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下午,劉璟便上書郡衙,替張平解釋,聲言只是一次誤會,愿意撤回張平犯上的彈劾。
襄陽郡丞王覬也得到了蒯越的授意,對此事不再堅持,襄陽太守李圭便順水推舟,撤銷了張平犯上案,準許張平官復原職。
盡管李太守在處置張平之事上磨蹭,遲遲沒有結果,但在撤消處份上卻動作迅速,辦事高效,半個時辰后便了結了此案,一場不大不小的上任風波就這樣結束。
晚上,張平便按照荊州風俗,親自送來兩只獐子,表示賠罪,并轉達了張允對劉璟的歉意,劉璟欣然收下了獐子,至此,這件事就畫上了完滿的句號,波瀾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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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更時分,劉璟出現在漢水前,只有這個時候,他才會變成另一個人,一個為實現自己夢想而奮斗的少年。
劉璟始終忘不了第一次見到趙云時的情形,那凌厲的槍法,那雖千萬人吾往矣的勇烈,那就是他的夢想,他也要成為這樣的猛將。
還有兩年后和蔡進之約,還有他要面對的一個又一個的對手,劉璟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對學武的迫切。
更重要是,玉真人幫助他找到了一條通往絕頂高手的路徑,玉真人已經將他領進門,剩下的就是他自己的刻苦。
‘水是萬物之靈,水也是力量的源泉,子龍生長于山野,以木成武,而你將成長于水澤,當以水為武格.....’
劉璟赤著上身,渾身只穿一條裈凝,手執戰刀,靜靜地凝視著黑黝黝的漢水,腦海里卻在想著玉真人說的話,這時,他鼻頭一涼,心中若有所感,抬起頭,天空竟然飄起了雪花。
紛紛揚揚,細細如絨毛,還是十天就是新年了,荊襄大地才第一次下雪,雪也是水命吧!
劉璟一笑,他嚼碎了易筋丹,將小瓶中的洗髓酒一飲而盡,很快,體內燃起了熊熊烈火,他將刀咬在口中,縱身跳進了冰冷刺骨的漢水。
水花拍起,瞬間將他淹沒了,他進入了一個黑黝黝的世界,四周是冰冷的水流,看不見任何東西,他不斷下潛,仿佛進入了一個黑暗的隧道,這讓他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兩個多月前,他的靈魂不是一樣從這樣一個黑暗的隧道來到了這個時代嗎?
這樣無止境地潛下去,他會不會又能回到后世,但答案很快就出現了,不能,他已經觸摸到了河底軟軟的淤泥。
這里離河畔不遠,水深約一丈七尺,也就相當于四米,他昨天上午也曾潛水下底,在這里找到了一塊大石。
河底浮力很大,必須要給自己找到一個固定點,很快他摸到了那塊大石,像騎馬一樣,兩腿緊緊夾住了石塊。
此時腹中丹藥化開,使他渾身被火焚燒一般,燥熱無比,仿佛把他的五臟六腑都要熔化了。
時值三九時節,正是一年中最寒冷的季節,盡管是南方,但河水依舊冰寒刺骨,仿佛將人骨髓都要凍住,只是腹中的燥熱使他感受不到這種寒冷。
玉真人布置給他的第二階段訓練課程便是,每晚入水三次,泅水三千步,然后沉入水底揮刀,每次必須揮刀一千下,中途只準換氣八次,也就是說他每一次憋氣至少要揮刀一百二十下,這樣,就逼迫他以最快的速度揮刀。
這是一般人無法想象,但只有這樣,才能最大程度練出他的力量,將他體內的潛力固定下來。
劉璟直到這時,才明白前期為何要進行一個月的殘酷訓練,就是為了讓他在水底盡可能地多呆一點時間,實際上就是增加他的體力和肺活量。
江底,劉璟雙腿緊緊夾住大石,開始在水中疾速揮刀.....
寒冷和水的阻力使他揮刀格外艱難,但他咬牙忍受著,他相信玉真人,他已經培養出了一個天下絕頂猛將,就一定會讓自己再次成功。
暗黑的河底,劉璟的刀在迅猛無比地揮動,水面上劈出一道道水波,他已經漸漸適應了。
劈出一百二十下后,他浮上水面,換一口氣,又潛入江底,繼續揮刀,一次又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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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一聲,他又一次浮出水面,這是他的最后一次換氣,這一次他要挑戰自己。
劉璟潛入水下奮力揮刀,他的雙臂已經酸軟無比,渾身的每一節骨頭都仿佛斷裂一般。
水底無邊的黑暗中,他強迫自己奮力揮刀,戰勝手臂的酸軟疼痛,牙根都幾乎咬斷。
他已經揮出一百二十下,已經快到極限,但他挑戰的目標是一百五十下,他只覺得渾身的每一個細胞都要爆炸,一百三十六、一百三十七.....一百三十八,這種痛苦使他再也無法忍受,他的肺即將爆炸,他幾乎要處于一種缺氧的昏迷狀態。
一百四十八、一百四十九.....
他雙腿一松,身體迅速上升,在即將沖出水面的剎那,他在水中揮出最后一刀,一百五十!
‘嘩!’他終于沖出水面,一股新鮮的空氣撲面而來,劉璟渾身癱軟,貪婪地大口呼吸新鮮空氣.....
劉璟慢慢游上岸,此時他的兩只手臂酸痛無比,盡管他已經苦練了一個月的體力,但在水中揮刀一千下還是使他的肌肉酸軟得難以忍受,劉璟沒有任何抱怨,這是他心甘情愿的選擇,就算玉真人不在身旁,他也一樣能堅持下去。
休息片刻,體力稍稍恢復,他又游進了漢水,開始了第二個課程,游水千步,并不多,就是在漢水上游一個來回,這其實也是一種恢復體力的方法,他盡量放松自己的身體。
不多時,一個來回的泅水結束,劉璟再次深深吸一口氣,向江底的黑暗深處潛入,開始第二次水底練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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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天色已蒙蒙亮了,開始有貧窮人家的主婦在江邊漿洗衣服,棒槌在石頭面上敲得‘砰!砰!’直響。
劉璟靠在江邊一棵柳樹后,背對岸邊,他從頸下小瓷瓶取出一顆綠色的丹藥服下,這是青竹觀羅箓道長用玉真子的藥方給他配制,和滾水泡澡有異曲同工之效。
他又盤腿閉目打坐,渾身肌肉放松到忘我狀態,注意力凝聚于腦海中一點,讓藥力慢慢在身體中發散,他感覺到體力在以一種前所未有的速度恢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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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又稱正旦或者正日,西漢初年采用秦歷,是以十月初一為正旦,一直到漢武帝太初元年,才以夏歷的正月初一為歲首,并一直延續至今。
秦漢時期的新年主要祭祀為主,朝廷要舉行盛大的朝會,也就是歷史上的‘大朝受賀’,皇帝登位,接受百官臣僚祝賀,也接受四方使節的朝覲。
但對于一般家庭,則主要以祭祀為主,為了這一天,從很早就要開始做準備,從每年十月的上辛日就要為正旦的祭祀釀造冬酒。
然后正旦三天前家族選出祭祀執事,整個祭祀就是由家主和執事兩人主持。
新年前一天,中午時分,劉璟正在家中吃午飯,一陣劇烈的砰砰敲門聲幾乎將舊木門砸破。
劉璟眉頭一皺,這是誰,怎么如此無禮?
劉璟正要上前,小包子卻奔去了院子里,“我來吧!”
門‘吱嘎!’一聲開了,緊接著小包子一聲驚叫,“虎公子!”
只見一個又高又大的黑色身影一陣風似的奔來,一下子把房間里的光遮住了,“璟弟,你還有空吃飯嗎?”
原來是族兄劉虎,只見他滿頭大汗,就像奔跑了幾十里一樣,氣喘吁吁道:“璟弟,伯父叫你回去參加祭祀。”
劉璟的心一下松了,這兩天他一直為祭祀之事發愁,怎么劉表還不來叫自己,一般而言,是三天前族人開會商量祭祀的程序。
明天就是正月初一了,天不亮就要開始祭祀,劉表怎么還不通知自己,要知道這是劉璟的第一次祭祀,關系到他正式成為劉家子嗣的問題,所以劉璟這兩天有些忐忑不安。
劉虎的到來,終于使劉璟長長松了一口氣,盡管劉虎粗魯無禮,但在劉璟看來,他此時卻是如此率真可愛。
“來!來!我們一起吃午飯。”劉璟熱情地邀請劉虎坐下。
劉虎從襄陽奔來,找到這座小宅又花了半天時間,著實有點餓了,他也不客氣,坐下來手一卷,一張小蔥羊肉煎餅便被他咬去一半。
小包子看得心疼無比,那可是她給公子煎的餅,沒這頭老虎的份,劉璟笑了笑,吩咐她道:“小包子,給虎公子盛碗粥,再煎幾張餅來。”
小包子無奈,只得答應一聲,到廚房去了,蒙叔又端了一碗水給劉虎,劉虎咕嘟咕嘟將一碗水喝干,這才打個長長的水嗝,瞪大眼睛問劉璟道:“聽說你把水狼擊敗了?”
水狼就是張平的綽號,盡管擊敗張平是游繳所內部事務,但這種事情傳得極快,幾天時間,襄樊兩城的劍館幾乎都傳遍了,令劉虎羨慕不已,這才多久時間,劉璟的武藝竟然能擊敗水狼了。
劉璟苦笑一聲,這件事他可不想傳出去,傳出去會他增添無窮的煩惱,會有很多好事者上門來挑戰,畢竟他只會那一招。
“別說廢話了,快吃吧!吃完我們就去襄陽,你不是很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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