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年級年級組的辦公室裡，幾個男老師手裡夾著煙，煙霧繚繞。幾個女老師皺起眉頭，用手煽動面前飄繞的煙。期末考試已經考完了，剛剛整個高一高二的成績已經出來了。高二幾個班主任都在坐。年級組長周運用是學校領導的班子成員之一，下學期也會繼續擔任高三年級的年級組長。他們和班主任的績效都是掛鉤高考的。

其中京城大學、京華大學、滬海大學是衡量升學率的第一指標，因爲這個是打響學校名氣的硬指標，獎勵的錢也比一本的多很多。其次就是一本和二本的達線率。這個是衡量一個學校的基本升學情況的。所以各個年級都很重視尖子生的培養。

“都清楚了吧，我們現在面臨的困境是比較大的。這一屆比上一屆還要更難一些。主要是我們現在有些學生學習積極性不高，家長重視程度不夠，還有就是我們自身的困難。我們現在師資力量的配給，年輕的新老師居多，沒有多少迎高考的經驗，外部就是補習機構混亂，家長們都一窩蜂的給自己的孩子補習，結果有些補習機構誤人子弟，本來有些不愛學習的學生是越補越差，極大的打擊了他們的學習積極性，從而影響到了我們學校的正常教育教學。這是很不正常的現象。”

“但是……我們沒有執法權，不可能去幹預那些補習機構吧？好的機構真的不多，大多數都是忽悠家長的錢，收費又貴，還不如我們自己搞……”有些班主任就抱怨了。

年級組長就趕緊說道：“打住，打住，這個話題我們可不做討論。現在教師參與補課可是一根高壓線，誰都別碰，如果你們有人碰了，我就當不曉得，電死了別怨我沒提醒啊！當然你們自己有門路我不管。”

“我們當老師的挺爲難的，學校找我們要成績，要升學率，又不讓我們對基礎差的學生補課，光靠課堂上，我看夠嗆的。補習機構良莠不齊，還要把孩子帶偏，所以學校總得想想辦法，我們無權無勢的，能怎麼辦？”有女班主任就抱怨了。

“有困難是不假，但是我們身爲班主任，要迎難而上啊，各位也都知道，高大上的豪言壯語表忠心的話我就不說了，這可是和各位的升學獎勵掛鉤了的。你看看現在的全年級的成績，和上一屆高二期末考試的成績對比，我們處於劣勢啊。差距還不小。現在成績出來了，上一屆他們有四個京城大學、兩個京華大學、三個滬海大學。這個比例不小了。反觀我們的成績，只有四個學生能夠達到他們去年的水準。”年級組長長吁短嘆的，使勁的抽了一口煙。看了看在坐的，一共是八個高二班級，現在卻都一言不發。

“先不說別的，就怎麼提高尖子生，我們出出主意。如果明年高考我們真的只有四個能夠達京城、京華和滬海的線，不用家長罵，估計大校長都要罵死我了。在座各位的獎金也可能會大幅度的縮水。不爲我想，爲各位自己想把！”年級組長見都不出聲，又催他們。

“要不……王老師，您說說！”這時候一名三十多的女老師就朝著那邊正神叨叨的坐著，閉目養神的中年男老師說道，“我聽說這一次期末考試，你們班的邢小玥同學考得很不錯啊，已經是班上前五名了。年級也是前三十名之內了。”

“僥倖，僥倖！”這王老師睜開眼睛，瞇起眼看了看那個女老師，搖了搖頭，“這女孩子挺努力的。有付出就有收穫嘛。能夠取得這個成績也是她自己努力的結果。”

那女老師就不樂意了，有些衝的說道：“王老師，誰不知道邢小玥高二上學期開學的時候是什麼狀態，現在又是什麼狀態？我們都知道那個補習老師的事情。如果按照這樣發展下去，你們班上說不定會多出一個京華大學的學生。你就大方點，將補習老師聯繫方式給我們，也算是照顧了他的生意不是？”

年級組長也聽說過這個事情，上屆畢業的張揚和他的補習老師已經快在學校和家長的耳朵裡傳成了神話了。哪裡還不知道的？但是他們卻不知道那個萬老師的電話號碼，因爲很多時候，電話打過去，那邊接電話的是另外一個人。根本不是萬老師，油嘴滑舌的，讓人不可信任。

“老王，要不你公佈出來？”年級組長就試探著問了一句。

老王老師就立即不冷靜了，那副神叨叨的樣子就變得不悅起來，掃視了一下週圍的同時，忽然又嘆了一口氣：“各位同仁，不是我不幫忙，我沒有任何私心，雖然獎勵也是按照班級來的，但是我也不是個自私的人啊，如果我能夠聯繫上，我早就聯繫了，我們班還有很多家長都找到了我，讓我打聽打聽，可是我特馬也是找不到人啊。甚至有時候都只能通過邢小玥同學去傳話。我找誰說理去？人家現在名氣大了，不在乎幾個補習生。據邢小玥說了，要想找他補習，還得通過他考察，通過考察的纔會收下來。”說完一副氣憤憤的樣子。

但是這話誰相信呢？現在多少有些風聲穿了出來，據說現在王老師班上的體育特長生徐寶也在星沙大學的操場上，每天都接受萬一的訓練。那個徐寶可是被體育部認定了的廢材啊，成績還行，但是體育成績並不突出。不過畢竟他現在也在接受那個補習老師的訓練不是？雖然不知道那個萬老師高體育培訓是不是走偏門，但是誰能保證不會出現奇蹟？

現在畢竟有張揚和邢小玥的例子在這裡啊。所以這些人都對王老師的這種態度有些不滿意。這等於是吃獨食啊。雖然說是一個年級組，但是最終高考獎勵的時候，還不是要按照班級的高考成績來獎勵。到時候他們班獎勵多，別的班就少。

王老師也知道他們不會相信，乾脆就不出聲了。繼續閉上眼睛，神叨叨的不理不睬。最終年級組的會議除了確定一些不痛不癢的問題和提前開課的時間之後，就有些不歡而散了。只不過在王老師準備出去的時候，年級組長就叫住了他。

王老師知道年級組長是什麼意思，不等他開口就叫苦起來：“領導，您別說，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我知道的話，我肯定不會瞞你，現在這裡也只有我們兩個，我打開天窗說亮話，這個補習班的萬老師確實和別的補習老師不同。他看重的是學生的資質和家長們的態度。說實話，我找邢小玥同學瞭解過，補習知識方面他和其它補習機構的名家們沒有什麼兩樣，對習題、高考動向把握得很準。但是最主要的是，他能解決學生的思想問題。這個纔是真正厲害的地方。所以……我能理解他爲什麼要那麼做。換成我也要那麼做。沒有家長的鼎力支持，孩子依然會學不到什麼。”

“那你們班的徐寶是怎麼回事？”年級組長問。

王老師就苦笑：“可能是因爲上次鬧得比較大的討薪問題，不知道怎麼就和萬老師搭上線了，現在在培訓，我也瞭解了一下情況，現在徐寶改練100米短跑了。可能的話，會向學校爭取參加全省中學生運動會的參賽資格。這個我得先替他給你討個人情。到時候只要他成績夠資格了，你得給我一個參賽的指標。”

年級組長就拍手：“我還巴不得呢。不過到底還是要看成績說話，你說說，徐寶現在能夠跑成個什麼成績？”

“徐寶自己說的，我不知道算不算數，一百米最好的訓練成績是10秒91，按照這個成績，按照上一屆全省中學生田徑運動會的成績看，可以排在第三名。比第二名慢0.01秒。這個還只是訓練成績，如果換成比賽的話，可能會更好。”說起這個，王老師就眉開眼笑，“如果他能夠拿到全省的第一名，重點本科可以作爲高水平運動員錄取進去。”

“如果他能夠在下學期的全國中學生運動會中取得前三名，說不定京城、京華大學都有希望。當然如果是全運會上的前三名，直接就進了京華大學這樣的學校了吧。你查看看，全運會前三名的百米成績。”年級組長忽然就對著王老師說道，“今年5月份的全運會，看我們能不能爭取到一個參賽名額！”

王老師被年級組長的話驚呆了，有些不可思議的說道：“這……這個不可能吧，全運會那前三名？那得多厲害了……你還真以爲萬老師是金手指啊！”

年級組長就意味深長的說道：“這個……誰也說不好，你忘記了你們班的邢小玥？還有羅老師班上的張揚？你可知道，張揚以前可是個混子，多半年的功夫啊，硬是考了633分，達重點本科線，邢小玥你就更清楚了？再經過一年，完全可以衝擊京華大學的錄取線。”

王老師於是趕緊拿出手機，在網絡上查詢上一屆全運會100米的成績。然後就搖了搖頭說道：“第一是10秒04，第二名是10秒17，第三名是10秒21，我看……這個還是太難了。”

年級組長不出聲，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而這個時候，考試完了的徐寶，又開始了自己的訓練。萬一沒有指導他，他自己對自己的加練，按照萬一交給他的辦法，在操場上是揮汗如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