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執教以來，最差勁的一場比賽！”

當0－1輸給了千葉市原的比賽已成定局後，城福浩走進辦公室的腳步，都比平時要快上了幾分。跟在他身後的有馬賢二，看出來自己的朋友心情極爲糟糕，可是他終究是沒有想到，走進辦公室之後，城福浩關上門，直接就甩出來了這麼一句話。

按理說，他的話語有很大的毛病。0－1輸掉了比賽，這不是一個很大的比分，東京輸掉過好幾場比分更大的比賽，有一些甚至稱得上是橫掃。只是輸給了不同的對手，給人的帶來的影響也是不同的，千葉市原在聯賽裡面，並不是一支很強的球隊，連續遭逢強敵輸球還有情可原，可連弱旅都輸，這是不可原諒的。

“那個傢伙……我竟然真的對那個傢伙抱過希望，認爲他能夠踢得越來越好。這樣的傢伙，簡直無可救！”

城福浩大聲的斥責著，而聽了他的斥責，幾乎第一時間，有馬賢二就知道他罵的是誰了。

前面幾場比賽，踢得已經越來越好的平山相太，在這一場比賽裡意外的沒有踢出好狀態。全場比賽他幾乎一直都在夢遊，跑動很少，也沒有什麼像樣的對抗和積極性，他的狀態似乎落回了聯賽剛開始的時候，前面幾場比賽的認真，全都蕩然無存。

“平山君今天真的不在狀態，也許是太疲勞了，需要休息一下吧。”對這些抱怨，有馬賢二也只能這樣嘆息。畢竟，平山相太還是主力球員，他也多少給想要留些面子。

可是他的話語，城福浩卻不認同，對這話他直接罵了出來，“什麼不在狀態，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我真是瞎了眼，才認爲他會有的可救！”

有馬賢二想要調和矛盾，可是，城福浩卻不打算理會他，畢竟，他的心裡確實有火氣。

輸給新瀉天鵝，那是賽季剛開始。輸給浦和紅寶石，那是他們聊發少年狂。輸給鹿島鹿角，那是滾滾浪潮不可抗拒，輸給大阪鋼巴，那是因爲對手一肚子的怨氣……前面的四場輸球，東京FC都能夠找到足夠的理由，可是這第五場輸球，他們輸得毫無理由。

千葉市原這種球隊都能輸，還說什麼球隊的目標是聯賽前三，那就純粹是個笑話了。這樣的失利，足以讓球隊失去信念。

而這一切，都是一個人造成的。

“這一場比賽，真的是糟糕透了！他們踢得那是什麼球！竟然輸給了千葉市原！他們真的好好踢球了麼？平山相太不是來玩的嗎？我本來還以爲鋼巴很強，現在看來，都是被我們襯起來的！他哪裡是有些放鬆，他分明是有恃無恐！”

對平山相太，城福浩有不同的看法，在他看來，平山相太就是覺得自己的位置穩妥了，所以就不再認真踢球了。

在面對鹿島鹿角的比賽中，平山相太打入了球隊唯一的進球。那個進球其實並沒有起到逆轉戰局的作用，可是畢竟，面對聯賽霸主攻入一粒進球，也是很值得驕傲的。三輪打入兩球，這也算是高效射手了，在賽後，也有不少媒體都在吹捧平山相太，也就是這些吹捧，讓他飄飄然了。

踢好了球，也獲得了吹捧後，平山相太認爲自己主力位置穩了。這一場比賽，他也不再努力踢球了。前一段時間懶散的狀態，又回到了他的身上，散步似的踢法，再次貫穿了全場。顯然，在低位穩定之後，他又開始逗弄教練的耐心了。

大熊清說過的話，再一次被城福浩想了起來：別對那些性格有問題的球員們報以希望，比起來技術的問題，性格纔是真正無法改變的東西。對於平山相太來說，得過且過，追求安逸，已經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在他踢得不好，無法生存下去的時候，他確實會考慮改變一下自己的踢法，別讓自己跌的太厲害。可是一旦立足穩定了，他就也會鬆懈了。

對他來說球隊的勝利什麼的，並不是值得追求的東西。一個連自己的未來都可以放棄的人，還和他說什麼球隊的未來？

自己也許早就不該對他抱有任何希望。閉上眼睛，城福浩深呼吸了幾次，才讓自己的情緒平復下來。他早就知道，學壞容易學好難，一個懶散慣了的人，一兩場比賽努力一下還有可能，可是想要期望一個賽季認真踢球，那是自欺欺人。

世界上各個聯賽，各個球隊中都有一些這樣的球員：他們踢球不是爲了勝利，而僅僅是爲了例行公事，打卡上班。他們的興趣不在足球，而在收入，在名氣，在享受生活。他們總是在理由著教練的同情心，用未來的可能爲自己爭取一席之地，這樣的做法，屢試不爽。

“也許，他只是一時間的糊塗，不是故意的。”至少，這一次，有馬賢二就還是想要信任他。

“不，我要是再相信他，我就是混蛋。”

好兩場，壞兩場，快絕望的時候發揮好一點給教練信心。踢好了之後，又開始省力散步不再辛苦自己，有些球員自己球隊的戰術不熟悉，這套戰術，卻玩的極爲精熟。他們懂得利用教練的同情心，他們知道如何騙取機會。

“可是你以前，都相信他了。”

“以前我怎麼想得到九輪比賽，我們就快要失去達成目標的希望了？”

城福浩反駁了一句，這件事情，纔是他最關心的。

城福浩知道，自己距離球隊的要求，已經有些遙遠了：34輪聯賽，想要拿到聯賽前三，輸掉八場左右的比賽，是一個比較合理的數字。而現在，剛剛九輪比賽，東京就活活的輸了其中的五場，在剩下的25場中球隊只會輸三場，城福浩死也不會相信。

這個賽季，只怕自己的目標已經是無法達成了。

而他也開始理解爲什麼有些時候，那些前輩教練們會對某些球員特別苛刻了：就是這些球員的糟糕發揮致使教練的打算全盤落空，這種事情，教練怎麼可能忍？

如果自己再不作出改革，那麼自己的球隊必然面臨極大的威脅，甚至賽季結束時，自己也會被辭退：自己的飯碗都岌岌可危了，還同情平山相太也是犯不上了。

自顧不暇還考慮別人，城福浩沒那麼高尚。

“下一場比賽，我想要讓高順耀取代平山相太踢主力，你看怎麼樣？”沉默了一陣子後，城福浩也提出來了自己的想法。

有馬賢二沒有吭聲：他不太同意城福浩的想法，可他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最近高順耀踢得確實不錯。

前一場面對鋼巴的比賽，高順耀全場都沒有獲得上場機會：城福浩的想法其實還是好的，鋼巴上個賽季因爲高順耀的發揮遭到了淘汰，這個賽季再次遇上，如果高順耀上場了，卻沒有很好的發揮，那麼只怕他也會在比賽後受到不少的指責。而不讓他上場，媒體自然也無法指摘高順耀什麼，這對於球員的發展，還是有著好處的。

聯賽還長，沒有必要讓年輕球員損失信心。這一場比賽輸了就輸了，以後的比賽才更重要。

而在對陣千葉市原的比賽中，高順耀又是替補上場的，他發揮的也還算是不錯。不過，就算是他踢得不錯，有馬賢二也看得出來，他是沒有一個人扭轉戰局的能力的。

他的能力還是不足，過早提拔可能不是好事——可是這樣的話，有馬賢二也不想在自己的朋友憤怒時提起。他想了想，還是找了個委婉的說法。

“如果你真的想要重用他，那麼也別太過於著急。先是逐漸增多他的上場時間，然後等他適應之後，再逐步取代平山相太。這樣的穩妥的策略，比起來直接讓他上場好得多。他現在正在上升期，你要是驟然給他太多的任務和壓力，反而毀掉了他的發揮就不好了。”

有馬賢二的建議還是有一定的道理的，這也讓城福浩點了點頭，沒有再反對。

球隊的主力陣容調整是大事，就是真的想換人，也得一步步來。

對高順耀的提拔，不能太急躁，這一點城福浩也知道，可是，真的到了比賽的時候，他的很多想法，根本無法得到很好的執行。

第十輪比賽，面對廣島三箭的比賽開始後，平山相太的發揮，很快就又讓人忍不住了。和上一場比賽差不多，這一場比賽，他一樣也是沒有什麼精神，踢得懶散至極，東京的反擊根本沒有什麼威脅，使得廣島三箭敢於全面壓上，上半場沒過去，東京就已經丟掉了一個球。

眼看著一場，球隊的四連敗就要達成了。

“他還是完全不在狀態。”

看著場上的平山相太，城福浩有些忍不住了。球隊已經是三連敗了，現在這一場比賽還是落後狀態。而在球場上面，平山相太還是一副踢得不緊不慢的樣子，這個傢伙難道真的想要看著球隊四連敗，他纔開心？

不過，說起來，球隊四連敗，似乎也沒有他的什麼：再怎麼說有著面對鹿島的進球，他都可以吹噓好一陣子了。比賽輸球之後，人們不會指責他的。

可是，這個黑鍋，城福浩也不願意再背了——再背下去，他說不定這個賽季都堅持不玩了。

“高順耀！”城福浩大步的向回走了兩步，走到了替補席前面，大聲的喊了起來，“高順耀，去熱身！下半場，換你上場！”

高順耀霍然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