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亞存回家,馬母見他兩手空空的回來就有些不高興,雖然她沒有給準備媳婦的回門禮,可她想著,不就因爲陳家人的多嘴害的她現在在村裡面像過街老鼠一樣,連兒子的工作也因此沒了,她還給媳婦準備回門禮,那她心得有多大呀!這也是她存心給陳家人一個下馬威的。
不過她沒有想到陳家壓根就沒有在意什麼回門禮,倒是把自己媳婦給徹底得罪了,不願回家。
“你有沒有和陳家人說工作的事情?他們怎麼安排你的?你可是因爲他們家傳出去的那些話才丟工作的,連我和你爸這些天都被村裡人指指點點的不敢出去,他們陳家怎麼能做這種事,這不是結親是結仇呀!”
馬亞存進門就聽母親的喋喋不休,也沒有問他累不累,陳紅雪沒有和他一起回來也沒有察覺,就一直自顧自的說一些妄想的事情。
看母親說了這麼久他倒了杯水給母親,又倒了一杯給自己一口喝盡。
“媽,我們借了紅雪的縫紉機給弟妹,就把這事給弟妹說一聲吧!”
“噗!”
馬亞存話音落下,馬母一口喝進去的水全部噗在了他的臉上。
“你是不是不捨得你媳婦的縫紉機,還是那賤人在你耳邊催枕頭風了?馬亞存我和你父親還沒有死呢,你就這麼容不在下你弟,見不得他好了,等我們兩腿一伸你們夫妻二人是不是要把你弟掃地出門了?”
“阿姆,你和阿爸都是長命百歲的,別瞎說。紅雪沒有給我吹枕頭風,她大哥說了借紅雪的嫁妝他們同意,但要讓弟妹知道,他們也怕弟妹不知道這事,嫁進來後只當縫紉機是她的,到時候妯娌翻臉。”
“她陳紅雪嫁到我們馬家就是馬家的人,東西也是馬家的,要他陳家說什麼話,兒子你是傻的吧,這種事能告訴陳家嗎?”
“……畢竟是紅雪的東西。”馬亞存覺得這個鍋還是他背了,如果他不被,母親怪罪的還是紅雪。
“她嫁過來了就是我們家的東西,我們還沒有分家!”
“那到時分家了呢?不是說弟弟娶了媳婦要給我們分家的嗎?現在不說到時候說的清嗎?”忽然之間馬亞存覺得相當的疲憊,他很想直截了和母親說女人的嫁妝不屬於公產的可說了他也知道只會更讓母親嘮叨,母親是那種沒有理也要辨出三分的人。他倒是很想和陳紅雪一樣能躲得清靜,可這是他家又能躲去哪裡。
“不分家,他們陳家做出這種事還想讓我分家,想也別想你也不要想。我這是爲你好,陳家現在表面看著光鮮,誰知道以後怎麼樣,看她那妹子就妖里妖氣,和男人勾三搭四才搞壞了名聲,她能來我家是她福分了,妹妹那種名聲,她又能好去哪裡”陳母以爲陳紅雪在臥室,特地高聲對著臥室的門呼喊。
見門裡面動靜全無,馬母怒目看向馬亞存,“都幾點了,進門就睡,不知道晚上要把豬仔餵飽,豬圈打掃的嗎?我這裡可不養千金小姐的。把你媳婦叫出來。”
“阿姆,紅雪不回來了,她嫂子找她有事就住在孃家了。”馬亞存也不敢告訴母親,陳紅雪這是不願意回來受婆婆搓磨。“阿姆,家裡地方小養三隻豬仔現在豬仔小沒有什麼,等大起來豬仔胃口更大了,太費糧食了!”以前他們家也就養一頭任務豬,母親也怕豬費糧食。養的多豬圈薰的整個房子都臭氣熏天,夏天家裡又遭蒼蠅和蚊子。結果他結婚前一天母親居然報了三隻豬仔回來,說是以後要陳紅雪負責,連他都看出來這是母親故意的,讓陳紅雪幹活。
馬亞存不經意就想到了陳紅雪的那雙手,柔軟細膩,潔白無瑕,他從來沒有見過哪個女人有這麼好看的一雙手他很難想象陳紅雪的那雙手去山上割豬草,很難想象用那雙手去拌豬飼料,更難想象打掃豬圈。只怕沒有多少時間陳紅雪的那雙手就要被毀了!
“不養豬全家喝西北風去呀,馬母沒好氣的說道。住在孃家什麼樣,明天你把人去叫來,孃家人要她幫忙就去幫,家裡的事怎麼辦?難道要我老婆子養你們?”
“阿姆,養豬的事我來吧!”馬亞存有些無奈的說道。母親的話實在有點難聽,紅雪進門才第三天,總共往家裡吃了一天的飯,怎麼叫白吃白喝?可他知道這話萬不能說,說了,只怕更加沒完沒了了。
說完,也不管趕路的疲憊起身就去豬圈。
“喂,亞存,之前問你的事你還沒有回答呢!你有沒有問陳家工作的事?你大隊裡的工作被擼下來全是陳家在外面造我們家的遙導致,讓他們安排工作都是最輕的補償了。”
聽了這話馬亞存停下了腳步。
“阿姆,附近那個村那個莊媳婦進門有攔門的?就算要攔門,那是不是也是兩家事先商量好的?人家說的也是事實,我們在做之前肯定要想好後果,現在我們不反省自己錯誤還讓別人補償?人都是有良知的,我做不到。”
“你,你,好呀,我養這麼多年的兒子白養了,你就是一隻白眼狼呀,也不想想當初爲什麼你怎麼去大隊工作的?人家明明要的是存國,我好說歹說換成了你,現在你還要我來反省?我不活啦!兒子有了媳婦就忘了娘了,兒子媳婦都要我老婆子養不說,還說這風涼話也不怕大風扇了舌頭!”馬母見馬亞存這樣說她當場就不幹了,又哭又鬧的跑到了院子裡。
馬母這一嗓門,頓時讓鄰居和路人紛紛的探頭進馬家的院子看熱鬧,有人乾脆還手裡抓了一把瓜子,不嫌事多的一邊磕瓜子一邊站在牆腳跟的大石塊上面看大戲。
聽到這一嗓子,馬父總算是披了件衣服從房間裡出來了,馬父早年是木匠,也是比較賺錢的手藝,所以才能蓋了三間大磚瓦房,這幾年老頭子身體每況愈下,特別是腿,一到下雨季節就沒有辦法走動,只能躺在牀上用鍼灸解解痛,平常日子走路都是一瘸一拐,也去城裡看過,醫生說老毛病,年輕時候長年在陰溼環境下導致雙腿患上了嚴重的風溼性關節炎。還長了骨刺。
按理說老木匠有這手藝傳給兄弟倆也不會錯,馬亞存倒是學過,可後來老木匠說手藝裡面的絕活只傳兄弟中一人,馬母就不讓馬亞存學了,馬亞存弟弟這些年一直跟著老父學手藝不過出去交狐朋狗友的日子多,好好學的日子少之又少,所以木匠的手藝基本上沒有學會。這些年馬父一直被病痛折磨,也無心教了。
“你又在鬧什麼?還嫌家裡不夠晦氣嗎?好好的都是被你作的。”馬父拄著拐,來到院子裡。
“爸,你腿腳不便,就不要出來了,也沒有什麼大事。”馬亞存見父親出來就連忙扶住了他。
“我再不出來,她就要滾到村口去了,也不怕被鄉親們看笑話。”馬父眼睛往牆頭黑壓壓的一掃,也沒有幾個人怕他,都還樂呵呵的笑呢,平常都是擡頭不見低頭見的,也不好呵斥別人什麼,他年輕的時候也往人家家裡好奇過,這也沒什麼,農村就是這樣。一家子沒有什麼秘密可言。
“馬忠明就讓你媳婦滾給我們看看唄!”有人不嫌事多的喊道。
“馬忠明,你這是夫綱不振,就是你夫綱不正你婆娘纔會搞出這麼多事,連新媳婦進門都要攔,現在好了,把我們整個村子都害了,馬忠明我們把陳行村的姑娘迎進來當金疙瘩都來不及,你們家還要來個下馬威,真真的好威風呀!”
“王祥翠還把大媳婦的嫁妝搬去,準備給大兒子訂親用呢!”不知道誰說了這麼一句。
“什麼?這種不要臉的事情都做的出來?馬忠明你要徹底得罪陳行村的人嗎?看看你媳婦做的好事,別把我們村給連累了,萬一陳行村的人又傳出我們上元村的人貪墨媳婦嫁妝,我們村的大小夥可都還要娶媳婦的呢!”
被這人這麼一說,有些人家已經坐不住要去請村長商量了。
“我是借,也是經過我媳婦同意的,你們不知道的可別亂說。”馬母終於在地上聽得受不住了,起來朝牆頭的吃瓜羣衆吼道,她不明白明明是自家的事,怎麼就成了全村的事了呢?
“夠了!進來。”馬忠明一聲大吼,讓馬母不得不跟進了房間。
“你把你弟也去找來。”馬父回頭對馬亞存說道。
“好,我這就去找。”馬亞存點頭。
很快馬亞存把弟弟馬亞國找來了,馬亞存找到馬亞國的時候正在和兄弟們喝酒,被馬亞存打斷還一臉的不耐。
“你怎麼找來了?”
“把找你有事。”
“老頭找我能有什麼事呀,哥,你吃過沒有,沒有吃過就一起吃點唄!”馬亞國醉醺醺的說道。
“重要的事,和你娶妻有關。”
“那不是阿姆一手都準備好了嗎?還要我過去做什麼,多事。呃!”說完他還打了一個酒隔,這才換晃悠悠的站起來。
“哥,我娶的媳婦一定比你的好,也比你的好看,呃!”路上,馬亞國半靠著馬亞存身上,晃晃悠悠的說道。
“是,你娶的是縣城的,我娶的是鄉下的,你嫂子肯定不如弟妹。”馬亞存沒有在意弟弟的醉話,從小這個弟弟就喜歡掐尖要強,凡事只要他表現出喜歡,或者強烈的表現出對一件東西喜好的時候,馬亞國必定纏著也要,小到小時候心愛的玩具,農村也沒有什麼玩具,不過就是自己做的竹槍鐵蛋之類的。大了之後他跟著父親學木匠,有一次清楚記得父親誇了他,結果第二天馬亞國也要鬧著學,後來大隊裡提拔青年標兵,他那時完全沒有興趣,就想繼承父親的木匠手藝,結果晚上母親就和他來了一次長談,希望他放棄,他於是就去做了青年標兵。
馬亞存想到了剛纔母親的話,說如果不是馬亞國讓他的,這個大隊裡的位置就不是他是馬亞國的,他聽了之後心有多寒呀,馬亞國不搶的東西居然叫讓他的。
聽到馬亞存這麼說,馬亞國整個人藉著酒勁有些飄飄然。
“陳紅雪長的挺不錯,如果知道陳家兄妹也有翻身的一日,她配配我也夠了,我應該和你爭上一爭的。我說大哥,有這麼好助力的一個妻子孃家就不要浪費,何時還能拉上弟弟我一把,可惜那陳家的小妖精精的像什麼一樣,明明都已經破鞋一隻了,還敢甩臉子走人。”馬亞國說出那天的內幕,原本他想讓人把陳紅梅灌醉,就促成好事。他想發生這種事女人一般都不敢多言的,最後他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他想讓陳紅梅給他在陳行村的服裝廠安排一個工作,他可都聽說了,陳紅梅給陳行村的一個木納小夥開出了一個月一百的工資,到時候他有把柄在手,還不是想要多少一個月就多少一個月的事情。
不過他話剛說完,馬亞存一拳打了過去,“馬亞國,你還是個人嗎?我說那天怎麼這麼奇怪,原來都是你設計的?”
感覺到痛馬亞國酒醒了不少,他不敢置信的捂住自己的口鼻,感覺到一股熱流從鼻子出流淌出來,低頭一看,手上全是血跡。
“你打我?你敢打我?”馬亞國以爲哥哥是不敢打他的,可這一拳就是馬亞存打過來的。
“馬亞存,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打我”馬亞國吼道。
“我打的就是你,馬的,小時候的事也就算了,可你有把我當大哥嗎?在我婚禮上這麼搗亂,今天陳紅梅沒有出事,出事了你要我怎麼和你嫂子交代。”
“你就爲了這麼個破鞋打我?馬亞存,你腦子有病吧,還是覺得結婚了了不起了?你娶的也不過是個鄉巴佬,就算陳家人再能幹也改變不了鄉巴佬的事實。”馬亞國也朝馬亞存揮過拳去。不過他喝醉的關係,馬亞存一閃躲,馬亞國整個人中心不穩,頭朝下的就朝著事田埂栽去。
只聽一聲悶響,從田埂傳出殺豬叫的聲音。
馬亞存還是有些擔心的,畢竟田埂可是有一人多高。
只見馬亞國從地上爬起來,就對著馬亞存大罵:“馬亞存我和你沒完,你這個豬狗不如的東西,明天就讓你老婆被外面十個野男人幹,讓你生兒子沒有屁眼,讓你被全村唾棄!”馬亞國這麼難聽怎麼罵,完全沒有想過站在田埂之上的這人是他的大哥。
原本馬亞存還想去攙扶馬亞國一下,怕他摔得不輕,不管怎麼說那總是他的弟弟,這世界上最親近的人,可又聽到他嘴裡吐出來一連串罵人的話,馬亞存的臉越來越黑,這麼多年讓著他,馬亞國可有把他當做親人,大哥?對嫂子也完全沒有該有的尊重,不管馬亞國說的話是不是,玩笑話,這些話都已經越過了做人的底線,而且對這個弟弟的瞭解,他是盼著這些事發生的,根本就見不得他這個大哥的好。
現在馬亞存有些慶幸陳紅雪留在孃家,沒有看到這麼骯髒的家人。
“喂,馬亞存,快把我弄上去,我們的帳回去再算!”
馬亞存看著弟弟囂張刻薄的嘴臉,忽然之間一聲冷笑,然後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
“馬亞存,馬亞存——”馬亞國氣急敗壞的大喊。他現在腿摔瘸了,怎麼上來?田埂可是有一人多高,最重要的是剛纔爲了趕路,走的可是很荒蕪的一條道,冬天的風,刮刀子一樣的冷,吹拂過馬亞國的身,原本因爲酒醉身上的熱乎勁,隨著酒精蒸發散發的格外的快,他感覺整個人都快變成冰塊了。
馬亞存不會真的把他丟下吧?忽然之間馬亞國有些後悔剛纔話說的如此的絕了。他想著以前對他做更過分的事,馬亞存也沒有拿他如何,今天這麼就生氣了呢?
爲什麼生氣?馬亞國是他的弟弟,無論怎麼對他,他都認了,覺得他小,做哥哥的總要讓著他,總起盼著他有懂事的一日,可是他不能把無辜的陳紅雪也牽扯進來,覺得陳紅雪是他的妻子,就要和他一樣被欺負,這是他的逆鱗,一個男人如果連妻子都保護不了,那還有什麼用?
馬亞存回到家,馬父正在等著他們兄弟回來。馬亞存發現父親神情相當的疲憊,而母親已經沒有了之前撒潑後的狼狽。凌亂的發和衣服已經收拾妥當。眼見如此,馬亞存已經明白今天的家庭會議又會是無疾而終,自從父親的腿患發作之後,就沒有在家裡振過夫綱。也就在他出去的這一會兒,父親的那點被相親激發起來的火苗,已經被母親澆滅了。
“亞國呢?不是讓你去叫他了嗎?”馬母問道。
“路上他說有事去別的地方拐一下,讓我先回來了。”馬亞存臉不紅心不跳的撒謊。
“這孩子,大冷天的去哪裡了?還有什麼事情做呀?”
“阿爸讓我們兄弟過來有什麼事嗎?”馬亞存隨即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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