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爲房海濱上了卡車後就沒再動過,所以叛軍的機槍射手以爲他已經(jīng)被流彈擊中或者乾脆就是自己看花了眼,偏偏又趕上姚文建上竄下跳的主動拉仇恨,於是那挺一直在盯著房海濱的機槍終於調轉槍口去討伐姚文建了。
姚文建此時賴以藏身的只是一個小土包,上面連塊石頭都沒有,本來是根本無法抵擋子彈侵襲的,但是姚文建命好,現(xiàn)在正是冬季,漫長的嚴寒期之後,土地裡的水分都被充分凍結,土質的硬度堪比生鐵,所以子彈打在上面,雖然掀起一塊塊的凍土,但是多少也還能撐上一會
。
姚文建的年紀雖然不大,卻是實打實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人物了,一看自己被機槍盯上,就知道壞菜。
車隊被伏擊的地方一馬平川,沒什麼可以借用來遮擋的隱蔽物,獨立團的士兵們只能趴在雪地裡,利用地面的自然起伏來減少自己暴露的面積。在這種地型下被人盯上,那就很難逃脫。
都說老兵怕槍,新兵怕炮。那是因爲炮彈雖然一炸一大片,但是在飛行的過程當中會有很明顯的呼嘯聲,老兵可以憑此判斷出炮彈飛行的軌跡再選擇自己躲避的動作。
但是子彈沒有聲音可供判讀,基本上打到哪算哪。特別是機槍,短點射就可以覆蓋很大一個範圍,除非地面上有足夠的遮蔽物,不然還沒聽說過誰能跑得過機槍。
所以現(xiàn)在姚文建只能祈禱身邊的土包夠結實,或者有新的目標出現(xiàn),吸引走機槍的注意力。只不過按照他身邊土塊飛散的速度,留給新變化的時間可不怎麼充足。
姚文建抱著腦袋躲在土包後聽天由命的時候,房海濱終於注意到一直盯著自己的機槍轉移了目標,很顯然自己持之以恆的低調得到了回報,他終於獲得了夢寐以求的機會。
他並不知道現(xiàn)在被機槍盯上的倒黴蛋是哪一個,事實上他也不怎麼關心,他只知道如果不幹掉那挺機槍,早晚會輪到自己倒黴。
所以雖然還有零星的子彈飛過來,但是他仍然飛快的爬了起來,幾下把趴在機槍上的射手掀了下來,露出他身下被鮮血染紅的機槍。
機槍上的彈鏈已經(jīng)打出了大半,備用的彈藥就在腳下的木箱裡。但是房海濱肯定沒時間去換上新的彈鏈了,只能寄希望於這挺機槍沒有在激烈的戰(zhàn)鬥當中發(fā)生故障。
事實證明房海濱的運氣還是不錯了,幾乎就在他抓住機槍握把的同時,槍聲就響了起來。房海濱從來沒有覺得這刺耳的噪音會如此的美妙。
一發(fā)子彈打在他身邊的鋼板上,跳起來在機槍的槍身上彈了一下,然後跌落在地板上
。
房海濱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更不會費神去找那個瞄準自己的射手,都說同行是冤家,他現(xiàn)在最危險的敵人就是對面的那挺機槍,必須優(yōu)先幹掉它。
前兩次短點射都沒有擊中目標,那挺機槍的射手終於察覺到危險,開始轉動槍品。房海濱深深吸了一口氣,穩(wěn)住急躁的心情,然後打出一個長點射。
他能看到對面機槍工事裡飛濺起的雪花,但是看不清射手的情況,只是發(fā)現(xiàn)那挺機槍擺動的幅度突然增加,從自己的方向一滑而過,歪向了一邊。
他吐了一口氣,還想再打一串子彈過去加加保險,但是又有幾顆子彈落在了身邊,顯然叛軍的步兵們已經(jīng)確認了自己這個威脅。
消滅了首要威脅後,從前的次要威脅自動升格,所以房海濱轉動機槍還擊,很輕鬆的將對面的步軍壓制下去。然後眼角的餘光看到對面機槍陣位上冒出一個人影來,正奮力把機槍射手的屍體推開。
在這片冰凍的大地上,叛軍也沒有什麼太好的辦法構築陣地,爲了達到伏擊的效果,又不能修胸壘,所以這個機槍陣位是在地上挖了個坑,重機槍的射界本來就高,臥到散兵坑裡後,射手的姿勢就很悲劇,房海濱幹掉了原來的射手後,有人要補位,只能先把屍體從坑裡拖出去。
房海濱連忙轉回槍口,準備保衛(wèi)自己的勝利果實的時候,就看到那個正在拖拽屍體的人頭上突然冒出一串紅花,然後身子就直挺挺的摔了下去。
卡車下的雪堆裡,老白輕輕吐出一口氣,罵道:“老虎不發(fā)威,你當是病貓。”躲在坑裡的射手打不著是因爲射界,蹲在坑邊上的人要是還打不著,那就是水平了。
叛軍機槍的射擊剛剛中斷,姚文建就已經(jīng)跳了起來,他這個反應可比房海濱快多了。因爲他一直在等待這個機會,水冷機槍的帆布彈帶故障率還是很高的,就算他倒黴遇不上卡彈,機槍總是要換子彈的,作爲一個在金水河邊就開始在屍山血海裡打滾的老兵,他可從來沒指望過能有人來救自己。
不過他跳起來之後,身邊的幾個戰(zhàn)士都驚叫了起來,因爲他們看到姚文建並沒有往卡車的方向跑,他跑反了。
即使大家都覺得以姚文建的水平不至於搞錯了方向,但是仍然有人大聲喊叫起來
шшш? TTKдN? ¢○
。對面叛軍陣地上的步兵們估計也沒想到會有人笨到這個地步,一時間居然沒人向姚文建開槍。
姚文建身子彎下來,雙腿微屈,左手提著步槍,右手作爲第三點不時在雪地上支撐一下,跑起來的速度雖然比不上直著腰跑,但是速度也不慢,轉眼間就狂奔三四十米,然後一下?lián)涞乖诹搜┑匮e。
就算他跑得再快,畢竟不是瞬移,雙方的士兵這時已經(jīng)看出來他的目標,那是一個倒臥在雪地裡的國防軍士兵,從雪裡露出的衣料可以看出,那是獨立團士兵配發(fā)的大衣。
房海濱也看到了姚文建的動作,他並不知道姚文建要幹什麼,所以簡單的以爲他是爲了去救援自己的戰(zhàn)友。對面機槍陣地有老白壓制,他乾脆掉轉槍口向著姚文建附近的叛軍陣地射擊,達到掩護的目地。
姚文建撲倒在那個士兵身邊,顧不得去摸自己臉上的雪,先伸手拉下士兵臉上的帽子,露出一張熟悉的臉。
這個人正是霰彈槍手“黑子”,此時的他已經(jīng)停止了呼吸,一雙大張的眼睛正茫然的望著陰沉的天空。
姚文建沒時間懷念戰(zhàn)友,伸手在“黑子”胸前的子彈袋裡摸了一下,戰(zhàn)士身上的血已經(jīng)開始凍結,摸在手上又冷又滑。
他摸了一下,確認了格子裡的子彈類型後,就從一個格子裡掏出一顆又粗又長塗著綠漆的子彈。看到上面油漆的顏色,他罵了一句,甩手把子彈扔到一邊,繼續(xù)掏下一個。
有子彈射過來,一個跳彈打在他的胳膊上,痛得他咧了一下嘴,手上卻沒有停,終於又取出一顆塗著紅漆的子彈。
這個時候,雙方都已經(jīng)知道他要幹什麼了,特別是和獨立團糾纏了三個月的叛軍,更是反應過來,有人發(fā)瘋一樣的從陣地上跳了起來,冒著房海濱射過來的子彈向著姚文建奔去,試圖阻止他。
幾個叛軍剛剛跳起來,身上就被機槍打出一串串血花,身子打著旋摔回到雪地裡。但是更多的士兵剛向著姚文建衝了過來。
趴在卡車旁邊的獨立團士兵們慢了一步,這時也端著槍跳了起來,嘶吼著挺起刺刀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