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天剛剛一亮。云薇兒命妙丹為自己打扮好,就領(lǐng)著她進(jìn)宮去了。
近日里接二連三的消息,閔妃備受打擊, 如今看起來憔悴極了。一邊是自己的夫君病逝, 另外一邊是自己的兒子遠(yuǎn)在邊關(guān), 困難重重。云薇兒打心底里心疼眼前這個女人, “娘娘怎么一個人在這里發(fā)呆?”
云薇兒順著閔妃的望的方向, 正直西北方。那個方向云薇兒比誰都熟悉,那是元琮所在的邊關(guān)。云薇兒在府里的時候,也經(jīng)常一個人望著那個方向發(fā)呆。
“薇兒, 你來了?”閔妃回頭,嘴唇泛白。像是在那里站了許久, 云薇兒伸手去牽她, 卻發(fā)生她的手臂異常的冰涼。
“娘娘這是站了多久, 身邊咋沒有一個貼己的人守著。”云薇兒眼眶泛紅,看了一眼諾大的寢宮, 竟然一個宮女也沒有。
可想而知,自元邴登基以來,閔妃的處境,是何等的艱難?
“我沒事,聽說皇上不派兵去助我兒了?”閔妃緩緩的開口, 云薇兒這才正視她, 她雙目通紅, 像是一夜未睡。
“娘娘來, 我扶您去那邊坐坐。喝點熱茶, 我細(xì)細(xì)與您講。”云薇兒扶起閔妃,緩緩的朝著那邊的桌子旁走去。
待云薇兒將閔妃安排坐好之后, 她提壺倒水,卻發(fā)現(xiàn)壺里的水是冷的。不知是剩了多少天的水,她拿起壺放在妙丹手里,并囑咐道,“去燒壺?zé)崴畞恚驼{(diào)行事。如果有人為難你,你也別好事,免得連累了閔妃娘娘。”
“是,娘娘,奴婢知道了。”妙丹應(yīng)了聲,出去了。
云薇兒坐在閔妃身旁,告訴她,“閔妃娘娘不必太過于擔(dān)憂了,元琮說他曾寫過信寄到宮中給您。但是您一直未回信,他知道是被宮里某人給攔截去了。他讓我告訴您,您別太擔(dān)憂了。”
“你啊,就別說些安慰我的話了。”閔妃咧嘴提起笑容,雖然臉上泛白,看起來虛弱極了,但是云薇兒卻知道這是閔妃為了讓她放心,才撐起的笑容。
“對了,我今日進(jìn)宮。是打算帶娘娘走的,我外公和舅舅打算帶兵前往邊關(guān)去支援元琮。等我們一出去之后,我們馬上出發(fā)。我已經(jīng)和宮里打過招呼了,說是特意來接娘娘去五皇子府小住幾日,我們成婚以來,您還沒來過呢!”
“什么?外公,老侯爺和安國侯準(zhǔn)備去邊關(guān)了?”閔妃詫異,從而留下了欣喜的眼淚。接著嘴里不停的喃昵道,“太好了,琮兒有救了,有救了……”
“所以娘娘,您隨我出宮吧?”
閔妃之前滿面的愁容此時消散了不少,她欣慰的笑了笑,“謝謝孩子你還記得我,我本來就身體不好。就不跟著你去邊關(guān)了,你萬事小心。我的一生都在這里,我想多陪陪先皇。”
“娘娘,您就跟我走吧。新皇把所有先帝其他的妃子都送到了尼姑庵。唯獨留下了您,這就是要牽制元琮啊。生怕元琮從邊關(guān)打了勝仗回來,他手里沒把柄。您若此時不跟我走,恐怕日后想要出來就難了。”
“我十四歲入宮,一晃已經(jīng)二十年了。每每疾病纏身,也是茍延殘喘了二十年。有這二十年已經(jīng)夠了,我與先帝也快要見面了,君當(dāng)作磐石,妾當(dāng)作蒲葦。蒲葦紉如絲,磐石無轉(zhuǎn)移。……”
云薇兒見閔妃意志堅定,已經(jīng)無法再勸。便認(rèn)真的說道,“閔妃娘娘,那你在宮里等著我們。我們很快就會回來的,你答應(yīng)我,好好照顧自己。”
“好。”閔妃心滿意足,眼角的淚意絲毫不影響她此時的心情,那是十分的好。
邊關(guān),營帳中。
脾氣一向不好的齊武當(dāng)著邊關(guān)將領(lǐng)的面就罵娘了起來,“他娘的,這個京城怎么回事。咱們都等了多久了,這還沒有人過來支援。我們拿什么打?”
元琮坐在上座上,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們爭吵,一言不發(fā)。
“齊大人消消氣,咱們不也在這硬抗著。你可千萬別出去這樣,要是被將士們看見了,會影響士氣的。”黃道圭在一旁語重心長的勸諫道,在他的心中齊武雖然野蠻,但是打起仗來是真的有本事。
齊武原本是看不上元琮的,也不服從元琮的調(diào)令。但是沒辦法,他是先皇派來的。還讓自己來輔助他,結(jié)果呢,這事事都是自己出主意,他腦子都不帶動的。
不過好在,元琮事事聽他的意見。齊武也沒有之前那么大的意見,但是外面將這一切的功勞都算給元琮了。齊武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舒服,但是卻絲毫沒有想到那是元琮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而元琮心里也知曉自己在齊武眼中名聲不咋好,畢竟自己這紈绔子弟的形象,在京中已有二十年了。常人一般也很難改觀,不過元琮相信日子久了,他們一定會看到他出色的另一面的。
“他娘的,氣死……”
“五弟這是遇見難事了?”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語氣淡淡的,來人仿佛天上仙人。白衣飄飄,纖塵不染。
“四哥怎的過來了?”元琮眼神一亮,連忙起身迎接。
“京中發(fā)生了這么大的事情,我也是略有耳聞。六弟不仗義,我不能不仗義啊!”
“四皇子你仗義有什么用啊,我們現(xiàn)在缺的是兵。”齊武絲毫不給元安面子,完全沒有拿他當(dāng)一個皇子來看,隨心所欲的說道。
“齊大人此言差矣,我雖不才。這么多年來闖蕩江湖,也認(rèn)識了不少俠義之士。如今,咱們邊關(guān)遭此大難。天下豪杰愿紛紛協(xié)助五弟,雖說不多,但是也是可以抵擋一陣子。”
“四皇子有多少人?”齊武一聽元安這兒有人,雙眼立即閃爍著光芒。
“不多,只有三千。但是好在,他們都是身強力壯,可以一敵十。”
“也行。”齊武認(rèn)真的算了算,喃昵道,眾人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云薇兒帶著妙丹跟隨老侯爺?shù)热艘黄鹎巴呹P(guān),在出城的時候就遭到阻攔。他們一群人殺了出去,正巧這個時候衛(wèi)十二也趕回來了。
安國侯的兩個夫人及云薇兒同在一個馬車?yán)铮渌硕际球T馬前行。一群人護(hù)著馬車殺到了城外,緊接著馬不停蹄的趕路。
守城的士兵不多,解決了之后根本沒有替補的。待元邴接到了消息之后,大怒之下,派人再去追云薇兒等人。但是,始終是慢了一截。
就在云薇兒前腳一走,閔妃自己賜自己一尺白綾。跟隨先帝去了,她知道她的兒子遲早會回來的。她知道元琮安全了之后,也了無心事。她不能成為以后元琮凱旋歸來的阻力,只能如此……
幾日后,云薇兒等人路過狍子山的時候,突然遇見一群土匪正在劫鏢。鏢局的人大多數(shù)死傷了,其他的棄車跑路了。然后云薇兒等人的車隊剛路過,雙方人馬就這樣對視了起來。
其中一個土匪頭子,嘴里叼著一根狗尾巴草,一邊大聲叫喊,“你走你的陽光道,我走我的路,你們就當(dāng)沒發(fā)現(xiàn),知道嗎?”
領(lǐng)頭的土匪頭子又不傻,云薇兒等人來勢洶洶。這些官兵這么大的陣仗,這要是萬一打起來了,再看看自己身后這點小毛賊們,那可不得吃虧?
“大當(dāng)家的,那話不是這樣說的。是你走你的陽關(guān)道,不是陽光,是關(guān)。”
“咋回事呢?這么多人在這,我不要面子的啊?”
“哦,那我回去跟你講。”
老侯爺坐在馬上,也高聲道,“沒想到朗朗乾坤之下,你們這群土匪居然公然行兇。那還有沒有王法了?老夫今日就替□□道,收了你們。”
“你這老頭脾氣咋這么大,我們老大都說了,放你們過去。哪來的這么多屁道理,嘰嘰歪歪的煩死人了。”遠(yuǎn)處傳來一個土匪的聲音。
馬車?yán)锏脑妻眱郝牭竭@個陣仗也下了馬車,環(huán)視了一下四周,“外公,這里是狍子山。想必前面那個大當(dāng)家的就是狍子了,此人之前也從過軍,但是未果。這才在山上當(dāng)起了山大王的。您看,他劫的是官糧,那箱子上有官印。他們也不是窮兇極惡之士,若是如此的話,舅舅在官多年,可曾聽過這邊的百姓哀怨?”
“我狍子這么有名了嗎?沒想到姑娘還知道我的大名。”突然,遠(yuǎn)處的土匪頭子一臉‘嬌羞’的看著云薇兒,詢問道。
“孫女誒,他們可是土匪啊!”
“若世道太平,誰又愿為匪?”云薇兒此時幫助他們,是因為前一世的時候。自己為助元邴親赴邊關(guān),曾路經(jīng)此處,他們還想抓她回去做壓寨夫人。但是,他們無一是她的對手。
她打上狍子上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人人為土匪都是不得已的。戰(zhàn)亂導(dǎo)致了民怨沸騰,官府不管事,他們也是沒得辦法這才上了山。但好在他們?nèi)巳诵牡厣屏迹瑥牟黄蹓喊傩铡?
他們抓她上來,不過是因為她逞一時口舌之快,激怒了他們。他們不過是嚇嚇?biāo)T了,誰料這個小姑娘看起來瘦瘦小小的,沒想到打起架來卻這么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