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會扯斷......塵......嗯......”
“冷,冷么?”
“有你在,不冷。”
衣衫落盡,肢體交纏,明明是皓雪如晝的明月夜,卻只覺得越發(fā)的滾燙灼熱,褪不盡消不去的熱,攀上骨血,溢滿心肺。
熱。
許久沒覺出這般的熱了,不只是灼燙的內(nèi)息,更有唇舌交纏中染了微紅的肌膚,身子一刻也不愿分離,只是這般緊貼著,纏綿悱惻。妄塵生澀而小心的觸碰卻如同依蘭花的香氣一般引著催著,將這身子送到他唇下,指尖,任由他掌控著靈肉的快活終于在這些日子的隱忍和痛楚中脫了出來,純粹的快樂。
“疼不疼?”
“不,不疼,動吧。”
月華之下,熟悉而陌生的微痛裹著更多洶涌而起的心安,緩緩地,緩緩地,與這一天一地融在了一起,目之所及唯剩了這個人。還有灼目的紅線,牽了彼此鎖了彼此的紅線。
這顆心,安了。
“美人,真好。”
齊齊從云端回來,就這么攬著余韻未褪的身子,妄塵的語音輕得很,饕足的瞇起眼睛望著他。
“好么?那以后不許欺負我。”
“不欺負。”
見他當(dāng)了真,不免覺得好笑,刮了刮他的鼻尖,側(cè)頭一吻。
“說著玩兒的,我的塵從未欺負過我,除了疼我你從未做過旁的,不準(zhǔn)蹙眉,不好看。”
“我想對美人好。”
撫著妄塵的臉,這孩童似的認真鄭重,讓自己覺得心疼。
“你只需要對你自己好,剩下的都留給我做,塵,我做的一直不好,讓我好好學(xué)著如何對你好,可不可以?”
“好,但,美人先,先將我的心還給我,好不好?”
“什.......塵?!”
低頭望著妄塵鮮血淋漓的胸口,那處一個被掏空的空洞,向外汩汩的涌著殷紅。
“好痛,美人,我的,心,我的......"
“妄塵!!”
猛地睜開眼睛,心跳如鼓,鼓得耳際都是怦怦的聲響,燭火跳動中,妄塵在身側(cè)沉沉的睡著,帷幔落下,籠出一片旖旎天地。
是了,方才一場盡歡便被他抱了回來,又在床榻上折騰了許久方才睡下。沒有血,沒有空了的胸膛,沒有......
伸手抹下額頭的汗,俯身緊緊抱住妄塵溫暖的身子,平復(fù)著亂成一團的心思。
他在這兒。
他在的。
剛剛靜了一瞬,便被身旁人起伏不斷的胸口擾了心安。
“塵?”
輕輕喚他,沒有絲毫反應(yīng)。
“塵?”
伸手將他身子放平,妄塵額頭的細汗絲毫不比自己少,他緊緊地蹙著眉,卻并非是噩夢所致,嘴唇都白了,拉過他的手診脈,脈息紊亂得很,時急時徐,連七絕也在他身子里沸騰起來。
不好。
“塵,睜開眼睛。”
扶起他的身子,將裂天絕送進他的身子,洶涌內(nèi)息鼓動著,卻不曉得為何如同泥牛入海一般絲毫覺不出任何變化。
“疼。”
緊閉著眼睛的妄塵突然喃喃著說了一句,轉(zhuǎn)頭望著他,拉過他的手,脈息絲毫未穩(wěn),仍是跳的快要從胸膛蹦出來一般。
“塵?”
“好疼。”
指尖突然被緊緊握住,妄塵的眼睛睜開直直的瞪著,一口血噴了出來。
“妄塵!!”
“主子?”
“快!把人都叫起來,快去!”
所有的法子幾乎都用了,妄塵的身子卻是越發(fā)不對勁起來,七絕在他體內(nèi)亂竄,在每一處鼓起那處的皮膚脹起,妄塵的臉色越發(fā)的白了下去,幾乎跟著他痛的說不出話來,不,這到底是怎么了?
“痛,好痛啊。”
手被他緊緊地握著,已然沒了知覺,妄塵如同那日答應(yīng)自己的,哪怕只是一絲一毫的痛也會說出來,但他現(xiàn)下哪里是一點點,分明已然痛的......
“妄塵!妄塵你......”
不
曉得該說什么,伸手扶了他一把,卻瞧見雪白的里衣下頭,妄塵的下身透了殷紅。
“這是怎么了?”
“別,別讓他們,美人,別。”
妄塵瞪大了眼睛望著,不停地搖著頭。
“什么?別讓什么?”
“別讓,別讓他們碰我,不要,不要!別碰,別碰我!”
怔愣的看著妄塵蜷縮成一團不停地搖著頭,下身的殷紅一點點暈開,似是再也回不去的什么,在慢慢碎裂。
“我要去洗澡,讓我去,我,我要洗澡,好臟,這身子,臟了。”
“妄塵,別,你不臟,別去,聽話,你不臟。”
“不,我要洗身子,我要洗干凈這身子,我,我臟。”
掙扎著向床下爬著,妄塵不停地搖著頭,一雙眼睛里沒了平日的澄澈快活,而是滿滿的痛楚和絕望。
老天,求求你,別再懲罰他了,這個男人沒有做錯任何事,他唯一錯的,便是愛上我。
求求你,別再這樣對他。
讓我替他痛,讓我替他受苦吧。
求求你。
“兄長?!”
緩緩抬起頭,望著門外沖進來的眾人,只覺得一腔子血都凍得冰涼了。
懷中的妄塵還在痛苦的掙扎著,緊緊按著他的手,卻止不住那些在他體內(nèi)狂亂的七絕。身上已經(jīng)被七絕劍氣割出一道道裂破肌膚的劍痕,流下去的血和妄塵的匯在一起,覺不出痛,身子,覺不出痛了。
“先生?十哥這是怎么?”
“按住他。”
展玄清吩咐道,他低著頭望著妄塵現(xiàn)下的模樣,卻絲毫無法靠近,他現(xiàn)下的內(nèi)息扛不住七絕劍氣,自己自然也不敢用裂天絕,否則會將妄塵一同震出去。
“兄長,妄塵的下身,不是已然養(yǎng)好了?這是,這是怎么了?”
“我不曉得,我,我不知道。”
所有的法子都用了,所有原本有效的法子都用了,但妄塵沒有絲毫好轉(zhuǎn),他的身子疼的厲害,眼眶已經(jīng)紅了,只是望著自己不停的喊疼。
心都要碎了。
“美人,疼啊,好疼。”
“救我。”
“救救我。”
緊緊地握著妄塵的手,望著他直直盯著自己的眼睛,卻是絲毫幫不上,什么都,做不了。
什么都。
“塵,我,對不住,我沒用,我什么也做不了,我不曉得如何幫你......."
“峰主!”
“戚陽,快過來瞧瞧這是怎么了?”
“峰主,這,塵公子這是與你當(dāng)年一樣,這是,與當(dāng)年一樣啊!白爺就是因著你到了這一步方才會舍命救你的,這到底......可是當(dāng)初峰主你是滿了六月方才如此,塵公子發(fā)病到現(xiàn)下不過兩月,怎么會......”
抬頭望向犀兒,皆是驚懼。
是了,只能是,只能是。
為何如此快,為何如此,猝不及防?
明明已然有了起色,明明已然有了法子去治,為何在期冀滿滿的時候突然便是如此結(jié)局?
“閃開!”
眾人退開一步,裂天絕在體內(nèi)催動,殘夜雪飛了過來,接過橫在腕上用力,割開的手腕鮮血涌出。
“兄長!”
“先生!”
抵在妄塵嘴邊,那些血落在他唇上,妄塵的眼睛閃了閃,掙開了束縛,緊緊握住了手腕,大口大口的喝著落下的殷紅。
“好孩子,喝吧。多喝些,只要能止了你的痛。”
望著不再喊痛的妄塵,另一只手將他抱在了懷里,如同哄著孩童一般輕輕的拍著他的背。眾人都已然看呆,白立寒更是指尖不停的抖著。總是讓他碰上妄塵這般癲狂的時候呢,當(dāng)真是對不住。
"老天,是我,是我做了哪些慘絕人寰的污濁事,是我見死不救,是我陰詭算計,都是我,別再罰他了,求你,讓我死吧,別再折磨蕭妄塵了。“
輕聲的說著,拂開妄塵臉上的發(fā)絲,吻了他的額頭。緩緩抬頭望著靜靜瞧著的裴熠安。
“是時候了。”
那雙全然成了紫瞳的眸子如是說。
腕上纏了厚厚的紗布,卻仍是有著殷紅透出,犀兒原本已然縫上了傷口,但因著割的寬,所以總免不了滲血。
低頭望著懷中沉睡著的妄塵,擦下他嘴角的鮮血,方才替他理了下身,果然,那些傷口不知怎的都裂開了,如同新傷一般觸目驚心。
紊亂的脈息仍是止不住的鼓動,不過卻比先前好了不少,喝了血妄塵便將裂天絕全然吸進了身子,雖說這內(nèi)勁他現(xiàn)下全然承不住,但卻仍是吸了進去,裂天絕和七絕原本便是同根,自然伏住了七絕洶涌。
妄塵所踏入的死地便是落花釀的三層,他現(xiàn)下已然全然沒了絲毫神志,只是嗜血內(nèi)息霸道強盛的怪物罷了。即便自己的血可以止息他的躁狂,卻有有多少血夠他喝下去?
絕非長計。
裴熠安坐在床榻邊,他那雙紫色的眼睛靜靜地望著妄塵,如同自己一樣疲憊。
“蕭兄是被人糟蹋了身子?”
“不,他是自愿的。”
“心灰意冷?”
“心灰意冷。”
“你呢?”
他抬起頭,輕聲問。
大約是流了太多血的緣故,腦子慢的很,只是緩緩抬頭望著他。
“我要救他。不惜代價。”
裴熠安哈哈一笑。
“不惜代價,好個不惜代價,這才是我認識的修羅隱月,這才是離月隱。為了你在乎的那人,誰的命都不要緊,這樣才對,這樣才好。為了一人覆了天下,這樣的人才讓我裴熠安有以命相助的資格。”
裴熠安伸出左手,他的掌心里是一個展翅蝴蝶一般的紫色胎記。
“這不是胎記。”
裴熠安知曉自己在想些什么,輕聲說著。伸手摩挲著那只蝴蝶。
“中了黃泉的人身上皆會有著紫色蝴蝶,靈王身上的先生怕是也瞧見了,尸毒越是深重這蝴蝶越是艷麗,死后便會消失無蹤。仿佛它從未在這身子里頭一般。先生,我想求你一件事。"
“請說。”
“別將我葬在裴家祖墳,將我的骨灰交給望舒,他曉得應(yīng)該將我葬在何處,另外......我想留著這蝴蝶,先生可能辦到?”
深深的望著這個在任何逆境皆是淺笑應(yīng)對的男子,他這一絲即便彌留也不肯放棄的執(zhí)念,又如何不能辦到呢?
他想留著的,不過是與他心愛之人最后的一絲聯(lián)系吧。在那人脖頸上振翅的紫蝶,怕是只能是他與那人最后一絲聯(lián)系了。
“好。”
裴清逸緩緩地笑了。
“兄長,西邊給了回音,北境也已然安頓好,我們即日便可啟程了。”
犀兒進了房中,臉色卻并不好,抬頭望著他,便曉得定是因著......
“梨落如何回復(fù)?”
“玄天君一日前便回了天宮,現(xiàn)在那處所有的事務(wù)皆是他親子處理,梨落說天君知曉妄塵現(xiàn)下的情況,只給了兄長一句話。”
“說。”
“玄天君說,先生若是愿做一回宜王,他便愿為先生破例做一回鬼醫(yī)圣手。”
心下一沉。
玄天君果然是這般答復(fù)。
宜王么,裴熠辰是如何死的自己當(dāng)然清楚,花未染的言下之意,便是要仿著當(dāng)初自己對蕊姐姐那般見死不救了,除非自己愿做宜王所做,不惜一切的救回妄塵,哪怕是舍命也在所不惜。花未染這答復(fù)自己是有數(shù)的,但未曾想他竟是如此決絕。
也不怪他,畢竟花家最后一絲血脈是折在自己手中。
花瀲滟所為或許花未染不會過多在意,但瓔珞,到底是花家最后一絲血脈,卻因著自己而死,花家血脈自此斷絕,花未染如何會就這般容易放過?
這些年他都云游世外不過是因著逆星訣雖說可以穩(wěn)住他們花家骨血里的異病但確實是逆天之法,總會有些弊端。花未染六七歲孩童的身子已然維持了這么多年,看來他的心性也隨著逆星訣有了改變,也如同孩童一般喜怒無常心性不定。
俯下身貼著妄塵的側(cè)臉,他的呼吸平穩(wěn)的很,淡淡的血腥氣隨著他胸口的起伏暈開,只覺得心頭一陣陣發(fā)緊。
我會救你的,塵。
我一定要救你。
抬起頭,望著蹙著眉的犀兒,堅韌而篤定。
“明日啟程,玄天宮。”
ωwш◆ TTKдN◆ ¢ 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