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魔海,海浪止息,一切都歸於平靜。
破碎的海島,剛剛被海龍雲擊打過,殘缺不全,它看起來,也只有幾百丈。
洛星辰從昏睡醒來,姜少陽卻依舊在沉睡。
此刻,墨輪刀被插在地,那條天芒獸的影子晃來晃去,撇起嘴,反覆盯著洛星辰看。
沉默了半天,它終於用難以置信的驚歎口氣說道:“老子活了二十萬年,也只有你能夠讓我佩服!小爺服了!”
杜元朗撓撓頭,還是不明白怎麼回事。
“喂,那破刀,你別神神叨叨的,直說吧,那陰煞獸到底是怎麼死的?”
“你奶奶的,再敢罵我破刀,信不信我插死你!”
天芒獸快氣炸了,恨不得現在從刀裡撲出來。
杜元朗得意洋洋,不屑地對它扮了個鬼臉,淡然道:“呵呵,我早看出來了,你除了會說話,屁用沒有,來來來,有本事你跳出來咬我啊!”
杜元朗撅起屁股,手舞足蹈。
“嗤!”墨輪刀瞬間從地飛出來,隨後凌厲地朝著杜元朗的屁股刺了過去!
“啊!”杜元朗鬼哭狼嚎,他的屁股開花了。
他瘋狂地狂奔著,跑來跑去,墨輪刀一直窮追不捨,他終於哭喪著臉,求饒了:“我錯了,我錯了,大爺饒命啊——”
墨輪刀終於停下,懸浮在半空,天芒獸冷聲道:“兔崽子,你真是不識好歹,想當初我跟你祖宗關係還不錯,本來我想提拔你一下,現在你求我都沒門了!”
杜元朗可憐兮兮地揉著屁股,終於收斂了幾分。
而洛星辰,此刻則是一直靜靜地坐在草地,凝神思索著什麼。
他的神情,十分複雜,有怨氣,有喜色,憂鬱似乎又夾雜著一絲希望。
天芒獸終於耐不住性子,質問他道:“小子,你剛剛到底在想什麼,死之意境,萬無一,你是怎麼做到的?”
洛星辰瞅著墨輪刀,擡起頭,眼閃過一絲冷意:“我?我不服!”
“你不服什麼?”
天芒獸追問。
洛星辰眸子發紅,冷聲道:“爲什麼?陰煞獸,是活物嗎?我看它們本來是陰靈!這些獐頭鼠目的陰靈,都可以生龍活虎,憑什麼,我不能讓我死去的親人復活?天道在嘲笑我,我想問問他,死而復生,爲什麼不可以?惡人都能活得精彩,我的親人他們何辜?
我什麼都不想要,如果他們能活過來,我願意放棄一切!
可是,到現在,我還是看不到什麼希望!
天道說,靈主,百萬年前,可以和他平起平坐,但是靈主,也不能讓煙消雲散的靈魂轉世重生。
爲什麼弱肉強食,纔是天道?
這些陰煞獸,它們也算活物嗎?它們爲什麼生龍活虎,我恨!
它敢傷我的兄弟,我什麼都做不到,我只想讓它死!”
怒氣衝衝地,說出這番話,洛星辰不能平靜。
渾身充斥著強大的怨念,他怨氣沖天!
天芒獸頓了頓,撇撇嘴:“你說的是兩碼事,不是陰煞獸該不該活,它們本來是人爲的,或者說,鬼爲的。
據我推測,想必是懂得陰鬼族秘法的人,在這裡圈養這隻陰煞獸,否則,它不會存在!”
洛星辰攥起拳,咬牙道:“我不管誰幹的,養著這東西,真是該千刀萬剮!”
“哎呀呀……嘖嘖……洛星辰,我現在,真是慶幸落到了你的手,否則,我只怕一輩子難見天日了。”
天芒獸老氣橫秋,用強者的語氣嘆息道。
洛星辰瞥著墨輪刀,凝聲道:“你說,死之意境到底是什麼東西?”
天芒獸認真道:“生死之意,乃是三千大道之一,排列在最隱秘的角落,億萬年,只怕也沒幾個人可以領悟這條大道,你所領悟的,只是死之意境的皮毛而已。
不過,饒是如此,也是差點沒把我嚇死!
像你這麼年紀,我用吃奶來形容都不爲過,除了你,我沒見過第二位這麼妖孽了!”
洛星辰繼續質問道:“你把話說清楚點,生死意境,到底是什麼?”
天芒獸解釋道:“一句話,意志通天,可以是信念,可以是殺念,當意念足夠專一,足夠強大的時候,可以化爲意境,殺敵救人!
要不是你領悟了死之意境,憑你的實力,還真是殺不了它,它早晚會咬死你。
因此,你可以想象一下,這種意境,有多可怕……”
“你等等!”洛星辰眼前一亮,有些激動,詢問道:“你剛纔說,死意可以殺人,那生之意不是可以救人嗎?”
“沒錯啊,的確可以做到,逆轉時空,可以起死回生,不過,生之意境的領悟,死之意境還要困難一萬倍。因爲這本是違背天道法則。
而且我告訴你,生之意境,是個傳說,我還沒聽說過近三十萬年內,有人可以領悟它!
還有,你所謂的起死回生,是想讓所有煙消雲散的都回來?小爺告訴你,即便領悟生之意境也辦不到,它只能度過那些靈魂受創,肉身毀滅,或者靈魂消散,但還存在一絲魂魄,哪怕一絲都行,倘若一絲都沒有,那簡直是做夢!”
一盆冷水澆在洛星辰頭,讓他神情僵滯。
洛星辰睜大了眼睛,恨不得把眼珠子掏出來,他壓低了聲音,不願意接受,他凝聲質問道:“煙消雲散者,不能?”
天芒獸道:“不能,你想多了,既然已經魂飛魄散,那是永遠消失在這個位面了,整個靈界都不可能找到,你想想這現實嗎?
哪怕還有一道意念都可以,但是一道也沒有,根本辦不到。”
洛星辰腦袋嗡嗡作響,根本沒想到,剛剛燃起的一絲希望,這麼被天芒獸無情地摧毀了!
他的神色黯淡了下來,垂著頭,眼神空洞,泄了氣,像個活死人。
“喂,小子,喂……”
……
碎星域,劍驚鴻盤腿坐在高山之巔,四周的靈氣都朝著她飛涌而來。
她此刻的境界,在靈淵境初期,終於打破了那層壁障,頃刻間水到渠成,晉級靈淵境期。
同一時刻,劍意進階,劍道進階,達到心劍合一的地步。
只要心有劍,可橫掃天下,蕩平一切。
她微微睜開眼睛,深深地嘆了口氣。
她知道接下來的路,更難走了。
她的武道天賦是很強,從靈印境到靈淵境,用了兩年,而靈淵境初期到期,這一個小層次,用了三年。
往後,會越來越慢。
從此以後,對於她來說,便是千年萬年的煎熬了。
此刻,劍驚鴻凝視著藍天白雲,不禁想起了洛星辰。
這個連她都不得不驚歎的妖孽,晉級速度並不算快,但是那堅定的意志,卻是世間難尋。
或許,他會超越自己吧,還有姜少陽,杜元朗,淚寒依,一個個妖孽,都能引人驚歎。
劍驚鴻的心頭,升起一抹思念之情。
誰能做到無牽無掛,那真是讓人佩服。
倘若真能一個人,逍遙自在,那該多好啊!
可是,她感覺自己的心,並不是那麼冷酷,她做不到。
這世界,那麼多人,追求至強的武道,但是修煉,到底是爲了什麼?只是爲了把別人踩在腳下嗎?
劍驚鴻凝重地搖了搖頭。
她根本不喜歡那種孤獨的道。
劍驚鴻緩緩地站起身,看向漫山遍野的生靈,一個個成雙成對,多好。
她笑了,如果沒有面紗的遮擋,她是該笑得如煙花般燦爛。
轉過身,靜靜地躍下萬丈懸崖,對於她,這只是輕描淡寫,擁有御劍術的她,哪怕飛行千萬裡,都不會覺得疲倦。
碎星域的另一個地方,淚寒依眸子清冷,不食人間煙火,她這些天,也能感覺到劍驚鴻不時對她表露出關懷。
她的心逐漸變得溫暖,卻還是被一大片冷寂佔據了心頭。
把劍一揮,一縷淡淡的劍芒自這大地迸射而出。
那虛無混沌的方向,是一滴淚的模樣啊!
“我有親人?拋棄我……呵呵……我是禍世者!”
淚寒依眼角落下憂傷的眼淚,從容不迫,繼續領悟這可怕的劍意……
沉寂已久的蒼風大陸,那龐大閃著亮光,被數百萬顆靈晶組成的聚靈陣內。
一位女子,一身粉衫,面龐是白皙精緻,完美無瑕,身後的四道圖騰凝聚,那是一位俊朗青年的模樣。
她,是玉紅鸞,當初洛星辰要帶她走,她卻不肯,她還是寧肯留在蒼風大陸,慢慢變老。
她甚至有些後悔洛星辰把她救回來,她的心,仍舊糾結。
不管說得多麼好聽,多麼堅強,她始終是脆弱不堪。
秦陽是她心,不可磨滅的神話,這一絲眷戀,不如忘卻,可她卻遲遲忘不掉。
也許,自從那俊朗身影捨身相救她的那一刻,一切,都已經定格了。
一開始,她也是白髮蒼蒼,但是有這聚靈陣在,她緩緩地吸收著這些靈氣,最終得以扭轉。
現在的她,依舊那麼美。
她的境界,穩固在靈印境初期,沒有大量的天地靈氣,她也不敢大肆吸收這聚靈陣的光華,畢竟後面還有一堆人排著隊呢,她於心不忍。
“臭小子,你不來找我,等我去找你,不過在此之前,我也要好好想清楚,我想知道我跟你的距離,到底有多遠。”
玉紅鸞心如明鏡,一顆道心,正在堅定。
聚靈陣外,白髮蒼蒼的一位老婦人,凹陷的眼窩,眸子帶著嘆息憂傷的神色。
“唉……妹妹,你始終是躲不過這情劫啊……”
……
離雲山莊,模樣已經到了年的月無影,扶著蒼老白髮的父親月嵐山,透過青年,凝望天空。
“咳咳……”月嵐山輕輕咳嗽著,染了風寒,他始終不願意離去,每天都要來這月無雙兒時時常玩耍的青山,看一看。
他像個癡呆的人,發出低沉的聲音:“無影啊,你說,你妹妹什麼時候回來,什麼時候回來……”
月無影目光堅定,笑了笑,臉浮現出幾道褶痕,認真道:“快了,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