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可能!”宮神軻一下子癱坐在地上,“我親耳聽見他們兩兄弟說大小姐的男人是妖界的大妖精!,怎么可能【罪孽】不成立?這不可能!”
“莫非也和太公姫一樣!我們被騙了?”宮神軻身后一個同樣蒼老的老頭有些哆嗦的開口,身上穿著太公家的紅白兩色術(shù)士長袍,看上去整個人精神狀態(tài)都不很好,面上還泛著不正常的紅暈,話語間神色頗為猙獰。
“你們莫非對幻魔皇后也用了這一招吧……哎喲,笑死我了!”沙曼哈哈哈大笑了幾聲,停下后冷冷的呲笑了一聲,“眾生共存是天道一直以來行走的軌跡,你們逆天而行想來已經(jīng)做好被天道舍棄的準備了吧,我就睜大著眼睛看你們作死!”
身為掌管一地的靈管員,靈能者私斗本身就是業(yè)績的污點,再加上麗城聚集了整個真無國八成以上的靈能世家,沙曼一年到頭都異常忙碌,如今即將過年還鬧出這一出,規(guī)模大影響惡劣,等到大朝會時她不被人參上一本管理不當就不錯了,百年功德一遭喪,沙曼恨不得直接死了這群不省心的,但是她不能……
不過她不能不代表別人不能,沙曼布好結(jié)界端坐在半空中,甩了甩風神【馳風】剛剛送到早報,決定一邊看報紙一邊圍觀。
宮神焰雖然神血已經(jīng)歸位,但趙禎小包子的事情顯然給她的打擊異常巨大,整個人有些木木呆呆,紫色的眼眸里血色的眼淚一滴一滴從面頰滾落,兩只手拽住困住她的鎖鏈慢慢收緊手指,符咒上劈劈叭叭的黑色雷電通過鎖鏈直接竄上宮神焰的手,不過眨眼之間兩只手就變紅,皮肉被灼燒的外翻,血污和焦黑的皮肉混合在一起簡直慘不忍睹。
但是瞪著雙眼的宮神焰卻仿佛完全不知疼痛依舊緊緊握著灼燒她雙手的鎖鏈,其實她不疼么?當然不可能不疼,但是就在剛才神血被抽離的那個瞬間她感覺到了捆著她的鎖鏈微微抖動,耳中聽到一個聲音【救救我】。
宮神焰那時候所有心神都放在化為一灘血水的小包子身上,根本沒有理會這個聲音,救救我?誰來救她的孩子?
趙禎小包子從還沒出生開始就跟著她歷盡磨難,無論是在妖界還是人間界,每一次有什么事他都會擋在她這個做媽媽的前面,雖然他口中總是說著怕爸爸回來不饒過他,但是宮神焰知道她的小禎兒是真心實意的對她好的,誠然他身體里有著一個成年人的靈魂,但是宮神焰一直記得他是她揣在肚子里整整兩年便零八個月才剩下來的兒子。
兒子為什么在她腳下化作一灘血水,說到底還不是因為她這個做母親的不夠強大,是她一直仗著背后的靠山懶懶散散的得過且過,變強的決心一早就下好了,但從沒有拿出過全部的心思放在修煉上,也從沒有認真考慮過自己怎么樣做才能更快更好的繼承血脈中傳承的神力。
在望云山上她作為一個生活在妖精世界的脆弱人類,卑微的祈求有誰來救救她的孩子!
回到人間界,回到她一直以為她可以做主的地方,她依然只能如此卑微的祈求誰來救救她的孩子!
大半年的時間,生死徘徊了幾遍她居然還是如此的無力和蒼白,若不是被鎖鏈綁著她真想狠狠抽自己一個耳光!
打醒自己的自以為是,自己的懶散,自己的無能!
【握緊我,以神之血為祭,破除封印,還我自由!】所以當這個聲音響起時,宮神焰毫不猶豫的握住了鎖鏈,她雙眼發(fā)紅的盯著面前的這些異能者。
【誰都好!只要能把面前的所有人送下地獄,我愿意給出我所有的東西!】宮神焰在心底發(fā)著誓言,然后就聽得一陣刺耳的金屬切割聲,漆黑閃著寒冷星光的夜空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倉庫的整個頂蓋都被人掀掉了,墻頭上一個修長的身影站立,手中的紫色長劍流光閃動,好像整個宇宙都在劍身上轉(zhuǎn)動。
身影輕巧的躍下墻頭背對著站到宮神焰前面,是一個看著十六七的女孩子,黑色長發(fā)披散,通透的湖綠色的眼眸似乎可以看透這世間的一切,抬手持劍之間還能看到女孩身上偶然閃過的紅色人影,兩把紅色的長劍懸在女孩身后,劍柄上血色的蓮花迎著夜風輕輕搖曳。
“蒼嫡……奕方?”宮神焰手上的鮮血浸染了金屬的鎖鏈滴滴答答的滴落于腳下,看到來人有一瞬間的恍惚,好一會兒才回神試探的出聲喊人,“你們……”
“媽媽是我們!”蒼嫡開口的聲音是男女混合的聲音,只是一個回話之間蒼嫡就已經(jīng)祭出【紫華劍】直指面前布了好幾層防御結(jié)界,懸在她身后【赤蓮紅鸞】雙劍合一,跟著【紫華劍】指向了同一個方向。
各自受了反噬的兩個老頭幾乎同時把手伸進自己的衣兜,各自掏出幾個卷軸,卷軸的邊沿縫著紅蠟,血紅色的【禁】字橫跨整個卷軸的封口。
“兩位長老不可動用【禁咒】卷軸!我們在外面設(shè)的結(jié)界撐不住的,到時候靈管系統(tǒng)崩潰沙曼就會插手了!”見到兩個老頭拿出【禁咒】卷軸,立刻有人出聲阻止。
“他們死還是我們死?”宮神軻一把甩開阻攔自己的男人,指著一層一層突破結(jié)界的【紫華劍】和【赤蓮紅鸞】。
【滅日止火,滅月止木,滅海止水,滅地止土,滅山止金,無天止風,青空無神,三界止魔,四海無涯,八度止岸,六道輪回,無德無業(yè)】
太公家的長老咬破手指將血摁于自己的額頭,雙手合十【吾愿以吾身為祭,酬萬世罪孽,滅百善,墮百真,斬萬千福祉,飼世間萬惡】雙手展開平托【神佛退散陰陽倒轉(zhuǎn)】斂眉垂目【禁術(shù)鬼王臨世】!
【滅日止火,滅月止木,滅海止水,滅地止土,滅山止金,無天止風,青空無神,三界止魔,四海無涯,八度止岸,六道輪回,無德無業(yè)】
宮神軻同樣咬破手指將血摁于自己的額頭,雙手合十【世有風都,萬千惡靈,聽吾號令,血為祭,身為祀,獻女宮神,酬萬世罪孽,斬萬千福祉,神佛退散,陰陽倒轉(zhuǎn)】斂眉垂目【禁術(shù)萬惡咒】!
太公家長老幾乎是立刻以肉眼看得見的速度衰老,最后直挺挺地倒在地上變成了一具干尸,宮神軻雖然也看著奄奄一息,但是沒有生命危險。
癱在地上的兩張卷軸一瞬間光芒大盛,兩個憑空出現(xiàn)的黑色法陣漸漸扭曲了空間,一扇黑色巨型大門緩緩映入眾人的眼簾,兩扇畫著骷髏的大門緩緩打開,門內(nèi)漩渦般的墨黑色中伸出一只白皙的手掌,然后一個身穿白色長袍腰間掛著長劍,背后披著銀色披風的長發(fā)男子從漩渦中走了出來。
緊跟著男子從漩渦中出來的是各種各樣長相奇怪詭異的人形怪物,密密麻麻一下子圍滿整個倉庫的外圍,綠油油如狼似虎的眼珠子一瞬不瞬的盯著綁在柱子上的宮神焰,而白衣男子卻把視線投放在正對面的蒼嫡身上。
“紫華劍,赤蓮紅鸞?”白衣男子臉色有些難看,有些咬牙切齒的看向已經(jīng)變成干尸太公家長老,“鎮(zhèn)邪雙神!”
“風都新任鬼王?!”蒼嫡湖綠色的眼眸星光閃過,勾起嘴角,“膽子夠大??!”
“兩位大神謬贊,小王惶恐!”鬼王彎腰對著蒼嫡微微一禮,“如果有選擇小王必不敢冒犯兩位大神,然契約已訂,酬勞已收,小王的信譽也是很重要的,所以小王這里先告罪一聲,刀劍無眼,得罪了!”
“呵呵……二十萬年的時間,似乎都忘了我們兄妹是誰了!”蒼嫡和奕方都是戰(zhàn)斗系神明中一貫武力值都是破表狀態(tài),再加上他們流著審判神和執(zhí)行神的血脈,天生妖魔鬼怪不敢近身,后來先后登上鎮(zhèn)邪神之位,更是讓妖魔鬼怪們威風喪膽,如今雖然被貶,但也容不得一個剛冒出頭的小鬼在他們面前叫囂!
“二十萬年前自然是不敢忘,如今小王倒想會會兩位被貶的大神!”鬼王拔*出腰間長劍,沒有絲毫猶豫的迎上了紫華劍。下一個瞬間兩道身影就纏斗在了一起,鬼王雖然對上蒼嫡倍感吃力,但是蒼嫡也沒有閑暇再管身后被萬鬼包圍的宮神焰了。
【還差一點,還差一點……】宮神焰因為失血臉色有些發(fā)白,鎖鏈上符紙的邊緣開始剝落,原本把她捆得緊緊的鎖鏈也松了很多,散發(fā)著腥臭的味道充斥著宮神焰的四周,奇形怪狀的惡鬼們一個疊著一個垂涎地盯著宮神焰,但沒有一個貿(mào)然先動手,他們都在等,等誰先耐不住撲上去。
終于有一只張牙舞抓的朝宮神焰撲了過去,只是還沒到宮神焰面前就變成了一堆灰燼,神之后裔雖好,但是還不夠虛弱的神之后裔也很麻煩,不過吞噬貪婪是惡鬼們的通性,只要有了第一個就會有接二連三前赴后繼的撲上來,宮神焰隨著不斷撲上來的惡鬼,腳邊灰燼的不斷堆積,感覺身體越來越冷,惡鬼們撲過來后離自己的距離也越來越近。
手上的鎖鏈終于松脫,失血過多的宮神焰猛地從金屬柱子上栽倒在地上,惡鬼們見狀紛紛一擁而上,就在宮神焰閉上眼睛的時候,一個黑色陰影籠罩在了她的上方,撲上來的惡鬼們不過瞬間虧飛湮滅,慢了一步的惡鬼紛紛往后退了好幾步,最后嘰嘰喳喳驚恐地叫著往依舊敞開的黑色大門蜂擁而入。
六道黑影在下一瞬從天而降,恒御擦了擦雙手得到天無的眼神示意后立刻加入了蒼嫡與鬼王的纏斗。
“陛下!”天無看著逃跑的惡鬼們開口喚了一聲。
“一個不留!”熟悉的聲音在宮神焰上方響起,這個她無時無刻不期望聽到的聲音。
“是!”天無對啟晦使了個眼色,啟晦了然的沖進了尚沒有關(guān)上的黑色大門,下一瞬消失無蹤。
“你……”宮神焰紫色的雙眸對上一對烏黑的鳳目有些微微茫然,輕輕抬起手小心的觸碰單膝跪在自己面前的男人,血紅色的眼淚再次從臉頰滾落,慢慢低下頭注視著自己撐在地上的左手,還有浸濕她左手的那一大灘血水,慢慢的左手捏緊,嘴唇哆嗦了好幾下才吶吶的道,“紅……寒?”
“……對不起……宮神,我……”紅寒擰著眉頭抬著一只手卻有些不敢碰半臥在血泊里的宮神焰,除了沒有傷痕一讓蒼白的臉,宮神焰全身包括衣服都被灼燒得七零八落,焦黑的衣服,外翻的皮肉讓他無從下手,心里的悶疼一陣勝過一陣。
站在紅寒身后的四只看著面前的宮神焰不由在心里暗暗吸冷氣……真的好慘!
宮神焰完全無視自己目前堪稱凄慘的狀態(tài),慢慢抬起頭坐直身體抬起慘不忍睹的右手試探的摸上紅寒的臉,溫熱的觸感,讓宮神焰的手指微微一僵,然后猛地揚高手狠狠一個耳光甩了過去,出口的聲音凄厲而嘶?。骸凹t寒你混蛋!你混蛋!你混蛋……我的小禎兒!我的小禎兒!我們的小禎兒……啊——”
紅寒沒有絲毫閃躲的受了這一個耳光,伸手把喊得不斷咳出鮮血的宮神焰抱進懷里,用力的抱緊,咽下涌到喉嚨的腥甜,抱起力竭的宮神焰,深沉跳躍著火光的眼眸轉(zhuǎn)到被突如其來轉(zhuǎn)變弄懵的人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