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蒼茫而森嚴,那些懸崖峭壁已經看不大清楚了,只能隱約看到那些黑巍巍的峰巒的輪廓,漫天星辰在鋸齒狀的山巔之上閃爍著,四周并非萬籟俱寂,驚起的夜鳥乍鳴,熊熊的篝火乍爆。
“人都到齊了!”張蒙笑著舉起手中的口缸,笑著說道:“以茶代酒,慶祝我師精銳士兵勝利會師!”
誠如張蒙所言,6團的攻無不克連的一班,7團的尖刀英雄連的九班,師偵察連鋼鐵八連的六班,裝甲團的守備英雄連的八班,加上咱們9團英勇善戰連的七班,已經全部趕到了C點。
我們七班是第一個趕到C點的,馬嘯,小馬哥他們師偵察連鋼鐵八連的六班是第二名,6團的攻無不克連的一班,也就是那個關系兵劉正政,他們是第三名,7團的尖刀英雄連的九班有一個兵被蛇咬傷了,得了個第五名,裝甲團的守備英雄連的八班很不幸的迷路了,在山里兜了兩個圈子才找到正確的方向,照那個八班長的話來說,邪乎!這山都看起來怎么一模一樣呢!
我和小馬哥交談過后得知,他們也是采取了筆直的朝C點進發的行軍線路,我們七班在路上遭遇了懸崖峭壁,玩了一動攀巖,而小馬哥他們師偵察連鋼鐵八連的六班則遭遇了一條湍急的小河,玩了一動武裝泅渡。
鋼八連這個偵察連隊可也不是蓋的啊,他們手氣沒我們好,獵到了一只肥頭肥腦的穿山甲,就憑著幾只瘦骨嶙峋的山鼠肉,一路殺將過來的,游泳本來就是一件特別消耗體力的事情,更勿論他們還是在湍急的小河里武裝泅渡,真不知道他們怎么把那個背囊給弄過來的——我暗自慶幸同時也暗自警惕,小馬哥他們師偵察連鋼鐵八連的六班是我們七班的最大的對手,至于劉正政他們6團的攻無不克連的一班,可以無視,看他們一班集體對張蒙泡的方便面都不怎么熱衷不怎么感冒的表情,我武斷的猜測,肯定是劉正政還帶了食物,而點驗沒有搜他的——他媽的,要是真的餓得慌,這看到了吃的還不眼睛發綠跟條狼似的啊!
果然,那邊就有兵在鼓噪起來:“張參謀,你也忒摳門了點吧,咱們辛辛苦苦的拱過來,你就一盒方便面把咱們給打發了哇!這會還整什么以茶代酒,真摳門兒啊!”
張蒙苦笑著說道:“嗨!其實咱們這次過來的也算是陪著你們野外生存了,我們也是五條人,才八箱方便面,四箱礦泉水,也得堅持七天,這不也給大家補償了一點嗎?還有三天呢!”
兵們頓時嘩然。我操,才八箱方便面,才四箱礦泉水,還有三天——再操!
“啊?還有三天?”
“咱們這不是到了C點了嗎?難道野外生存特訓還沒結束嗎?”
毋庸置疑,這是一個代表著大多數兵的疑慮的問題,只見張蒙站了起來,一米八幾的個頭頓時就被燃燒的篝火拉出一條細長的斜影。
“同志們,這個問題我要說明一下了!”張蒙笑著說道:“咱們不是說好了七天嗎?現在才四天,接下來還有三天呢!在接下來的三天里,咱們還要同舟共濟,同甘共苦呢!”
“啊?”
眾兵皆驚愕無比的看著張蒙等一干指揮部的,可惱的是,這些鳥兵集體掛著如同蒙娜麗莎般高深莫測的微笑。
我操!我在心里罵了一句,毫無疑問,我最討厭的就是這種蒙娜麗莎式的微笑,詭異,邪惡——在咱們老家,要是一個妹子笑著對我說說:帥哥,你看我笑起來像不像蒙娜麗莎啊?我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回答她:妹子,你笑起來不像蒙娜麗莎,倒像是蒙娜麗莎的妹妹——珍塔瑪碩!(真他媽丑)(本書全球首發于17K一起看文學,請正版,T的老子操你大爺!)
我趕忙輕輕的用手肘推了旁邊的方大山一下,湊了過去說道:“大山,換個位置,我跟小胖子說句話!”
方大山疑惑的看了看我,往后蹭了蹭臀,讓出了一個臀位,我伸手召喚小胖子趙子君道:“小胖子,過來,快過來!”
趁著場面比較混亂,張蒙他們指揮部的人馬都在擺出蒙娜麗莎的微笑,我湊在小胖子趙子君的耳朵上輕聲說道:“小胖子,尿遁!給老子去帳篷后面鉆進去,把里面的方便面弄點出來!”
小胖子趙子君愣愣的看了我一眼,半天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我瞪了他一眼,小聲說道:“沒聽到張蒙說要和咱們同舟共濟同甘共苦嗎?老子給他們一個機會,官兵友愛!同吃同喝同訓練啊!”
小胖子趙子君咧嘴一笑:“班副,潘長江遇上了穆鐵柱——高!實在是高!”
我語重心長地叮囑道:“小伙子,做得干凈點!”
小胖子趙子君貌似憨厚的一笑,低眉順眼地說道:“班副您老放心!我辦事,您放心!”
我笑著一揮手:“速去速回!”
小胖子趙子君馬上起立:“是!”
方大山好奇的問:“小胖子,去干嘛?”
“報告班長,去尿尿!”
我燦然一笑,就像黑夜中的螢火蟲那樣無法讓人無視,伸出左手比成一把槍的造型,擺在了下巴上,心想,嗯,老子帶出來的兵,果然就沾了我的一些精氣神。
這會兒張蒙等一干指揮部的鳥兵造型都擺完了,張蒙發話了:“同志們,靜一靜,現在,我給大家宣布一下接下來三天的任務!”
這一下立馬都安靜了下來,我們都停止了交談,定定的望向張蒙。
張蒙笑了一笑,大聲說道:“經師黨委研究決定,在接下來的三天時間里,各班將編成戰斗小組,開始一次無補給的小組對抗戰!”
我目瞪口呆的看著從帳篷后面出來朝我比出一個V字型勝利手勢的小胖子趙子君,他的肥臉之上的笑容也頓時凝固了,顯然,快樂是短暫的,痛苦是恒久的,雖然小胖子趙子君得手了,但是聽到這個不幸的消息之后,小胖子趙子君的歡樂情緒頓時蕩然無存,垂頭喪氣的放下手來,灰溜溜的跑了過來,一屁股重重的在我身邊坐了下來。
無視我們驚愕的表情,張蒙笑瞇瞇的說道:“出發之前給大家發的空包彈,其實彈頭里面并不是空的,裝有一種特殊的顏料,能夠在衣服上留下無法清洗的痕跡,所以,我們將以是否沾染上顏色及被擊中的位置這樣的標準,來裁定參戰士兵是否失去戰斗力——”頓了一頓,張蒙笑著說道:“嗯,每個班都是九條人,我每人都發了十發子彈,允許有一發失誤啊,怎么都說我摳門呢!”
旁邊站起來一個一毛三,面無表情的補充道:“請各位注意,子彈在200米之內仍具有殺傷力,本次對抗允許有百分之一的傷亡率!”
李大顯頓時就傻乎乎的開始算了開來:“俺算算,每個班九條人,五個班就是五九四十五條人,這百分之一的傷亡率就是……班副,俺糊涂了,這半條命咋整呢?”
小馬哥露出一口白牙,沖我笑著說道:“強悍啊!咱們全師今年全年的傷亡指標現在就給拿到這兒來了!哈哈!”
我咧嘴笑道:“小馬哥,咱倆兄弟要開戰了噢,照顧一下新同志噢!”
“我操!”小馬哥笑罵道:“帥克,咋就覺得你這話不實誠呢?合著我覺得有點笑里藏刀呢……不行!該咋整,就咋整!不用給老同志面子啊!”
身后一個不知道是哪個班的兵郁悶的插了一句:“兩位哥們兒,怎么你們還得瑟呢!本來就餓得慌,現在還要玩上一動對抗戰,很爽是吧?”
我和小馬哥相視一笑,會心一笑——是的,我們都能看見彼此眼中的熱切。
我得承認,我希望和小馬哥并肩作戰,但是更希望和小馬哥這樣的兵王比一比,賽一賽,現在,機會就已經到來!
探著頭,我往篝火堆的另一面看去,毋庸置疑,6團的攻無不克連的一班班長劉正政也正好在探著頭看著我——是的,我們兩個也是相視一笑,會心一笑,不過眼中沒有熱切,只有在篝火堆中砰的一聲爆濺而出的一團火花!
看老子怎么收拾你!我笑瞇瞇的朝那鳥兵點了點頭,轉頭把目光投向張蒙。
張蒙張開手,擺出一個指揮家的造型,雙手往下壓了壓,大聲說道:“安靜!他媽的,荒山野嶺的,不怕招狼嗎我操?”
“敢來就宰了它!”我扯脖子喊道:“老子的眼睛比它還綠呢!”
頓時全場嘩笑起來,就連張蒙身邊的哪位板著一個仿佛誰都欠他錢的一毛三的嘴角都抽搐了幾下。
張蒙笑著說道:“帥克你個鳥兵!不就你們五連七班今天拿了個第一嗎,牛逼哄哄的!重頭戲還在這三天里!”
掉過身子,張蒙幾步走到那個一毛三的身旁,說道:“同志們,我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是咱們集團軍下來的肖飛肖參謀,擔任咱們這次野外生存特訓的評估員,裁判長,下面,就有請肖參謀給大家布置任務!”
剛準備鼓掌歡迎這個集團軍下來的首長,沒想到這鳥兵開口就道:“停!別鼓掌!就叫我肖飛行了,講一下!”
肖飛冷冷的掃射全場:“任務:小組對抗戰;時間:三天;要求:在這三天時間里,各戰斗小組返回各自地圖上標注的A點,取回A點放置的信物回到這里,判定:未取回信物的小組判定失敗,未在規定時間內返回C點的小組判定失敗,擊中致命部位未退出戰斗者判定小組失敗!”
張蒙笑吟吟的補充道:“記住噢,一定要取回A點的信物,還有,大家在B點領到的裝備,就是那個綠鐵箱子,各班都得繼續帶上——嗯嗯,大家都聽明白了嗎?沒有明白的話我再給大家提示一下,首先,大家完全可以先去拿信物,因為你們各自的A點都是不同的,拿到信物之后,你們該怎么玩就怎么玩,比如說伏擊啊,狙擊啊,把其他小組全滅了再大搖大擺的來這兒都行!怎么玩都行!”
頓了一頓,張蒙笑著總結道:“總而言之,一句話:消滅‘敵人’保存自己!”
肖飛掛著他那幅欠抽的苦瓜臉,抬起手來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冷冷的說道:“任務在凌晨5點45分準時開始,在1999年3月2日0時0分結束——順便說一下,那天是元宵節,連隊應該會加餐!”
這就是冷幽默,標準的冷幽默,竊笑了一會,我突然納悶起來:我操,這野外生存特訓怎么就改頭換面了呢?怎么就給整成了小組對抗戰呢?
坐在方大山旁邊的稀哥張曦突然長長的探了一口氣,搖搖頭,說道:“千古奇冤,同室操戈啊——班長,可不可以不打?”
方大山拍了拍張曦的肩膀,安慰道:“很好玩的,真的,班長不騙你!”
扭過身來,他推了推我說:“帥克,你說說是不是很好玩?”
我茫然的啊了一聲,回過神來,舔了一下干裂的嘴唇,笑著說道:“好玩!班副明天帶你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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