有人不作熟悉。

很快的，那明黃的衣裳而入，臉上帶著的是爽快干凈的笑，看起來那么的春風得意，好像心情大好。

“皇上，你怎么也來了？今天哀家這華繡宮是怎么了？人都來齊，可真是熱鬧。”太后歡喜的笑著，目光直直的盯著自己寶貝的兒子。

說到底，太后最疼愛的人永遠只有他一個。

在太后的身邊這么多年，我比誰都更清楚，太后對皇上的念掛，疼愛，那是沒有人能相比的。

這也是為什么太后能欣喜的接受玲貴人的原因吧！只要不讓太后討厭，是皇上喜歡的，太后不會介意給她多一點點的地位。

“朕是聽聞玲貴人前來探看母后，所以就趕過來的，沒有想到原來是在這里載歌載舞的，這樣歡樂的事怎么能少了朕呢？母后也太沒道理啦！”皇上嘻笑著，走到太后的面前微微的欠身行禮后立即坐到了太后的一側，溫柔的輕抱著太后的肩膀，可親切的。

“原來你這小子是心疼你的玲貴人，擔心哀家會為難她，所以急急過來救人的，是不是？”太后戲笑的瞪他一眼，取笑道。

說話的時間，眼眸輕掃了皇后一眼。

我想，她還是在意皇后的心情吧！這同樣是她最喜歡的侄女兒，是這后宮中她最親的親人之一。

“母后這話就不對，誰不知道我們太后最賢慧慈祥，對后宮眾人都是一視同仁，怎么會無端傷害玲貴人呢？朕要擔心什么呢？朕是太想念母后，在得知玲貴人過來請安，就特別過來，好一起作探看的。”笑著搖頭，皇上抱著太后的手更是用力，還如情人般親溺的貼上臉，在太后的臉上重重的親。

“哈哈哈”這可逗得太后歡喜的直笑著，看向依舊站在原處的玲貴人示意：“玲兒，別管他，快跳吧！哀家還想看一曲。”

“嗯！”玲貴人溫和的笑著，點頭。

琴師又一次響起樂曲，那漂亮的衣袖在空中舞動著，那纖細的腰肢仿如無骨一般的軟滑動人。

舞姿優美，婀娜多姿的身軀在華繡宮的主殿上如蝴蝶一般，輕盈優雅的動作是那么的美奐美侖，衣袂飄飄，在每一個轉身之際，那美好的身段同樣的展露無遺。

宛若靈兒，淡泊從容，這等美，能算上風景一道了吧！

目光從玲貴人身上移開，低頭時，看到的是皇后平靜的臉，眼中收藏著許多的情緒，不時微垂視線，將情緒收藏。

心里替她難受，暗暗的嘆息，抬頭再看向那對母子，能看得見段若辰此時臉上的陶醉。

他專注的看著，唇角彎著淡淡的笑，可那笑卻是最真實不過的，沒有邪氣，也沒有修飾。

不禁想，也許他是真心的喜歡看玲貴人跳舞吧！

這樣的美色，哪個男人能不動心？

若不是心里知道玲貴人愛的是七王爺，也許他會給予更多的真心，是嗎？

不過，也是因為知道玲貴人愛的是七王爺，我想他不會輕易冷淡玲貴人的，接下來他可能會給她更多的溺愛。

因為他好勝。

苦澀的笑，低下眼眸，才現自己如此了解這個男人。

是的，他好勝，他一定會將玲貴人對七王爺的愛給搶走的，這是他不會改變的邪惡本質。

曲，總有曲終的一刻

隨著玲貴人一個動人的飛舞以后，她人如沉睡的蝴蝶，以寬大的袖子將自己給包圍起來，蹲于地上。

“啪啪。”

“好，好。”掌聲響起，段若辰不作吝嗇的大聲給予贊美。

太后歡喜的笑著，亦是贊許：“是啊！真好看，玲貴人這舞技飛凡，哀家說你爹是怎么教導的？兩個女兒都是如此的出息。”

“謝太后的贊美。”玲貴人收起了袖笑，微弱的一笑。

沒有看漏，她的眼中帶在傷感。

是因為太后提到了玲太妃吧！

她竟然就敢如此直接的表露傷心之情？

“玲兒怎么了？好像不太高興的樣子。”段若辰同樣看到了，笑著問，伸手向她。

玲貴人淡雅的笑著，沒有將傷感收起，將手交給段若辰的那一刻，幽幽的低語：“玲兒是聽到太后提起姐姐，所以心生傷感。想想姐姐若是沒事，現在也不過是比玲兒大那么的兩三年。”

“是啊！想到玲太妃，的確宛惜，只可惜命不由人。玲兒你也就別想太多，只要你好好的侍候皇上，你也能像當年的玲太妃那樣盡得圣寵的，將你姐姐沒有享受到的福氣繼續下去。”太后感慨的笑了笑，輕輕的點頭。

我沒有移開目光，就是怕看漏了。

其實心里也想知道，太后對于玲太妃是怎樣的感情？當年玲太妃那么深得先帝寵愛，太后就沒有半點妒忌之心嗎？

那段傷感之事顯然是有人縱火所為，這事可與太后有關？

“好了，別說那些傷心之事，你們會悶壞朕的皇后。”段若辰溫聲的笑著，轉頭往皇后這邊看來。

也不知是否有意的，他在看向皇后的時候也深深的看了我一眼。

這一眼，不知隱藏著什么，卻讓我嚇得立即閃開。

想到那天晚上的那個吻

臉不禁熱。

我當時竟然給予了反應

我也分不清當時為什么要給予回應的，只是那一刻，在他的懷中，我沒有想到要閃避。

也許是那個吻太溫柔了，我有點閃神

自從華繡宮回來以后，皇后一直悶悶不樂的，半天都沒有說過一句話，也不知道是在想著什么。

可是至少能肯定，她在生氣了。

她是氣太后對玲貴人的喜歡吧！

還是她氣的是皇上對玲貴人的欣賞？

又或者她更氣的是玲貴人的魅力。

那的確是一個讓男人心軟的水般女人。

此時，我才明白為什么玲太妃所居住的宮殿叫水玲宮，也許當年的玲妃也是如此一個水靈靈的美人，先帝才會想到了那個宮名吧！

“皇后娘娘坐在這里已經好半天了，也許腰也累了，午息的時候也快要過去，不如休息一會，可好？”有點看不下去，只好上前勸說。

她這樣，我看著心情也不太好。

畢竟是身懷六甲的女人啊！

“星兒，你說玲貴人是不是真的如此動人？就連太后都那么喜歡她。”皇后失神的問，說話后又諷刺的一笑。

靜靜的看著她，突然覺得皇后變了許多。

沒有過去那么輕浮，變得沉重了。

是愛情，讓一個女人如引轉變的吧！

她越愛皇上，越在乎他的一切，那么她受到的傷害就越多，然后在傷害中變得越沉重。

“太后最喜歡的那個人絕對是皇后娘娘，娘娘何必去煩心這個呢？那是沒必要的事，也只會讓太后以為皇后是小家子氣的人。”小聲的低語，我的說話控制不住的溫柔。

是不想看她如此傷感吧！

人是有感情的動物，在皇后的身邊久了，其實覺得她也不是那么的討厭，就是有點小姐婢氣罷了，至少也不是什么特別可恨的人。

“是嗎？可太后明明知道她搶走皇上那么多的寵愛，為什么還要對她好？還要讓她在皇上的面前表演呢？”失落的嘆，她好像不能接受，也不相信我的說話。

苦澀的笑，對于這樣孩子氣的皇后，我還真的不知道能如何哄說。

“皇后娘娘怎么能如此想，其實太后不讓她表演，皇上也不止一次去玲貴人那里看跳舞了，不是嗎？太后畢竟是太后，她不可能只寵皇后一人，卻要冷落后宮中所有人的，那只會招來閑話，因為皇后娘娘是太后的侄女啊！”笑著，我上前來，小心的跪下，與皇后直視：“皇后娘娘真的不要輕易讓一些小事影響心情，不要影響您對太后的信任，你要絕對的相信太后對你的愛，那樣太后才會一直的愛你。”

“星兒，你說本宮是怎么了？本宮覺得在懷孕以后，總是會悶悶不樂的，好像怎么都不夠，都不能滿足，好像任何事都能讓本宮不開心。”皇后失落的看著我，一再的嘆息著。

無奈的看她，我想這就是懷孕后的情緒吧！

“因為皇后娘娘懷孕了，當然會有點情緒波動，可這也是考驗的時候，等幾個月后皇子到這個世界上了，皇后娘娘就會真正的開心，因為你會明白皇上的寵愛與太后的寵愛是誰也爭不走的，屬于你的還是屬于你的，不管別人如何得寵，都代替不了皇后娘娘。”努力的笑語著，我的說話越來越輕柔，如哄小孩子一般。

換來的，是皇后薄弱的微笑。

“星兒，謝謝你，你真好，本宮現在覺得你是一個真正對本宮好的人。”皇后笑著，伸出手，輕輕的抱住我的肩膀。

在我還沒有來得及反應之時，輕輕的拍著我的肩。

溫暖的懷抱，如此的舒服，如此的真誠，如此的

不知道怎么去形容此刻的感受，只是當皇后將我擁入懷中的那一刻，我竟然有了種想哭的沖動。

很久很久沒有人如此溫柔的抱我了。

自從爹娘離開后，我就只身入宮，除了太后對我特別的好以外，從來沒有一個人這樣抱著我的，就算是皇上的那個懷抱都會讓我覺得用心不軌。

“皇后娘娘”輕聲喚，喉嚨好像有什么在阻塞著，說不出話來。

“剛開始的時候本宮在想，你這人肯定不簡單，是太后派來看著本宮的。后來又不得不倚重你，需要你去替本宮圖謀皇上的寵愛。可是最近，本宮的情緒越來越不好，卻現你越來越細心。”這才松開了我，皇后帶苦澀的笑了笑，說：“本宮一直知道你深得鳳儀宮眾人的信任跟喜愛，直到那天聽說你要將自己的積蓄拿出來分給其他的宮女跟公公時，才意識到你為什么會深得他們的喜歡。雖然你的總會端著一張作為姑姑的臉，可是你卻真心會為人好，就算你不是完全的爛好人，至少你不是壞人一個。”

“謝皇后娘娘對星兒的贊美。”笑著，我不太自在的點頭。

其實不太能習慣主子這樣的贊美。

“星兒，在這后宮中，本宮覺得路越來越不好走，往后要走的路還長著，董蕊已經不能信任了，太后也不一定會只寵本宮一個人，畢竟其他人也是她的兒媳婦，皇上更不會是專愛本宮的，也許就只有你了。你會真心對本宮的，是不是？只要你答應本宮，真心的對待，本宮也答應你，以后只要有本宮在，本宮能享受的富貴，星兒你也會有。”伸手牽起我的手，皇后露出了笑臉，輕輕的拍著我的手，承諾。

“嗯，星兒一定會。”沒有多想，我只能點頭。

其實，心里有點不能踏實

我想，當她知道我與皇上之間的事后，肯定不會再如此說話。

“好了，本宮去休息，你也去休息吧！都陪本宮在這里站了半天。”皇后松開了我的手，自己站起。

我亦立即站起，扶著她往鳳榻走去。

“星兒，本宮心情不太好，你就讓本宮睡晚一點才用晚膳吧！這事不必向皇上稟報，也許他根本無心去在乎這些。”皇后任由我扶著躺下，苦笑著說。

“嗯！”點頭，替她將被子拉好，再細心的放下垂簾。

當簾子落下，看著這漂亮的絲綢，想到這里夜夜的纏/綿，我的心亦同樣的沉重。

也不知如何是好，皇后越是對我交心，我就感到壓力越大。

現在寧愿她還是跟過去一樣，處處提防著我，處處計較著我，那會更好。

那樣，我會更心安理得吧！

指塵輕輕的劃動著湖邊的水，一波一波的散開，將水中的月亮也給打散了。

這里的寂靜，很幽雅，從來不讓我聯想到害怕。

以前華清宮離這里較近，我總喜歡前來，可是現在越來越少到此，是鳳儀宮離這里太遠了，也是因為夜里游移時的目的地變了。

“靈兒，你終于來了？”聽見那漸漸走近的腳步聲，我帶笑的轉頭，很想見到那親切的笑臉。

可是對上的，卻不是靈兒。

“太妃娘娘吉祥。”怔了一下，我很快的反應過來，立即站起，然后再緩慢的跪下行禮。

我記得那天在這里遇上她的時候，她身邊的嬤嬤是對我指也這是太妃娘娘的。

可是我仍沒有得知，她是哪位太妃娘娘。

“你說我們是不是很有緣？本太妃兩次到此，都遇上你，還是你這位宮女每天晚上都會到這里來呆的？”淡若的笑，她的聲音很軟，很動聽，伸手將我給扶起。

比起太后嗓子中的氣勢，她如薄弱了一點，可是卻絕對不是軟弱。

“回太妃娘娘，奴婢現在也不是經常來這里的，只是剛巧兩次都遇到太妃娘娘了。”點頭，我笑語。

不管她是誰，貴為太妃娘娘，我的身份相對她來說都是卑微的。

“是啊？那我們就是有緣了吧！”

她笑了，轉頭看向那湖邊，剛才被我搞亂的一池湖水，現在已經又回到原來的平靜。

“你不怕這里嗎？這里面曾經死過人，你不怕嗎？”輕挑秀眉，太妃娘娘淺淡的笑問，然后轉眸看向我。

對上她平靜的視線，那里其實沒有好奇，好像只是隨意的說話。

可是她問了，我便要答：“奴婢不怕，沒有做過虧心的事，有什么好怕呢？”

“是啊！沒有做過虧心的事，的確沒有什么可怕的，只有做盡虧心事的人，才會不得安穩，無刻安寧。”輕輕的，她低低的如自言自語，臉上的笑依舊輕淡，看不出情緒，只是直視著湖邊的眼眸有點點的波動，我卻沒能看懂。

不知道她的身份，也根本不可能看得懂她的心思。

一個太妃，不過就是一個寡婦。

“時候不早，夜風微涼，太妃娘娘沒有披肩，會冷嗎？要不要奴婢去給你拿件披肩？”無意去猜測她的心意，那是與我無關的事，我倒是看到她的身子好像很單薄，雖然仍是漂亮，可是有點弱不禁風的感覺。

她看上去跟太后差不多的年紀，仍同樣的高貴好看。

“我記得你是鳳儀宮的掌管姑姑，是嗎？”她搖頭，輕聲的問。

這一下，她竟以‘我’自稱。

“是。”不敢怠慢，便立即點頭。

太妃，也就是說先帝大行之時，她已經是妃子。

先帝還在的時候，妃子沒有多少個，她是誰呢？

“鳳儀宮離這里很遠吧！你怎么會到這里來？”上前一步，她走到我的一身邊，淡淡的笑浮在唇角，輕聲的問。

沒有太后的那種霸氣，可是她聽像柔軟的說話還是讓人不敢輕視。

低頭，我答：“這里寧靜，所以奴婢就在空閑的時候來偷得半刻的寧靜，沒有別的原因。”

“也是，這里真的特別的寧靜，讓人舒服。”點頭，她笑了。

看進那湖邊，又說：“只是內心平靜的人，怎么需要尋找寧靜呢？不知道作為鳳儀宮掌管姑姑的你，還有什么好煩躁的呢？”

沒有想到她會咄咄迫人的問，我有點不知道如何作答。

我煩心的事有許多，可是沒有一件能對她說的，何況我根本不知道她是誰。

“回太妃娘娘，奴婢沒有什么煩心的事，只是本人較喜歡清靜，喜歡這里的夜色，因為這邊一向較少人經過，所以也不怕會打擾別人罷了。”彎著唇笑，我的解釋是再平淡不過。

不打算向她透露半點心聲。

一個陌生人，沒有掏心掏肺的必要。

“好聰明的一個丫頭，謹慎，細心，溫和，清靜，難怪小小的年紀就能當成鳳儀宮的掌管姑姑，想必甚得主子歡心吧！”輕聲的笑，她這話不知道算不算贊美。

怎么我聽著有點像段若辰說話中帶著的那種諷刺？

如在嘲笑我的不簡單，不純粹，不清高。

“奴婢沒有任何過人之處，后宮中像是奴婢這樣的宮婢比比皆是，只是奴婢幸運，有幸得主子欣賞。”微笑，我只能如此說。

垂頭，想走了。

這個太妃不好應付，我沒有必要跟她拉扯什么，只是總不能隨便的轉身離開，得在她的指揮下離開，或者如上次一樣看著她先離開。

“好，說得對，其實說到底，一天都是天定，一切都是命運。上天要給你的東西，怎么逃都逃不脫。上天不給你的榮耀，怎么爭都爭不到。”幽然的看向湖面，她輕淡的笑著，說話中隱隱的帶著沉重的感慨。

聽她這話，如是一個經歷了許多的人。

不過，在這深宮中活了大半輩子，誰能不經歷得多呢？

就算我只是短短的幾年，都覺得很累很累了。

“”沉默不語的，我已經不知道能跟她說什么了。

她總是話中有話的，讓人很累。

“聽說現在的皇后娘娘是太后的侄女，她身邊的掌管姑姑是太后的心腹，所以，你就是那個叫司空星兒的女人，是嗎？”淡淡弱弱的，她沉默了許多后又開口。

說出的話讓沉靜的我禁不住凝起了眉。

她知道我？

看來就算一直安份的守在永壽宮中，她也不是完全漠視宮中的一切，亦是事事清楚，連太后身邊一個宮女的名字都能知道。

“是的。”點頭，也只能是點頭。

“好漂亮的一個女孩子，水靈靈的大眼如此的脫俗悅目，淡雅的氣質如書香女兒，乖巧的個性是那些千金姑娘所沒有的吧！宛若靈氣的五官，淡泊從容的典雅，若不為婢，為妃亦是可以。”笑了笑，她這下是看著我說的。

直直的看著我，沒有特別銳利的眼眸，可是這平淡的眼神卻給我不平淡的感覺。

我不知道在她看來，我是怎樣的一個人，值得她需要如此去了解。

“太妃娘娘過獎了，奴婢從不敢有非份之想，能成為宮婢，侍候宮中的各位主子，亦是奴婢的福氣。”扯了一個微笑，我卻覺得臉上的笑有點掛不住。

好不平凡的一個太妃，面對她的時候，我竟然會感覺特別沉重的壓力，這是在太后與皇后身邊都感覺不到的。

她的精明，不比段若辰少。

而且更深不可測，因為我根本不知道她是誰。

真的很想直接，她是誰啊？

“哈，好一個丫頭，如果在二十年前有你的存在，本太妃一定也會感到壓力吧！有你在身邊，皇后就能如此放心？不怕你會奪走屬于她的光芒嗎？”她笑了，這笑放軟了，暖了一點。

可是她的說話卻讓我有點提心吊膽的感覺。

她不會是知道什么吧？

不，我與段若辰之間的事她不可能會知道的。

“奴婢不懂太妃之意。”低下頭，我有意的避開了她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