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告長官——”我吃力地說道:“我是不是接受完這次……這次訓(xùn)練,我就會被淘汰……淘汰出局……”
瘋子笑了,他獰笑著湊近我,用力的扯著我的耳朵,幾乎把我整個身子都拽了過來,他笑瞇瞇地說道:“根據(jù)規(guī)則,其實(shí)你不用出局,畢竟你沒有變成‘藍(lán)精靈’,而且還圓滿地完成了炸毀雷達(dá)站的任務(wù)……”
頓了一頓,瘋子松開了拽扯著我的耳朵的手,然后我就聽到他的聲音忽遠(yuǎn)忽近:“不過,這得看你能不能堅持完成訓(xùn)練,畢竟,訓(xùn)練還沒有結(jié)束……”
一陣涼意破空,我又被瘋子揚(yáng)起的皮鞭抽中,一鞭,兩鞭,三鞭,我覺得,我快要死了。
可是我沒有死,我的求生意識一直很驚人。
“我現(xiàn)在拷問你一個事——”瘋子把我拉了過去,重重地拽了過去,鼻息粗重地說道:“你要回答我我就放了你,你只要告訴我一個人的名字,我保證你馬上就可以結(jié)束這個拷問訓(xùn)練!”
瘋子掐著我的脖子,輕聲問道:“三號啊,告訴我,你那位在舞州抗洪犧牲的同班戰(zhàn)友,也就是你曾經(jīng)帶過的那個兵,他叫什么名字啊?”
轟的一聲,直到這一刻,我才發(fā)現(xiàn),我全身的所有血液這才全部聚集到頭頂。
“說啊,他叫什么名字,說出來我就放了你——”瘋子若無其事地說道:“噢,我記得好像外號叫做小胖子,不過大名我記不起來了,最近他媽的忙著招呼你們這幫豬玀,事情太多了,這不明明記得我問了那誰誰誰的,可又馬上忘記了,說吧,乖啊,說出來我就放你下來,然后還給你準(zhǔn)備了一些東西吃,噢,那可不是豬食!”
我慢慢的抿住了嘴,閉上了眼睛。
我覺得有一些滾燙的東西從我的眼角流出,一直流淌到我的鬢角處,在那里,有我心臟在勃勃跳動。
“說!”
“他的名字叫——”我睜開迷蒙的眼睛,笑著說道:“今晚打老虎!”
砰的一聲,我的肚子上傳來一陣劇痛,我痙攣著身子,吃力地說道:“長官……腿功還,還行……”
我嘴巴賤,我得承認(rèn),吹牛拍馬也不行,人家以為他媽的是諷刺,在說了這句話之后,我又挨抽了,于是我決定,還是閉上嘴巴好一點(diǎn),貌似我的班長李老東曾經(jīng)教導(dǎo)過我,要管住嘴巴。
瘋子暴跳如雷地在吼我,一遍又一遍地質(zhì)問我小胖子到底叫什么名字,我一直閉上嘴,固守著我的班長李老東教給我的“三巴”規(guī)定——我覺得,我突然很想我的班長李老東,他雖然體罰過我,但是絕對沒有瘋子這般冷酷,殘忍,噢,他真是個令我眷念的好人,我想。
不過,閉上嘴巴貌似也并不是上策,那樣會讓我看起來特別的堅貞,威武不能屈,富貴不能淫,瘋子的鞭花甩得越來越好了都是拜我所賜,最后他也累了,比我還要累了。
他*坐在一根木樁處,掏出了一支雪茄,然后用一個燃燒得十分兇猛的一次性打火機(jī)的火焰燒燙著雪茄頭,這讓我產(chǎn)生了一個錯覺,這鳥兵會用這雪茄頭燙老子,貌似那些堅貞的人都受到過這樣的待遇。
一想到人,我就突然想起了小胖子趙子君,嗯,小胖子是個好員,我一定要向他學(xué)習(xí),向他致敬!
所以,我無論如何也不能吐露他的姓名!本書轉(zhuǎn)載ㄧбk文學(xué)
哪怕皮鞭抽在身,煙頭燙在心,上他媽的辣椒水老虎凳,老子也不能!堅決不能!
瘋子沒有用煙頭燙我,或許是因為他的雪茄太貴的緣故,他只是一腳一腳的踢著我,讓我像一個老式座鐘里的鐘擺那樣晃來晃去。
最后他抓住了我,他說:“不說是嗎?那我來告訴你,我有一個戰(zhàn)友,它曾經(jīng)在一個邊防站救了我一命,當(dāng)時有個毒販從擔(dān)子里掏出了一把槍,是它撲了上去咬住了他的手,你知道它叫什么名字嗎?你知道嗎?”
像是被雪茄嗆人的煙霧迷住了眼睛,瘋子使勁地用手背擦了一把眼睛,血紅著眼睛對我說道:“它叫耶魯!!!”
“我不會原諒你!不能原諒你,永遠(yuǎn)不能!哪怕你是一個很出色的士兵!”瘋子很用力很用力的踹了我一腳,說道:“耶魯對于我,就正如小胖子對于你!”
瘋子說:“我很討厭你,恨不得一槍崩了你!真的!”
瘋子并沒有一槍崩了我,而是把我撈了起來,關(guān)了小黑屋,他說:“在獸營的教學(xué)大綱上,有一項叫做情感剝離的訓(xùn)練,恭喜你,你成為了第一個進(jìn)行訓(xùn)練的兵,你很榮幸!”
小黑屋——顧名思義,很小,很黑的一個房間。
我什么都看不到,我開始懷念那熾熱的陽光,清冷的月光;我什么也做不了,我開始懷念那漫長的全副武裝五公里,臭烘烘的,但是一望無際的副業(yè)地。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懷念。
靜靜地躺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懷念。
沒有人和我說話,我很孤寂,我開始期待那只從厚重的鐵門下方規(guī)律性的出現(xiàn)的那只手了,那只手總是會遞進(jìn)來一些食物,或許,這樣做只不過是不想讓我死去。每次那只手出現(xiàn)的時候,我總是很激動,我向這只手表達(dá)了我想和它說說話的良好意愿,可是這只手總是如同觸電般馬上縮了回去——當(dāng)那個鐵門上的小窗子被關(guān)閉,一切又歸于死寂。
既然沒有人跟我說話,那么我就自己開口說話——我開始背誦我記憶中的所有口令,甚至那些不常用的如同向左刺向右刺防左刺放右刺突擊刺的上刺刀死掐的口令,可惜的是,口令很快就背完了,于是我又開始背誦我記憶中所有的條令,一直從隊列條令背誦到紀(jì)律條令,可惜的是,三大條令條例很快就背完了,于是我又還是唱軍歌,從我是一個兵開始唱起,幾乎唱遍了我所有會唱的軍歌,甚至程小鐸教給我的那些娘們軍歌——是的,我想起了程小鐸,于是我又開始唱起了情歌,地方上的情歌,一首接一首——可惜的是,我所有會唱的情歌都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