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膽!”瑞兒板著臉怒道。“竟敢對我出言不遜!”
“呦呵~~你買包子不給錢還有理了?”店小二見瑞兒小小年紀,說話間卻有種迫人的氣勢,心中更是惱怒,嚷道,“沒錢就快滾,不要妨礙小爺做生意!”
這時周圍漸漸聚集起了圍觀的人,不少年長的人開始指責店小二不應對一個孩子如此兇惡。細碎的議論聲,讓店小二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為了不影響做生意,他無奈抓起一個包子向瑞兒扔去,口中罵道:“呸!今天真是倒霉,遇到你這么個掃把星。這包子是小爺賞你的,拿了之后快滾!別給我擋門!”
包子落到地上滾了幾滾,粘上了塵土。瑞兒望著躺在自己腳邊的包子,粉雕玉琢的小臉脹得通紅,雖然肚子餓得咕咕叫,卻狠狠的扭過頭不去看那包子,一副士可殺不可辱的姿態。抬眼與店小二對視,眼神中是與他年齡不符的冷厲。
“拿了包子還不快滾,瞪什么瞪?”店小二沒想到一個幾歲的孩子竟有這樣的眼神,瞪得他心里發毛,惱羞成怒的起身向瑞兒走去,口中咒罵著,想要把他推走。
就在店小二抬手的一瞬,他恍惚間覺得眼前人影一閃,再回過神來,抬起的右臂已經被人扣住。店小二轉臉一看,是一個手中持劍的藍衣男人,面容清秀俊美見之忘俗,只是神情過于冷淡,仿佛是能工巧匠雕刻出的石像般靜靜佇立。
“你是……啊!”店小二一句話沒問完忽然慘叫一聲,原來藍衣人手腕不知怎么的一抖,竟將他的右臂弄得脫臼。
“爹爹!”瑞兒見到眼前熟悉的身影興奮的喊道。
遇頌凌緩緩走到瑞兒身邊,彎身撿起落在地上的包子,吹了吹上面的塵土,掰開一塊放入嘴里嚼了起來。
“父親?”瑞兒不解的看著他,“為什么要吃臟了的包子?”
“因為我餓了。”遇頌凌微笑著對瑞兒說,“瑞兒不餓么?”
“餓……”瑞兒揉了揉肚子說,“可是,包子被扔到地上,臟了,不能吃了。”
“哦?瑞兒是覺得吃了這樣的東西會失了氣節么?”遇頌凌問。
“嗯!餓死事小失節事大!”瑞兒傲骨錚錚的說。
“呵呵~~好,有志氣。”遇頌凌的笑容依舊溫柔,“但是瑞兒,再有志氣的人前提是他要活著,如果人死了,最多也只是個有志氣的死人。”
遇頌凌抬手揉著瑞兒柔軟的頭發,耐心的說:“大丈夫要頂天立地更要能屈能伸,虎落平陽的時候就要放低姿態,留得青山在,待有朝一日東山再起,才能把曾經受到的屈辱統統討回來。明白么?”
眾人好奇的看著這位有著傾城之姿的公子在對一個孩子講著一堆莫名其妙的道理,又聽得這孩子叫面前人父親,叫藍衣人爹爹,心中好生奇怪,心道這孩子難道沒有娘么?但見后面又來了幾十個腰佩長刀的護衛,暗暗覺得這兩個年輕人的來頭不小,為了不給自己惹麻煩,圍觀的百姓紛紛散去,只留下那個包子鋪的店小二還在拖著自己的胳膊哀嚎。
“唔~~瑞兒~~明白。”瑞兒歪著腦袋想了想,猶豫著伸過手,從遇頌凌手中的包子上掰了一塊,放到嘴里面嚼著。
“大膽刁民!竟敢對世子無禮!”一名士兵舉刀喝道。
“世,世子?!”店小二眼睛睜得銅鈴大小,驚恐萬分的盯著眼前的小小孩童,恍然大悟,這兩個俊美異常的男人竟是當朝的太子和他的男妃。丟魂兒似的磕頭道:“小人知錯,小人該死!求世子饒命,求太子饒命!”
“現在該怎么辦?”遇頌凌問身旁的瑞兒。
瑞兒深吸一口氣,挺了挺胸膛,緩步走到店小二面前,高聲說:“我,饒你不死。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來人!將他的右臂斬下!”
“是!”話音落,已有士兵押著店小二跪倒在地上,刀起刀落,一條血淋淋的右臂已然躺在了地上。
瑞兒扭頭看了看遇頌凌,一雙大眼睛眨啊眨的滿是期盼。
“瑞兒真是厲害。”遇頌凌走過去將他抱起,贊賞的親了親他的額頭。
得到了父親的贊賞,瑞兒笑得開心極了,但很快又不滿足的將目光投向承影:“爹爹!”
“嗯,瑞兒做得很好。”承影點頭說,從遇頌凌的手中接過瑞兒,用力的抱著,“以后不許再隨便亂跑了,知道么?”
“是,瑞兒知錯了。”瑞兒環著承影的脖子糯糯的說。
“瑞兒要不要吃糖葫蘆?”遇頌凌問道。
“我吃過了。”瑞兒說,忽又想起什么似的,指向前面街口說,“糖葫蘆,賞,要賞!”
遇頌凌笑著問:“瑞兒想怎么賞?”
瑞兒眼睛烏溜溜的一轉,湊到遇頌凌耳邊小聲說了幾句,惹得他哈哈大笑:“好,就照瑞兒說的,把他的糖葫蘆全都買下。”
遇頌凌差人到街口去買糖葫蘆,意外的瞥見安太師的官家張路鬼鬼祟祟的從一間客棧中走了出來。
“奇怪,他去客棧做什么?”遇頌凌自言自語道。
“怎么了?”抱著瑞兒的承影湊過來問。
“你看。”遇頌凌指著客棧方向。
“張路?他怎么會在這里?”
遇頌凌快步走到客棧,問掌柜說:“剛剛那位客人是在這里住店?”
客棧掌柜順著遇頌凌手指的方向望去,笑著說:“那位客官是來這里訪友的。”
“訪友?誰?”遇頌凌警覺的問。
“已經離開了,是三位爺,年紀都和您差不多大。”
遇頌凌點點頭,從客棧走出來,低聲對承影說:“那個張路有古怪。派去監視他的人呢?叫來問話。”
“好。”
回到太子府,兩人將瑞兒安置好,急忙叫來監視張路的探子。遇頌凌奇怪的是,一問下來,他們的回答和以往一樣,均是并無異樣。
“剛剛張路在干什么?”遇頌凌冷冷的問。
“回太子,在太師府中打點。”探子回答。
“嗯?”遇頌凌腰中白詭出鞘直抵那人喉嚨,冷冷說道,“本太子平日里待你們不薄,你們竟要倒戈相向么?”
“屬下不敢!”那幾個人急忙下跪道。
“我再問一遍,張路剛剛究竟干什么去了!”遇頌凌喝道。
“他的確是在太師府中打點。”探子說道。
“要用刑么?”承影問。
遇頌凌皺眉想了想,忽的鼻翼翕動,俯□子聞了聞,那幾個人的身上有著淡淡的草藥香味。
“迷魂草?”
“什么?”承影問。
“一種能讓人產生幻覺的毒草。”遇頌凌說著,轉身從柜子里拿出一根線香,點燃后在探子們面前晃了晃,那幾人竟然暈暈乎乎的倒了下去,。
“我們被那個張路給耍了!”遇頌凌憤然說。
“你是說他早就知道我們派人監視他,故意用這種藥草迷惑他們讓他們謊報軍情?”承影問。
“沒錯!該死,他竟然敢愚弄我!”遇頌凌狠狠的說。
“太子,司徒將軍到。”門外無妄說道。
遇頌凌走出房間,見來的不僅僅是司徒勝,后面還帶著諸多士兵,不滿的皺眉說:“司徒將軍這是什么意思?”
“臣奉皇上旨意,押太子妃回去問話。”司徒勝回答。
“什么?”遇頌凌面色一沉。
“太子,借一步說話。”司徒勝將遇頌凌拉到一旁,低聲說,“皇上抓到幾個東陽國士兵,他們竟招出太子妃是東陽國大將軍霍剛的親信。”
“什么?!”遇頌凌忿忿地說,“這么明顯的誣陷,父皇就信了?”
“皇上本也不信,只是……只是那幾個人身上確實有東陽國軍的腰牌,不像是假扮的。”司徒勝面露難色的說。
“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和將軍同去就是了。”一旁的承影倒顯得很平靜,陪在遇頌凌身邊這些年,這種爾虞我詐栽贓陷害的事他也是見怪不怪了,“清者自清,我到底是不是那霍剛的親信,我清楚,霍剛也清楚,可不是幾個小兵就能說得算的。”
皇宮中,遇德皇帝冷冷的看著跪在面前的承影,話中有話的說:“有人告訴朕,你是東陽國派來的奸細。”
遇德皇帝死死盯著承影的臉,留意著他表情的每一個細微的變化:“你要怎么說服朕,那是一個荒誕的謠言。”
承影靜靜的聽完遇德皇帝的話,平靜的臉上沒有出現一絲波瀾。抬起頭,漆黑的眸子中透出深海般的沉靜:“我愿作先鋒抵抗東陽,取霍剛的項上人頭來見皇上。”
“好!朕就封你為先鋒。擊退東陽賊子,殺了他們的大將軍。”遇德皇帝爽快的應道,走上前去在承影耳邊一字一句的說道。“帶霍剛的人頭回來見朕,一切傳言都會不攻自破,到時候,你不僅還是太子妃,更是元國的大英雄!沒有人再敢以異族的眼光看待你、議論你。就算有朝一日你要登上皇后的寶座,也沒有人敢說一個不字。”
承影不起波瀾的深邃眸子中陡然一亮。遇德皇帝知道,他心動了。
“請皇上放心,承影一定不辱使命!”承影堅定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