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前來拜訪的人很多。布蘭也非常善解人意,在他們開口前就將空間氣泡當(dāng)作禮物送出去。
既然莉莉如此大方,那麼他也不能小氣了,怎麼也得幫著多拿些……
“你們姐弟是不是商量好了?”
面對父母的疑問,布蘭搖搖頭,“沒有,這種事情還需要商量麼?”
布蘭不知從哪裡拽出一棵類似蒲公英一樣的植物,然後輕輕一吹讓飛絮帶著種子飛揚而起。
“你們看,就是這樣。他們就是一顆顆充滿生機的種子,會將生命擴散到這片寂寥的星空。”
發(fā)現(xiàn)父母依舊有些困惑,布蘭略顯無奈:“就死亡而言,它的強大並非來自生命的消逝,而是生命的昌盛。如果沒有足夠多的生命步入死亡,我又怎麼變得強大?如果沒有足夠多的生命詮釋死亡的意義,我又怎麼能夠深入瞭解它的真諦?
若他們僅是跑去幾顆充滿生機的世界胡鬧,我不但不會支持反而會盡力阻止。可他們不是,他們中的許多人註定會成爲(wèi)生命的散播者。
何況,他們帶領(lǐng)的信衆(zhòng)早已成爲(wèi)規(guī)則下的一部分。哪怕他們不曾信仰我,但影響已經(jīng)深入血脈,並將一代代傳承下去。”
說到這裡布蘭露出一絲笑意,“你們說,我有什麼理由不予支持呢?”
笑意過後則是一聲嘆息:“就像最初弄出魔力網(wǎng)一樣,我終究是個建設(shè)者而非毀滅者,所以死亡亦是如此。雖然在我手中消散的生命數(shù)不勝數(shù),但我的目的從來不是毀滅。
可惜,世人終究有了誤解。只是那些因誤解而形成的傳說,不僅沒有影響到靈魂的走向,反而有著不小的促進,讓我懶得再去理會。希望那些傳說不曾影響到這裡,更不曾影響到你們。
要不了多久,戰(zhàn)巫們就會一個接著一個出發(fā)。然後是莉莉,是那些小巫師。這個世界就要由你們管控了。只是在接手前,你們應(yīng)該認(rèn)清自己的位置,學(xué)會俯視人間。
但是你們目前的心態(tài),真的讓我很不放心。”
“生-死-離-別。”布蘭一字一頓,“對於已經(jīng)俯瞰世界多年的我們,不應(yīng)該有太多觸動。或許,因爲(wèi)一些人的離開這個世界真的會凋零一段時間,但很快繁盛就會再次降臨。如同花開花落,於四季輪迴中反反覆覆。
壓彎枝頭的果實終究會掉落到地上,飛絮也會帶著生命飄向遠方。如果依舊留在原處,只會成爲(wèi)無法承擔(dān)的重負(fù)。所以你們應(yīng)該滿懷欣喜看著果實墜落,看著飛絮飄零,因爲(wèi)這裡是人世間的神國,而你們——是位於衆(zhòng)生頂端的神祇。”
……
“他真是這樣說的,感到欣喜?”文森第一次對神祇這個稱呼感到厭煩,他的女兒正準(zhǔn)備遠走高飛,竟然還要爲(wèi)此感到欣喜。
布蘭的母親白了自己的哥哥一眼,“這個時候,你就不要添亂了。
唉——
誰能想到,莉莉會冒然做出決定。
也不知從何時起,她和那些年青人將這裡視作我們的家,而不是他們的。他們再也沒有興趣投入精力裝扮這裡,一個個都在盼著出去的那一天。”
文森苦笑一聲,“隨著我們不斷介入他們的事務(wù),讓他們重新感到束縛時起。對於他們來說,我們是桎梏一般的存在。只有遠離我們,才能夠象布蘭那樣自由自在;只有獨立建設(shè)完全屬於自己的國度,我們纔沒有理由插手其中。
他們希望像布蘭那樣,以更加平等的姿態(tài)面對我們。即便我們是他們的父母、長輩,也不能要求他們更多。
唉——
雙翼城終究是在我們關(guān)注下成長起來的,你的銀鬆鎮(zhèn)和我的西境城都離他們太近。他們沒有像布蘭那樣,在對外的過程中將自己割裂出去。相反,在一次次勝利,一次次的財富分配中,與我們糾纏得更深了。
他們羨慕布蘭家族的人,希望我們能夠用同樣的態(tài)度對待他們。可是他們不明白,那種態(tài)度意味著疏離。”
布蘭的母親輕輕搖頭,“不——,還意味著尊重,甚至是敬畏。”
說著露出一絲笑意,“你不得不承認(rèn),有些人對布蘭的態(tài)度真的是這樣,特別是擁有死亡之名後。就像之前找他談話的長者,沒能說上幾句就匆匆結(jié)束。
他最近就坐在那裡,雖然什麼事也不管,但畢竟是一家之主。可是,那幾個老傢伙就是不願直接面對他。現(xiàn)在,丹妮成了傳話人,有事沒事就會與他談上許久。”
文森輕笑一聲,“你好像有些嫉妒。”
“能不嫉妒麼?多年不見,明明有許多話想要和他說,到了跟前卻又無話可說。”
文森嘆息一聲,“面對打點行囊的迪亞,我也會生出這種感覺,就好像自己是多餘的。你知道麼?她們比布蘭更加不通人情,竟然不願跟我透露任何計劃。至少,布蘭對你們是有問必答。”
“——唉,那是因爲(wèi)我們知道與否都拿他沒有辦法。但你不同,當(dāng)年西境城外的事情真是讓人印象深刻,我現(xiàn)在還記得你那時談及此事的得意樣子。
怎麼,還想再來一次?”
“嗯,只是她們不願向任何人透露詳細(xì)計劃,對我更是嚴(yán)防死守。”
“唉,你呀。”
“這次不一樣的,你就沒有注意到麼?”
“注意到什麼?”
“布蘭當(dāng)年離家時,追隨者雖少,卻是頂著族長的名頭。可是,你看看迪亞這幾個孩子,說得好聽是志同道合,實際情況就是沒人能夠服衆(zhòng)。
現(xiàn)在的年青人一個個心高氣傲,除去有數(shù)的幾個巫師又服過誰?你說,這種夥伴關(guān)係能維持多久?
既然他們都不願意屈居人下,那麼我可以扮演這個角色。”
“不!越是這樣,你越不能參與。
知道麼?即使是布蘭和丹妮,最初的那段時間相處得也不是很融洽。只是在誓言的維繫下,慢慢找到了彼此的位置。
當(dāng)年布蘭雖傻了些,但也是個驕傲的小傢伙。同樣,丹妮也有著自己的驕傲。而越是驕傲的人,就越不願違背誓言。
那時,首先提出誓言的布蘭根本沒有想到,竟會得到迴應(yīng)。他只是抱著戲謔的態(tài)度,擠兌丹妮。可是丹妮迴應(yīng)了他的誓言……
所以,我們也可以用同樣方法約束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