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良揉了揉眉頭,道:“顧兄弟的恩情我當然知道。不過你們也要知道,現如今方技家醫師對于整個七國的意義,張良不敢怠慢。這熾陽雖然我是名義上的牽頭人,但終究不是我一個人的......”
此時顧春風搖了搖頭,道:“別磨蹭了。我還是那句話,這黑鬼剛剛說的話算數不?”
沐搖光也走了出來,道:“張師兄,我也是方技家的弟子,連見自家師兄師長都不行?”
這時,一個看起來文文弱弱的書生驚道:“沐師妹,你怎么在這里?還不來我這里,跟這個瘋子胡鬧什么?”
沐搖光看見這個書生,眉頭緊鎖,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樣。“你別說話,也別管我。你要告訴我父母趕緊告去。”
那個書生漲紅了臉,氣憤道:“我不管你誰管你?你我兩家世代交好,我更是對你費盡心思......”
聽見那些絮絮叨叨的語句,一向正常的沐搖光尖叫道:“王離,你別說了!”
這尖叫聲劃破了云霄,連屋外的鴿子都被驚飛了。如果剛才陸黑的聲音像一面鼓在人耳邊錘,那沐搖光的聲音則像是無數根針往人耳膜里扎。
顧春風弄不懂,心道能把一個正正常常的女生逼成這樣,這位王離趕得上《大話西游》里的唐僧了吧。
尖叫過后,沐搖光頭發散亂,臉色蒼白,好像大病了一場。
王離正欲再度開口,顧春風知道這樣下去沐搖光極有可能會崩潰掉,忙制止道:“Stop!”然后他看著張良:“你也別為難了。當個領袖就得當機立斷。我和這純種黑鬼打一架,打不過我就走!”
陸黑大笑道:“張師兄,這家伙找死,你又何必護著他。十招之內,我打不扁這個只有真元境的嘴賤貨,我就不姓陸!”
聽到這里,在場的人開始用自家方法測量顧春風的修為,細看之下才發現,這家伙好像真的只是真元境。
高何冷冷道:“以你融元上境的修為對付別人真元境,陸黑,你好意思?”
陸黑冷笑一聲,道:“我記得這人說過要帶走四名方技家醫師。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我只知道暗月的殺手不會管你是真元境還是融元境。如果他連我十招就接不了,有什么資格帶走醫師?”
張良咳嗽一聲,道:“君子本該動口不動手,可是目前來看,不動手不行了。顧兄弟如果能接陸師弟十招,我便引你去見方技家的醫師。至于醫師能不能跟你走,這得從長計議。”
沐搖光握住了顧春風的手,道:“說服同門的事,交給我。”
顧春風溫柔地點了點頭,將沐搖光的手握得更緊。看見這一幕,書生王離的眼里閃過一抹惡毒的光芒。
“那就開始吧。”
雙方來到了墨園的院落,各自站在兩邊。眾人都來了興致,都想看看顧春風是怎么被虐的。不少人已經開始嘲諷:“以陸黑的力量和精神力,就算大部分融元境的人都接不了他十招。這個家伙卻想以真元境對抗融元境,簡直是癡人說夢。”
不少熾陽人士不禁開始嘆息:“這人如果不是無知就是瘋子。我覺得他過不了五招。”
“五招?你太看得起他了。我看最多三招,他就得滿地找牙。”
顧春風站在墨園那棵巨大梧桐樹的陰影里,神色平靜如水。他半年在白崖房間的磚墻縫里發現了一本《白崖劍符經》。那是一本化真元為劍符的劍經。
劍符道曾在百年前大行其道,是因為它能彌補四境神念境以下攻擊距離不足的劣勢。劍符道盛極而衰,在五十年前基本沒了蹤跡,源于當時燕國出現了一名刀客。這名刀客的妻子和一歲大的兒子曾被仇家殺死,他將自己埋在馬糞堆里才逃過了一劫。
東渡扶桑之后,燕國刀客學得了一式春雷刀法。這刀法使用時聲若春雷,奔若驚雷,是殺招中的殺招。燕國刀客為報妻兒之仇,回到燕國。他先是殺光了仇家全家上下六百余戶,連貓狗都不放過。那場屠殺過后,燕國刀客因此入魔,據說春雷刀法演變成了至兇至煞的魔刀。由于剛被他屠殺至盡的仇家便是劍符道的高手,從此他便心魔深種,變得格外偏激,誓要屠盡天下劍符師。
從此,這柄魔刀便從南到北,屠殺了至少上千名劍符師。曾有一次,上百名劍符師為求自保,在汶山合力對抗這一人一刀。結果上百名劍符師大敗,被殺得干干凈凈。據說當時死掉的劍符師鮮血把那片山都染紅了,汶山從此變成了墳山。
至那之后,劍符道一蹶不振。而那柄魔刀根本沒有停下屠戮的步伐。此人身負扶桑忍法,總能殺人于無形。在五十年前,劍符道就因為那一柄魔刀沒了蹤跡。現在魔刀早就不知所蹤,但劍符道也斷了傳承,難達以往的高度。
而顧春風在白崖劍宗內找的這本《白崖劍符經》,便是碩果僅存的劍符道秘籍之一。只是這劍符經艱澀難懂,更沒有師父指點,而顧春風也學得模棱兩可,畫出的劍符始終難以成形。不過至昨日見儒家以水為墨、淡意寫字后,他便有所悟,不過還差點火候。
顧春風現在就站在陰影里,沒有人能看見他臉上的表情。梧桐樹葉飄落,四周人質疑的聲音,甚至是沐搖光擔心的神情,他全視而不見。
他離領悟,只差半縷秋風。
可是他的對手是不會給他這半縷秋風的,給他的只有拳風。
剛一開始,陸黑雙腿呈弓步,腰身往后壓,將身體拉成了弓形。見顧春風依然癡癡地站在那里,沒有看他一眼,陸黑就感覺自己受到了莫大侮辱。他狂嘯一聲,腳下的青石板寸寸斷裂,然后身體像箭一樣射了出去。
他的第一拳,便用了全力!陸黑很享受把敵人打得爬不起來的快感,他動起手來天生就有一股勁,這股勁如果沒發泄完,即使你已跪地求饒他也不會停手,這便是陸黑最恐怖的所在。
這一拳剛猛無比,顧春風在三丈外就感覺到了那股恐怖的氣息。他面色如常,抽出了腰間的佩劍,照例使出了《白崖野草劍經中》的“白崖起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