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尋不是個會猶豫的人,在做了決定以後,第二天就主動的聯繫了傅文庭。
“我記得你昨天說過,會證明你所說的話。”
“不知道你怎麼證明。”
她看著面前的男人,緩緩開口。
就算心裡已經有了主意,可某些基本的問題還是要弄清楚比較好。
要是到時候去了那邊,不管是對方發現自己找錯了人,還是她覺得哪裡不對勁,都會引發很多的麻煩。
傅文庭愣了一下,似乎是沒想到夏尋的態度轉變的如此之快,但也很快回過了神來,立刻從公文包裡拿出了一份文件。
“這就是我說的證據。”
夏尋垂下眼眸,目光落在了那封文件的封面上,上面刻映著大大的幾個字——親子鑑定書。
她不自覺的抿了抿脣角。
雖然清楚對方會把這個東西拿出來,那就絕不會有第二種結果,可莫名還是覺得有些緊張。
夏尋暗暗的深呼吸了一口氣,伸手接過後就直接翻看了起來。
鑑定雙方並沒有署名,只有一個結果,爲父女關係。
接著,男人低沉的聲音再度響起。
“在遊輪上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對你的身份起了懷疑。”
“之後特意叫人去調查了一番,就越發肯定是你的猜測了。”
“然後就偷取了你的頭髮去做鑑定。”
“這下你總能相信我說的了吧?”
傅文庭說到最後,帶著那麼幾分鬆口氣的意味。
夏尋沒說話,只是依舊盯著鑑定結果那一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再度開口的時候,口吻已經沒有之前那麼冷淡了。
“我記得你昨天說現在出現了點緊急情況。”
“想帶我去一個地方。”
“是哪裡?”
說到這裡,傅文庭的表情也嚴肅了起來,緩緩的吐出了兩個字。
“美國。”
夏尋挑起眉梢。
“去那裡做什麼?”
“到了那裡你就知道了。”
傅文庭扯出了一個笑容,可臉上的憂愁沒有半分在減少。
兩人商量好後,就立即出發了。
夏尋也把這件事情打電話告訴了宴景城。
可當真正抵達第一場,看見那抹熟悉的身影時,依舊露出了驚訝的神情。
“你怎麼來了?”
“不是說不用來送我了嗎?”
“你都已經夠忙了。”
她快步走上前去,嘴上雖這麼說著,眼睛卻亮亮的,浮現出了顯而易見的喜悅情緒。
宴景城伸手將夏尋垂落在鬢角的髮絲撫在了耳後,眼神溫柔。
“再怎麼忙,這點時間我還是可以抽出來的。”
“到了美國以後,好好的照顧自己。”
“有事請記得給我打電話。”
他低聲的叮囑著,語氣裡透著滿滿的關懷。
夏尋認真地聽著,時不時點頭。
兩人告完別後,宴景城的目光就落在了傅文庭的身上。
雙方也沒怎麼寒暄,宴景城就直接了當的道。
“這一路就麻煩傅總了。”
“改天有機會我在請傅總吃飯。”
傅文庭笑了笑,看了夏尋一眼,爽朗道。
“是宴總太客氣了。”
“我照顧自己的妹妹,是應該的。”
在親子鑑定結果出來的那一刻,他就已經把夏尋視作妹妹了。
而夏尋聽到這番話,心裡一動,也忍不住看了一眼傅文庭,卻最終什麼也沒說。
宴景城對這番話也沒什麼別的表示。
時間差不多了後,夏尋和傅文庭就拿著機票通過安檢去登機了。
而宴景城卻一直站在原地,目送著那抹窈窕的身影,直到徹底消失在視線裡後,才轉身離開。
飛機飛了好幾個小時,才抵達美國。
或許真的是事情太過緊急的緣故,傅文庭也沒帶著夏尋先去酒店,而是直奔了某傢俬人療養院。
然後通過層層的身份覈查才成功的進入裡邊,最後兩人來到了一間病房的門口。
夏尋突然有些緊張了起來,手心出汗。
其實對於這病房裡的人,她已經有了猜測。卻又不知該以何種態度去面對。
甚至有那麼一瞬間的後悔,覺得自己跟著傅文庭來美國的決定,做得太倉促了。
可現在說什麼都已經晚了。
夏尋深呼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快速的冷靜下來。
她這一系列的心理變化,也僅僅只是在一瞬間。
與此同時,傅文庭已經推開門走了進去。
夏尋遲疑片刻,也跟了上去。
首先進入視線裡的,就是一張病牀,以及牀頭擺放著的好幾臺笨重機器。
她幾乎是下意識的皺起了眉頭。
停下腳步的時候,就已經到了牀邊。
接著傅文庭彎下腰,輕聲的呼喚著躺在病牀上的人。
“爸,妹妹來了。”
“妹妹已經找到了。”
“您不是一直想想見她嗎?”
“所以快點醒來吧。”
語氣裡透著幾分的苦澀。
夏尋看著面前的這一幕,心臟像是突然被人揪了一下,有些說不出的難受。
可不管傅文庭說什麼、說了多久,躺在牀上的人都沒有半分反應。
病房裡的氣氛,也漸漸的變得凝滯起來。
這個時候,傅文庭扭頭看了她一眼,低聲道。
“你過來試試吧。”
“或許你能把爸喚醒也說不定。”
說著已經退到了一旁。
夏尋咬了咬下脣,邁著步子走了過去。
突然間覺得腳步有些沉重。
等到距離近了以後,她纔看清楚牀上人的全部面貌,半白的頭髮,蒼老的面容。
這副模樣,無論是誰見了都會以爲是一個遲暮的老人,哪裡會知道這其實是一個女兒才二十歲出頭的中年男人呢?
夏尋強忍著內心突兀涌現出的酸澀情緒,半蹲了下來,嘴巴張了張,卻好半晌沒發出聲音來。
場面一時之間變得怪異。
就站在一旁的傅文庭也沒有催促,只默默的等待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道略微沙啞的聲音才終於響起。
“爸爸……”
這兩個字彷彿就用盡了夏尋所有的力氣一般,再也吐不出任何字來了。
可就是這樣,奇蹟卻出現了。
原本病牀上緊閉著雙眼的人眼皮突然動了動,牀頭不知名的儀器也立刻起了變化。
傅文庭的眼睛也瞬間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