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們兒有空再見啊,踢得不錯,最后進那一個多漂亮,棒子們都看呆了……”
一直到了比賽結束之后很久,人們的腦子里面還在回味高順耀剛才的那個進球。比起來韓國人精妙的配合,全場把中國球員當猴耍的做法,那最后一腳的暴利宣泄,是那么的過癮。
比分被那一腳進球,鎖定在了5-1.韓國人仿佛被高順耀的進球嚇到了,再次開球之后,他們也不敢在大肆壓上,堆積在這個半場里胡作非為了。和中國球員們一樣,他們也大多都是些業(yè)余球員,心理防線也不是非常牢固,這一個進球足以讓他們收斂。
上半場4-0,下半場1-1,這樣的結果也讓中國球員們很滿意了。一直到比賽結束,雙方都沒有再做什么像樣的進攻。比賽結束后,站在更衣室門口,李澤掛著笑臉,一邊和每一個踢完球離開的人調笑一邊等待著高順耀時,中國的球員們臉上也都掛著一些笑意了。
高順耀在最后關頭打入的一個進球,顯然讓這些球員們全都如釋重負,雖然是還是1-5輸?shù)袅吮荣悾怯兄粋€進球總算是沒有被人剃了光頭,也就算是不錯了。有了這一個球作為談資,夠他們說很久的了。
“踢得不錯?1-5輸了比賽啊,要不是高順耀最后進了一個,那就是被韓國人按在那里打了90分鐘吧。李澤你這話說得太假了,難怪老高總是說你喜歡假客套?!?
當更衣室里的人基本上都走干凈了的時候,從李澤的背后,傳來了一個清亮悅耳的女聲。雖然女孩帶著一些指責的口氣,可當李澤聽到這話的時候,還是笑了出來。
“那我也不能說你們都是一群豬吧?都是憑興趣踢球的,踢完了互相鼓勵一下罷了,你說對吧?”
回過頭的李澤帶著笑意,對著身后的女孩打了個招呼。他知道會跑到更衣室外來找他的肯定是田穎,而田穎那么好脾氣的姑娘,不會因為這么點小事指責他。
果然如他所料想的一樣,站在他的背后,田穎雖然嘴上指責著他,但是臉上卻還是帶著溫和的笑意,讓人一看到就覺得很舒服。
田穎是李澤和高順耀在語言學校認識的朋友,矮個子,娃娃臉,月牙眼,妹妹頭再加上白皙的有些過分的皮膚,讓她顯得嬌小玲瓏,雖不美麗但頗為可愛。高順耀總說她活像是個日本的人偶娃娃,也經(jīng)常用穎子來稱呼她,而李澤每次看到她的時候,也總覺得她是個小姑娘,需要別人護著點才行。
甚至于他總是忽略田穎其實年紀比自己大三歲,比高順耀大四歲,在國內已經(jīng)大學畢業(yè)了。而且她是個聰明孩子,是來日本讀大學院的,自己和高順耀的考試還一直承蒙她的照顧。她也一點不柔弱,反而非常積極樂觀,比起來還在胡混日子的他和高順耀,田穎早早找到了工作自力更生,今天也是因為打工,才沒有看到他們的比賽。
“可是他們踢得真的不好啊,我聽進球是你替補上場助攻的?看球的都傻了,說要是早讓你首發(fā)早進球了。”
比賽田穎沒看到,可不妨礙她有自己的看法。聽到她護短的說法,李澤只是笑著,一句話也不說。田穎是個好女孩,可惜她根本不懂足球。
“穎子你偏心眼啊,明明是我進的球?!?
高順耀人還沒從更衣室里出來,聲音就先傳了過來,他是走在最后面的一個。走到門口他就看到了正在說著話的田穎和李澤,帶著些許壞笑,他也開口搭了腔。
“好,好,好孩子,你踢得真好。”看著高順耀開口,田穎也沖他笑笑,毫不猶豫的夸贊了兩句。
聽得出來她的敷衍了事,高順耀豎起手勢,做了個手槍的動作。其實他倒是更想豎中指,只是田穎畢竟是女孩子,他也不太好意思——雖然他平時魯莽,可對于朋友高順耀卻一向都很小心。
“行了,你跟田穎較真干嘛?人家能來看球你就滿足吧?!崩顫稍俅伍_了口,“別廢話了,該回去了,咱們怎么回學校?”
“先不忙著回去,劉頌說要請客,讓我叫上你們兩個一起去吃飯?!?
田穎在一旁開了口,讓兩個人一愣。劉頌是這支球隊的隊長,可比賽完了到更衣室里時,他已經(jīng)跑得不見人影了,高順耀本以為他已經(jīng)走了,誰知道他竟然是去準備請客了。
這也讓高順耀的眉毛擰成了一團,“請客?為什么???”
“這不是找你們來踢球,麻煩你們了嘛。球踢完了,怎么也得犒勞一下功臣吧?!?
田穎帶著笑意的話語,卻讓高順耀臉色不好看了他甩甩手,示意田穎和李澤自己去,“我不去,輸?shù)媚敲磻K,還哪有臉吃人家的飯?你們要是愿意去玩你們去吧,怪沒意思的,我先回去了。”
“你少來!”田穎沒有讓高順耀得逞,她一把抓住了高順耀的袖子,雖然女孩嬌小的身體在高順耀的塊頭面前極為柔弱,可她知道高順耀不會對她耍渾,“不高興你又犯病是不是?你老是感覺什么都沒有意思,學習沒意思,打工沒意思,踢球沒意思,現(xiàn)在吃飯也沒意思了?你怎么老是半死不活的?”
正如高順耀喜歡管田穎叫穎子一樣,田穎也總是管高順耀叫不高興。高順耀自從來日本之后,做什么都無精打采的態(tài)度使得他有了這個外號——不過他認識的人里,也只有田穎有膽子當面這么叫他。
兩個人拉拉扯扯,讓在一旁的李澤看不下去,“他不愿意去就別讓他去了唄。你也知道老高不好熱鬧,讓他自己先回去唄。”
看著高順耀一臉的苦相,李澤開口為他說話了。田穎扭過頭,對著李澤搖了搖頭,“不行,今天必須得去。今天來的人里有不少都是早早來日本的前輩,他們知道不少好的打工中介還有租房子的事情。語言學校讀完了,也得考慮搬家和打工的事情了,還得拜托人家?guī)兔?,求別人辦事,自己不去算是怎么回事?”
“我還以為到了日本就脫開了我媽,誰知道又遇到你了。”高順耀嘆口氣,不滿的甩甩手,可是他也知道,自己只怕是拗不過田穎。“誰想求他們了?大不了不打工了。我在乎那個么?”
高順耀的倔脾氣,田穎也不是第一次見,她只是一笑而過,因為哪次高順耀也沒有拗過她,“好好,知道你有錢,不在乎打工,不過,那邊有不少女孩要去的,就是剛才的場邊的啦啦隊,有不少美女,你真的不去認識一下?”
美女?田穎的話讓高順耀想到了剛才在場邊看到的那個漂亮女孩,有些意動了,可是回過頭看到田穎的眉眼間一副調侃的笑意,他又來了脾氣,“不去,你們自己去吧?!?
“你又沒事找別扭是吧……”高順耀的倔脾氣讓田穎有些著急了,她瞪了身邊一直暗笑的李澤一眼,發(fā)泄著自己的不滿。
幾個人還在糾纏著,而就在此時一個輕盈的腳步聲靠近了幾個人。
“怎么回事啊,這等著咱們進球的英雄呢,你們老不來了??禳c吧,我們在那邊都已經(jīng)等急了?!?
清亮的女孩的聲音,打斷了幾個人的糾纏。從球場的一邊,一個身影走了過來。高順耀抬起了頭,看到了走過來的女孩。
是剛才的那個女孩,高順耀聽到聲音時就已經(jīng)認了出來。
女孩的到來,讓高順耀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剛才在場邊女孩對他對他的訓斥他還記著,進了球之后,女孩在場邊的歡呼高順耀也看到了。她訓斥完了自己,自己就進了球,這倒好像自己是很聽她的話一樣。
這讓高順耀有些擔心,說不定她會更加賣力氣的斥責自己——當初自己的老師和父母就是每次見到自己有點進步就要以此來證明他們罵人罵的有理,自己過去做得不對。這一場比賽終究還是輸了球,女孩說不定會責怪他上半場沒有好好踢導致了失敗之類的話,這讓高順耀也有些煩躁。
對于這種指責,他聽了太多了。
“快點走吧,大家都等急了。你踢得真不錯,我就說你能踢好?!笨墒浅龊跛饬系氖?,女孩并沒有多說什么,她走過來和高順耀打了個招呼,臉上全都是興奮的神色,完全沒有自得之意。
她沒有在意她的話語的作用,沒有為自己的正確自得,更沒有指責高順耀上班長的不努力,而是直接稱贊起了高順耀,也讓高順耀愣住了。
可女孩卻不覺這有什么不對的,她的目光很快落到了別處,“咦,這么冷的天氣,你出門怎么也不戴帽子啊。”
帽子?
高順耀摸摸腦袋,他出門沒有戴帽子的習慣,他不是個精細人,出門的時候穿大堆的零碎不是他的習慣,帽子,圍脖,手套這些東西,他是向來能不戴就不戴的。而且日本11月的天氣顯然遠遠達不到必須得戴帽子的標準。高順耀今天早晨出門的時候,還見到馬路上有女生穿著裙子在跑,這樣的天氣戴哪門子的帽子?
如果問話的人是個男生,他多半會嘲笑一聲,笑話對方娘娘腔,可是對方是個女孩,還是個很漂亮的女孩,這讓他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么說話才好。
女孩的話語一片關切,讓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才好。
“不戴帽子可不行,剛洗完澡,頭發(fā)都是濕的,不戴帽子就感冒了?!迸⒄f著話,把自己頭上的帽子摘了下來。那只是一個棒球帽,起不到多少保暖的作用,可是女孩還是微微踮起腳,伸出手去把帽子按在了高順耀頭上,“這樣戴上點吧,別感冒了?!?
“謝謝……”高順耀看著女孩,很是生硬的擠出來了兩個字。仿佛看出來了他的窘迫,女孩溫和的笑笑,轉身就向前走去了,看著她的背影,高順耀一時間竟然有些發(fā)癡。
在那一瞬間他頭上的似乎不是一個帽子,而是一個套馬索,套住了一匹烈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