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讓我目眥欲裂的一幕!
桃桃她手裡拿著菜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臉色說不出的蒼白,身體在輕輕地顫抖著,嚇得我命都快沒了!
我撕心裂肺地叫喊出來,用盡了最大的力氣,很響亮,把桃桃的動作停頓了那麼一刻,同時也把她吼得有點發愣,所以她本來是要抹脖子的刀,也停下來。
但是讓我心肝撲通急跳,嚇得差點奔潰掉的是,菜刀太鋒利了,雖然桃桃沒能夠用力,可這樣碰到了她雪白的脖子,也劃出了一條淡淡的血痕!
“桃桃!桃桃!你聽我說,你聽我說!把刀放下,快把刀放下!”
我腦子一片亂糟糟,努力地組織著語言,如何去說服桃桃,讓她把菜刀放下,拜託,這可是要人命,媽蛋,會嚇死人的!
然而桃桃已經瀕臨失控了,嘴脣都要被她咬破,她搖搖頭,臉上充滿了痛苦和絕望,身體也是如同怒海里面苦苦支撐的一片葉子,搖搖欲墜,讓我看得心都快碎了!
我下意識地向她走去,馬上就引起了她激烈的反應。
“你別過來!”她一聲尖叫,刺耳之中,又帶著無限的悲慟和害怕,彷彿是,一隻受了驚的小貓。
“好好好!我不過去,我不過去!你冷靜點,千萬要冷靜點!”我苦口婆心地勸說著,“死是解決不了問題的。你想想,你爸媽辛辛苦苦把你養這麼大,你才二十四歲,你青春無限,你還有大把大把的人生沒有享受,就這樣爲了一點小事,就這樣輕生了,咱爸媽在九泉之下,他們會瞑目嗎?!”
“桃桃,老婆!你聽我說,你才二十四歲,年輕得很,好不容易,老天才給你一次誕生這個世界的機會,你不能就這樣輕生了,那是很蠢的行爲!”
“孩子,孩子沒了,沒什麼啊!多少人打胎都要打呢。現在我們算是幸運的了,你想想,孩子沒了,我們可以再生一個啊!文哥的火力你又不是不知道,不用兩個晚上,馬上就讓你受精了!”
“你!你別動!你聽我說,對比起這世界上很多苦命的人,我們不算慘了。汶川地震你知道吧,一夜之間就死了這麼多人,有多少人,一夜之間失去了至親,只剩下自己,但是他們還是很堅強地活下去了。人生太漫長了,酸甜苦辣,喜怒哀樂,人生百態,我們要有一顆足夠強大的心,好好珍惜上帝給我們的這一次人間之旅!”
一口氣,我說了這麼多,額頭冒滿了冷汗,脣乾口燥,緊緊地盯著桃桃,冷汗滴到我眼睛裡面都不敢擦拭,生怕驚到了桃桃,她又要抹脖子。
桃桃怔怔地望著我,眼神十分地複雜,臉上也是陰晴變幻,讓我緊張到了極點。
然而,在幾秒之後,她開始搖頭,喃喃地說著,“沒了,我的孩子沒了,我的希望沒了,我不想活了,我已經沒了爸媽,現在連骨肉都保留不了,我乾脆死了算了!”
說著,她眼睛裡面閃過了一些訣別,就要再用力,一了百了。
“啊!!!”
千鈞一髮之際,我再次用盡全身力量,叫喊出來。
太響了,桃桃再一次被我嚇到,她的手抖了一下,終於還是沒有抹到脖子!
我乾脆也拿起了旁邊的一把水果刀,抵在自己胸膛上,慘笑道,“老婆,生同眠死同穴,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反正我也是死過一遭的人了,閻羅王好心施捨給我幾天時間茍且偷生,現在我也活膩了,來吧!大家一起死!”
我把眼睛瞪到最大,死死地望著桃桃。
她愣了那麼一下,緊接著渾身都顫抖起來,在哭,拼命地哭,拼命地哭,比剛纔哭得還要厲害,而且是大聲地哭出來,才幾秒,她就淚水氾濫,淚水流滿了她的俏臉,十分地悽慘。
“文哥,你,你這是要我的命啊!你,你真是我的冤家!”桃桃的嘴脣都要被她咬破了。
我卻是笑了,也哭了,流出了眼淚。一路風風雨雨,這麼辛苦地走過來,我的心裡早就被傷得千穿百爛,只是我一直都忍著,我告訴自己,我是男人,我不能把自己的軟弱表現出來,我必須以自己的堅強,撐起一片天,爲自己的女人遮風擋雨,這是我的天職!
但是現在,我忍不住了,被桃桃嚇得堅硬的心牆也奔潰了,再也控制不住,我的淚腺已經完全地失守。
“不,不是我要你的命,而是你要我的命!”我一邊流淚,一邊苦笑,“我們好不容易纔走到了今天,前世五百次擦肩,換來今生一次回眸,這是多難得的緣分?現在,你居然就拋下我,要離我而去了,那我活著也沒有意思了。”
我這是苦肉計,希望能夠讓桃桃回心轉意,胎兒流產而已,我們還可以再生啊。
只是我低估了桃桃的執著,或者說是她對孩子的疼愛,以及是,對我的愧疚,她搖頭了。
“不!你不會死,你不只是我一個女人,你還有她,還有可馨姐,你不會死,你捨不得死,你可以和她再生一個孩子。”她笑得十分地淒涼,如同風中殘燭,搖搖欲墜,隨時都要熄滅的樣子。
“我不同,我沒了,我什麼都沒了……我不漂亮了,我成醜八怪了,你不愛我了,我爸媽死了,孩子沒了,我生無可戀了……我死了是解脫……啊!你幹什麼?!”
不等她說話,我就撕開自己的上衣,右手握緊水果刀,咬牙,用力,狠狠地往自己的身上捅進去!很痛,出血了,痛得我臉色蒼白,渾身打顫,但是我卻笑了。
“桃桃,我愛你,一直都這樣愛你,既然你不相信我,那我就乾脆——死給你看!”
說著,我更加地用力,已經刺進身體裡面的水果刀,再捅進一寸,血,瞬間就從我身上流出來,染紅了我的整件衣服,接著滴答滴答地掉在地上,綻放成一朵朵顯眼得詭異的血花。
哐噹一聲,是什麼東西掉落在地上的聲音。
桃桃投降了,她手一鬆,架在她脖子上的菜刀就掉到了地上,她不要命一樣地衝了過來,緊緊地抱住我,尖聲地道,“瘋了!你瘋了!你不要命了!嗚嗚嗚……”
啊,她終於把刀放下了,她不尋死了,我的苦肉計成功了。
心裡一直高高提著的心終於放鬆下來,同時,我的身體,也瞬間被抽去了所有力量,再也支撐不住了,軟軟地攤倒在桃桃的身上。
桃桃不夠力氣,她太緊張了,沒有抱穩我,讓我撲通一下摔倒在地上,頭剛好撞到了櫥櫃上,有點疼。
“啊!文哥,你知道了,你沒事吧,你……嗚嗚嗚,你要折磨死我纔好!你,你怎麼就這麼傻!?我恨你,恨你!”
桃桃哭得成了一個淚人,嘴裡說著埋汰的話,卻坐下來,把我摟進她的懷抱裡,緊緊地抱住我,一刻都不願意放開。
她真是一個水做的女人,眼淚彷彿是留不完一樣,滴答滴答地滴落到我的臉上,流進我的嘴巴里面,讓我嚐到了她眼淚的問題,很苦,很酷……
“哈,哈哈……咳咳!”我大笑兩聲,太急,觸動傷口,胸口沉悶,我難受地咳嗽了幾聲。
“你個笨蛋,你還笑,你不要命了是不是?!”桃桃哭罵著我。
她十分地慌張,用手捂住我的傷口,努力不讓我的血流出來,但是徒勞無功,她的這個笨方法,根本止不住我的血。
“我很開心,真的很開心。”我伸出手,溫柔撫摸她的臉,“是啊,我是個笨蛋,我很笨的,但是我寧願自己笨,也不希望你笨。不要死,好好活著,好嗎?”
她拼命地點頭,卻說不出話來,在不斷地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