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個陌生電話,我本來不想接的,因爲全部都在看著我,這個電話是來得那麼地不適合。
但是我還是很手賤的接了,很傻逼地認爲,我光明磊落,我沒有做對不起狼頭對不起看哥的事,我接電話不需要回避。
如果讓我知道這個電話是誰打來的話,我肯定就不會接的,直接把手機關掉!因爲這個電話,是張三北打來的!
“喂,我是甄文明。”
從話筒裡傳來張三北爽朗的笑聲,“哈哈,阿文哥,我是三北啊,你在忙啥呢,有時間嗎,出來吃一頓飯吧,我請客。”
聽到這個聲音,我心裡猛地一沉,一種濃濃的陰謀味道涌卷我的心頭。
由於辦公室裡很安靜,加上我電話的通話效果很好,很大聲,張三北故意提高的聲音,一下就傳入所有人的耳裡。
我側頭看到,樑健和陳志南兩個狗東西嘴角勾起一抹陰笑,笑得那叫一個陰森奸詐。而看哥的臉色則陰沉得厲害,比剛纔任何一個時候都更加地陰沉難看!
東子也愣了,他眼神裡的詫異很明顯,甚至還產生了那麼一些懷疑……
看到這一瞬間的變化,我的一顆不斷地下沉,如同墜入無底深淵,空蕩蕩的十分難受。
陰謀!絕對的陰謀!
我敢肯定,在場肯定有內奸,在最關鍵的時候,偷偷發一條信息給張三北,然後張三北給我打來一個電話,一個毒藥一般的電話!
瞬間,我就想到了來龍去脈。
“張三北,你哪裡找來我的電話?”反正大家都能聽見,我乾脆就開了揚聲器,以明示自己是光明磊落,無愧於心。
話筒裡傳來張三北故意壓低了一些的聲音,“阿文哥現在不方便,是樑看在身邊嗎?那我們改天再聊吧。”
尼瑪,真是好毒的一句話!張三北真真是和樑健勾結上了,現在合夥起來整我。
果然,立竿見影,看哥的臉色越發不好看了。
我大聲說著:“張三北,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你不用耍這種花樣,我和你根本沒有來往過,你這種小把戲,挑撥不了我和看哥的關係!我甄文明對狼頭的赤誠忠心天地可鑑,不是你耍一些陰謀詭計就能破壞的!”
“哎,阿文哥你這話什麼意思,那晚我們還一起去吃飯,我還請你去黃檀玩了,一起嫖娼玩女人,你說會幫我……”說著,他猛然話音一轉,變得很意味深長起來,“對對對,沒錯,我們一點關係都沒有,是第一天認識,我們沒有一起吃過飯……阿文哥你不用擔心,我會做的了,我的嘴巴很嚴的。”
格格……我忍不住咬牙啓齒起來,手指發力,握得死緊,差點就要掐爆手機。狗日的張三北,果然是笑面虎,玩起陷害一套來爐火純青,不要說看哥,我都懷疑自己真的和他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結了。
我內心已經開始慌張了,因爲看哥已經到了要爆發的邊緣,他的眼睛瞇成了一條線,黑白分明的瞳孔裡,爆射出一種駭人心驚的冷光。
“我*張三北,你他媽不要含血噴人!我什麼時候和你……”
嘟嘟……
電話掛掉了,是張三北主動掛的電話。
啪!我瞬間就暴怒了,猛地把手機往牆上扔去,一貫以質量著稱的諾基亞,居然也摔了個七零八散,變成了一堆殘破的零件!
“我操他嗎的!我甄文明對狼頭忠心耿耿,豈是他區區一個笑面虎能夠挑撥離間的?!我草他媽了個比啊!”我很憤怒地爆著粗。
然而令我心慌的是,居然沒有一個人附和,每個人帶著不同的表情,不約而同的看著我。
我強行作起笑容,很蒼白地笑著,“怎麼一個個都看著我,媽的,不會以爲我真和張三北那狗日的有一腿吧?”
很明顯,除了無條件信任我的東子,知道真相的樑健和陳志南,其他人,包括看都是都認爲我和張三北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了。
“草!我真是清白的。不信?我可以對天發誓!我發誓,如果我甄文明和張三北有什麼私情,天打雷……”我慌亂之下真的豎指發誓,可是沒等我說完,就被一個聲音打斷了。
是看哥。
“夠了!”他陰沉著臉,“你不用說了,我只希望這種事情只發生一次,我以後不想再看到了。”
我的心被看哥的一句話刺了一下,有點痛。看來看哥是認爲我真和張三北有不可見人的私交了。
一種從來沒有過的空虛,席捲我的心頭。爲什麼,爲什麼看哥不信我的話?難道我就這麼不值得他信任,難道在他心目中,我就是這種賣友求榮的反骨仔嗎?
“散了吧,都散了吧。”
看哥揮了揮手,眉間充滿不悅和陰冷。
我不甘,我沒錯,我不能這樣讓樑健和陳志南兩狗東西誣陷了,我要爲自己正名!
“等等!”我目光炯炯,看著看哥,大聲地說,“看哥,我對天發誓,我真的是清白的,張三北在誣陷我!”
看哥很複雜地看著我,良久嘆了一聲,“阿文,你記得我和你說過的話嗎,男人之所以爲男人,漢子純爺們,不是因爲他帶了把,也不是他****有多厲害,而是敢作敢當有擔當。沒有人不會犯錯,錯了不要緊,但要改,改了那還是個男人。”
我閉眼,渾身不受控制,劇烈地顫抖起來,雙拳握緊,指甲要掐進肉掌裡面了,心裡只覺得好痛好痛,從未有過的痛,痛到我幾乎無法呼吸了。
一直以來,我把看哥當成了自己的親大哥,他是我的榜樣,爲了他,我能毫不猶豫義無反顧地爲他挨刀擋彈,但是,沒想到,他居然不信任我,他不信任我……
啊,看哥居然不信任我。
“看哥,我只想問你一句,你信任我嗎?我是清白的,那晚和張三北一起的,不是我,而是樑健和陳志南。”我目光從未有過的灼熱看著看哥。
看哥沉默了。
我的心痛到了極點!
他不信任我。
“我很想信任你。”看哥這樣說。
我笑了。
很苦澀很傷心地笑。
有人說,當一個人的心痛到了極點,那麼就是麻木,感覺不到痛楚了。
一點都沒錯,果真如此,我現在就很神奇地感覺不到痛楚了。
又有人說,但一個人的心痛到了極點,那麼就會喪失理智,做出和平時完全相反的舉動來。
還是沒有錯,心傷若死的我,居然點頭承認了,承認了我和張三北有私交,吞掉了樑健和張三北聯手潑在我身上的髒水。
“我錯了,我以後不會這樣做了,再有同樣的事情發生,我三刀六洞主動退出狼頭!”我斬釘截鐵地說,然後就頭也不回地走了,帶著心傷失望而去,也不管看哥複雜到極點的眼神,不管樑健和陳志南賤到了極點的偷笑,更不管東子那一聲關心到極點的文哥等等我。
兄弟,什麼是兄弟?
曾經以爲,兄弟就是以心換心,兄弟就是無條件信任,兄弟就是把命都能交給彼此。
我一直把看哥當兄弟,和曹翔一樣的過命兄弟,可是今天,他卻不信任我,他寧願信任樑健和陳志南也不信任我,我是真的真的受傷了。
出來的時候,我一路狂奔,不是駕車狂奔,而是用兩條腿狂奔。
有一種心痛,叫做失望,看哥對我的不信任,讓我十分地失望,失望到產生一種強烈的空虛和厭世。
“啊!!!”
跑累了,在大街上,我直接就嘶吼出來,大聲盡情嘶吼出來,也不管現在已經深夜,也不管是在兩兩是人的大街上,我大聲嘶吼。
“啊!樑健我草你媽!陳志南我草你媽!張三北我草你嗎!我草你們全家!哈哈!哈哈哈!”
我旁若無人地大喊發泄,哈哈狂笑,笑著笑著,就不受控制地哭了,兩行濁淚,從我臉頰流下,我伸出舌頭舔了一下,原來是苦澀的……
我恨看哥嗎?
不會。
是的,我不恨他,我只是對他有那麼一點始料未及的失望而已。
興許是我太崇拜看哥了,我把他看得太好了,以爲他是神,他不會犯錯誤,等到他犯了錯誤的時候,我才愕然發現,原來看哥也會有犯錯的時候。
啊啊啊!我像個瘋子一樣在大街上咆哮,比咆哮帝還要咆哮帝,讓四周的人紛紛看神經病一樣看著我。
已經深夜十二點,街上的路人不多,但也不少,我這麼一個瘋子形象,實在是太搶眼了,以至於甚至有人拿出手機在拍照。我估計這就是他們能夠用來茶前飯後的談資,那些拍照的年輕人,十有會發上微博,標題這樣寫著,九街夜半驚現神經刀疤男,仰天咆哮一代新人咆哮帝!
如果運氣好的話,我還能火一把,成爲鳳姐犀利哥之類的網絡紅人,讓各大網友吐槽挖苦。
“草!我拍你麻痹啊拍!”
我怒了,簡直不可理喻,向一個離得最近的拍照男衝過去,一把奪過他手中的手機,狠狠往地上一摔,七零八碎。幾千塊的iPhone5,瞬間變成了一堆撿都撿不齊的零件。
這是個年輕小夥,他身邊還有一個美女,估計是他的女朋友,被我摔了手機,愣了一下,臉上很心痛,加上很沒有面子,罵了一聲草,然後一拳向我打來。
太他媽弱了,只是一個架都少打的嬌生子弟而已,和我這種混混根本不是一個級別的,拳頭輕飄飄不說,還他媽打都沒打準。我順便那麼一閃,就閃掉了,然後一拳打過去,他立刻變成了單眼熊貓。
再一腳踹在他肚子上,他直接就躺在地上起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