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和綏綏明顯是打算辜負云喜的一番美意,眼看屁股還沒坐熱就要開打了!
拂謠回去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算是把綏綏哄妥當了,出門的時候他答應得好好的,絕對不會再惹事了!
結(jié)果沒想到這人剛出了門,竟然就翻臉不認了!
拂謠看著也是生氣啊,心想打吧,不打死一個不算完!看你那個臭得瑟的勁兒,你打的過人家嗎!
但是看云喜這么頭疼的樣子,拂謠又有些不忍心。眼看殿下辛辛苦苦安排了一桌子好酒好菜,桌子上還有好幾種變著花樣做的雞呢!這還不都是緊著狐貍愛吃雞的口味。
拂謠拉了拉綏綏的袖子,小聲道:“大人,您出門之前答應過我什么來著?”
綏綏早就已經(jīng)吵得臉紅脖子粗,被拂謠一拉拉,那樣子就像是憋著一大團氣沒吐出去,看著真是糟心極了!
到底哪來那么大的仇那么大的怨呢!
云喜也連忙拉住陛下,順手握住了他的手指,肌膚一碰,轉(zhuǎn)移了陛下些許注意力,扭過臉去看她。
這兩個人才算是安靜下來了。
吉吉有些失望,哎,不打了!
想容輕輕敲了一下她的頭。
云喜按住陛下的手,有些警告地瞪了他一眼。
“爹爹喝酒。”云喜道。
綏綏不能拂了云喜的臉,最終還是把桌前的酒一飲而盡。
云喜又給他倒了一杯。
“陛下捉弄爹爹確實有些過分。爹爹南征北戰(zhàn)已經(jīng)十分辛苦。不管陛下以前立下多少功勛,但這次,也是因為爹爹,陛下才得以守在王庭,陪我和二寶養(yǎng)身子。”
云喜瞪著陛下:“所以陛下總該向爹爹告?zhèn)€罪!”
陛下的臉色變了變。
拂謠連忙道:“哪里哪里,推行新天律一向是大人的心愿,為皇朝鞍前馬后,也是大人應該做的,哪里就這么矯情了呢?”
綏綏勃然失色!
矯情?!
拂謠無情的道:“若說告罪,大人才應該向陛下告?zhèn)€罪。”
最終還是陛下大氣,先朝綏綏舉了舉杯子,道:“雖然免不了有捉弄的意思,但那些夸贊都是真心的,還望國卿海涵。”
綏綏被他弄得有點下不來臺,最終賭氣接了他的酒:“你畢竟是皇朝之主,又何必這樣客氣?被你欺負的人還少嗎?我這樣的算什么。若是與你計較,倒顯得我不夠大氣!”
月和一笑:“國卿也沒有少欺負人啊。”
綏綏拿杯子和他用力碰了一下,笑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陛下也笑了,道:“十年又十年,十年何其多。”
然后兩個人一起把杯中酒一飲而盡,落了空杯,還相視一笑,一起看向云喜和拂謠。
“一笑泯恩仇,你說的。”陛下道。
“前塵舊怨盡付于酒中”,綏綏笑道,“剩下的只有新仇新恨了。”
云喜:“……”
拂謠:“……”
吉吉在想容耳邊小聲嘀咕:“他們說的都是假話。不過沒關(guān)系,我娘娘會管著我爹爹的。拂謠也會管著狐狐的。”
想容:“……”
吉吉遺憾地嘆氣:“他們不敢再打架了。”
想容失笑,給她夾了一塊雞肉:“我看你才是個小狐貍。”
吉吉得意地笑了起來。
想容陪著她笑,眼底到多少還是有一些黯然之色。
看著陛下和狐貍兩人粉飾太平,想容不由得聯(lián)想到了自己的處境。
他爹原本是王庭上下的香餑餑,突然變成了上古大妖復蘇,現(xiàn)在還蹲在大牢里,六親不認的。
親娘就不說了,指望不上。
現(xiàn)在連繼母也……
想容原本是一個內(nèi)心閉塞的孩子,要讓他打開心扉并不容易。當蠱獸把安晴帶回來,想容是以審視的狀態(tài)看待她的。
他和別人不一樣。安晴外表孱弱清純,心思深若海,一般人都是不喜歡的。可是想容在看到安晴的第一眼,就已經(jīng)看出了她這個特質(zhì),并且認為沒什么大不了的。
他正是慢慢觀察安晴,好不容易打開心扉,從心底接納了這個即將要成為他繼母的女人。
他們說安晴死得慘。
其實想容非常明白安晴的心思。有些事情,別人不懂,想容都懂。
安晴走的每一步,做的每一件事,甚至說的每一句話,為的都是陸木。
她怕。怕陸木妖性難馴,執(zhí)念難平,最終只能活活把自己給作死……
來自于種族根深蒂固的執(zhí)念是非常可怕的,更何況那伴隨著他的自尊和驕傲。陸木到現(xiàn)在這個年代,活著已經(jīng)沒有什么意思了,他或許應該在上古時期戰(zhàn)死,才是他最好的歸宿。
那么唯有更深更重的傷他一刀,才能讓他從那執(zhí)念中解脫出來,讓他的眼里能看到其他。
那一刀,安晴砍得極為講究。
她知道什么時候出鞘,什么時候收刃,收刃之后就無怨無悔。哪怕靈魂被帶回,哪怕有和她心愛的人見最后一面的機會,她也忍痛放棄了。
那傷口是她以命作刃,她要他流血不止,決不能有半點緩和!
陸木被她打倒在地,再也無力驕傲。
她帶著她所有的愛和所有的付出就這么走了。
死后被追封,榮耀無雙。
王庭憐惜她,所以沒有追究陸木的兒子。
仙后在他面前裝作若無其事,也不許旁人提起這件事,又何嘗不是在粉飾太平?
可若他的事也能像是陛下和綏綏之間的打鬧那樣,一笑便揭了過去就好了!
似乎是感覺到他情緒的低落,吉吉又把他夾到他碗里的那塊雞肉夾回了給他。
想容低頭一看,就發(fā)現(xiàn)吉吉眼巴巴的看著他。
他不由得失笑。
吉吉這個沒心沒肺的,此時眼中卻透露出了真切的關(guān)心。
想容心念一動,在桌子底下捏了捏她的小肉肉手。
兩個孩子坐在席間,最大的作用就是安撫大人的情緒。云喜剛開始想得挺美的,她覺得這兩個老不休總不能當著孩子的面吵起來。
然而,這兩個孩子坐在這里好像也并沒有什么用……
想容也就放開心思,管自己照顧吉吉吃吃喝喝,給她倒果漿,站在凳子上夾她夾不到的菜。
最終把吉吉喂得飽飽的,孩子露出了滿足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