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答應我,不管我變成什么樣子,不管我到了哪里,你都要找到我,不能認不出我。”
“我答應你,就算我忘了全世界,忘了我自己,也不會忘記你。”
這是韓亦宸和唐恬相愛那么多年,互相許下的承諾,承諾不是為了保證,也不是為了索取,只是為了給愛人那顆因為幸福而擔憂的心一個可以得以安定的歸宿。
可到底最后,是什么變了?又是誰忘了誰?如果他的感覺不對,那他的愛情還可以依附什么?
弄到現(xiàn)在,一切事情撲朔迷離,越來越讓人如墜迷霧中一般,分不清真假,看不清虛實。
韓亦宸仰頭靠在藤椅上,窗子沒有關好,因而有風吹進來,還夾帶著些許的雨絲飄落到書房里,有什么東西滴落在他臉頰,冰涼的觸感讓人的心也跟著寂寞起來。
現(xiàn)在這么一個偌大的豪宅,除了那淅淅瀝瀝的雨聲,什么也聽不到,韓亦宸的書房甚至沒有開燈,只有閃電偶爾打進來的光撲閃撲閃著映照進來,使得他的身影在這里顯得更加的孤單。
這幾天蘇恬也借口說家里有事搬回去住了,其實他們倆都心知肚明,她為什么要離開,那天晚上的她應該還是對他報著些許期待的,所以才會對他說那些話,可是她所說的那些關于唐恬的事情,卻反而讓他更加的肯定內(nèi)心那個想法。
于是他們倆就在自己的堅持中各自為營,誰都不認為是自己錯了,他的執(zhí)意,她的后退,讓這份說不清的感情更加的隱晦不明。
所以蘇恬說出了那句決絕冰冷的話,她說,唐恬已經(jīng)死了,已經(jīng)死了……
就連韓亦宸現(xiàn)在想起來她當時說這句話的樣子,都還覺得心口一陣陣的發(fā)涼,透心涼,瞬間把全身的經(jīng)脈都凍結了一般,讓他感到絕望,于是他才恍然,原來至始至終,他都不曾想過也不曾相信,唐恬真的會死了,真的會離開他,因為她答應過一輩子不離開的。
就因為這股著魔了一般的堅持,他固步自封,不管別人怎么樣的勸解都不能把他那個信念驅(qū)散,哪怕動搖,也不能撲滅。
然而,在以為自己就只是蘇恬的她心里,他這樣的堅持就好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帶著刺骨的寒意,一次又一次的將她刺傷,是啊,但凡是個人,只要動了真感情,誰又愿意自己只是一個附屬品?她當然也忍受不了。
白天都忙著事業(yè)上的事,也只有在這樣冰冷寂寞的夜晚,韓亦宸才能這樣放任自己的思緒瘋狂的飄散,越飄越遠,模模糊糊的就睡著了,等他被窗子被風吹動,砰地一聲合上的聲音猛然驚醒時,竟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因著頭是仰靠在椅子上睡著的,現(xiàn)在突然醒過來就覺得脖頸處酸疼無比,剛一站起來就一陣暈眩,差點站不穩(wěn)跌到在地上,他扶著書桌緩了一會,才恢復正常,只是頭還有些昏沉沉的,看來是剛才這樣吹著冷風睡覺,弄得著了涼。
韓亦宸打開書房的燈,看了一下時間,竟然到了凌晨一點,雨還在不眠不休的下著,而家里出了他的書房,四處都是一片漆黑,他皺皺眉,走到韓夢琪房間看了看,她居然還沒有回來。
心里難免又是一陣擔憂,雖然韓夢琪給自己留了紙條,可是這么長時間沒消息,就算她不回來,怎么會連個短信都不發(fā)?
韓亦宸也不是沒有想到,也許他這妹妹是這幾天被他悶得受不了才跑了的,可怎么想都不對勁,這不是她的行事作風,韓夢琪長這么大,雖然一直被一家人嬌慣著,可她還是一個懂事的女孩,她知道家人關心她,她長時間出門沒消息他們會擔心她,所以再怎么也不會像這樣的。
韓亦宸越想越不安,拿起手機又沒有頭緒,這才突然覺得前些日子以來,他這個做哥哥的可能真的因為蘇恬的事情而對韓夢琪的注意放松了,因此才會到了現(xiàn)在,居然不知道她那些所謂做樂隊的朋友聯(lián)系的方式。
想到韓夢琪一直和蘇恬關系比較好,也許她會知道,實在沒辦法的韓亦宸最終還是撥響了蘇恬的手機,盡管因為現(xiàn)在已經(jīng)這么晚了,他也不想干擾她的。
他和蘇恬說了韓夢琪的情況,之后就問她知不知道妹妹那些朋友的聯(lián)系方式。
這個時候的蘇恬其實也并沒有睡覺,同樣心虛繁雜的她亦是在家里的床上做了一晚上睡不著,就這樣看雨看了大半夜,竟然接到韓亦宸的電話,手機乍一開始響的時候,她就跟著驚慌起來,猶豫了好半天才接起來,原本還以為他又會說些讓自己為難的話,沒想到是韓夢琪的事。
蘇恬提起的心微微落下來一些,想到韓夢琪跟她說過的事,不由就覺得她一定是去找那個叫瀟燃的年輕人了,原本蘇恬對那個人個各種不放心的感覺在見到他的那一天就有了改變,雖然那個男人還是一副讓人看了就覺得不是一般人,然而他對韓夢琪的好也逃不開她的眼睛,韓夢琪去找他的話不會有什么危險的。
而且她還答應過韓夢琪不告訴她大哥的,沉默了一會,她才慢慢說道:“哦,她那幾個朋友啊,我是有見過一面,她經(jīng)常會和她們?nèi)プ鲆魳返模皇俏乙矝]有她們的聯(lián)系方式,不過我想你也不用太擔心,她今晚可能因為這場大雨,所以才沒回來吧。”
“就算她不回來,可也應該給我打個電話或者發(fā)個信息啊,我給她打去電話都是接不通,這丫頭到底在哪會沒有信號?你知道她那些朋友住的地方么?”韓亦宸在聽了蘇恬的話落實了韓夢琪確實有那么一些朋友后稍微安心了一些。
“我……我不知道,可能她關機了吧。”蘇恬有些結舌的回答,韓亦宸說打不通韓夢琪的電話讓她的心也跟著有些緊張起來,難道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樣?
雖然現(xiàn)在她基于幫助韓夢琪的心態(tài)穩(wěn)住了韓亦宸,然而想到萬一她真的出了事,那自己豈不是罪過就大了。
于是匆匆掛了韓亦宸的電話后,蘇恬也急著趕緊打韓夢琪的電話,同樣的是無法接通,對方?jīng)]在服務區(qū),難道說韓夢琪她真的不是市區(qū)?她該不會自己又跑去星星花療養(yǎng)院那邊了吧?
蘇恬越想越不安,睡意也徹底跑得不見了蹤影,她干脆起了床穿上衣服,然后到車庫開了大哥蘇子倫的車直接找到了韓夢琪曾跟她提起過的,瀟燃駐唱的那個酒吧。
在蘇恬看來,不管韓夢琪去了哪里,一定和瀟燃有關,因此要找到她,來找瀟燃應該就是最快的捷徑,否則她還真不知道還有什么辦法。
這個酒吧因為生意太好,一直都是通宵營業(yè)的,所以到了現(xiàn)在凌晨一兩點的時候,人還是很多,蘇恬這還是第一次來這家酒吧。
她一進去就打聽瀟燃的消息,卻都得知他今晚沒來唱歌,她只好又找了個工作人員接著問,有沒有一個叫韓夢琪的女孩來找他?蘇恬想著韓夢琪是經(jīng)常來這里聽瀟燃唱歌的常客,那么這里的人應該也認識她吧,然而卻得到酒保茫然的注視。
“你是韓夢琪的朋友么?”就在蘇恬一籌莫展,越來越失望的時候,身側突然響起一個溫柔的女聲。
蘇恬連忙掉轉(zhuǎn)頭看過去,那是一個雖然打扮一股妖艷風格,身上卻透出一股獨特氣質(zhì)的女人,看起來也就有二十五六歲左右。
蘇恬急急的點頭:“是啊,我是她朋友,你也認識她么?”
女人友善的笑了笑:“我叫安雅,和瀟燃一樣,也是這家酒吧的歌手,之前夢琪常來這邊聽歌的時候有認識她。”
聽到她認識自己要找的這兩個人,蘇恬頓時又來了希望,直拉著安雅到了一處比較安靜的位置坐下來,然后才把今晚的情況給她說了。
“現(xiàn)在我們都聯(lián)系不到夢琪,所以很擔心,你如果也認識瀟燃,那你知道他們之間的事么?或者你知道瀟燃住在哪里么,我想夢琪跑出來,只有可能是去找他了。”
現(xiàn)在蘇恬比誰都迫切的想知道韓夢琪的消息,一來是因為她也對韓亦宸撒了謊,擔心韓夢琪若真的有事,自己的作為反而會害了她,再來,單憑她和韓夢琪這些日子以來的感情,她也是真心的擔心她的安危。
安雅看她急得額頭冒汗的樣子,微笑著拍了拍她的手:“你也別太擔心,我想現(xiàn)在夢琪應該是和瀟燃在一起的,她一直都喜歡瀟燃,雖然之前瀟燃和她并沒有什么來往,不過就在昨晚,這瀟燃居然主動來找我要夢琪的電話號碼,所以啊,我看他們之間有戲,剛才我打瀟燃的手機也是接不通,所以他們多半就是在一起。”
這樣一來二去的折騰了一晚上,最后蘇恬也沒能睡成覺,雖然安雅的話讓她心落下來不少,可再沒見到那丫頭之前,蘇恬是沒辦法完全放心的,于是她也就干脆在酒吧等了個通宵,想著如果那兩個人真的在一起,也許第二天會回酒吧這邊,因為安雅說明天一早就是瀟燃要來這里領薪水的日子。
這回還真讓安雅說中了,當?shù)诙焯K恬在安雅好心帶她去的休息室里醒過來后,就接到了韓夢琪打來的電話。
“恬姐姐,對不起,真的對不起。”韓夢琪一接通電話就道歉個不停:“我昨天去爬山被困在山洞里了,這里沒信號所以我想給你們打電話也沒辦法,我真的不是故意要讓你們擔心的。”
韓夢琪和瀟燃一大早離開山洞又走了好一段路后,手機才有了信號,于是馬上的,她的短消息信箱就被塞滿了,一打開全是大哥和蘇恬發(fā)來的消息,當下就嚇得她趕緊回撥電話道歉解釋。
蘇恬一聽到她的聲音,騰地一下跳起來:“你到山里去了?還困在那里?這是怎么回事?你和那個瀟燃在一起么?”
“我……我是和他在一起,恬姐姐,我能不能先和你見一面?”
那邊韓夢琪的聲音期期艾艾的,一聽起來就是有心事的樣子,蘇恬心里咯噔一下,只覺得有點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