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兩個金幣()

一口氣拉著羅伊跑到鎮(zhèn)口河邊，兩個男孩倒在翠綠的草坡上，仰頭看著一碧如洗的天空中，幾絲白云流動。

休息了一會兒，湯姆盤腿坐了起來。一邊抓著肥狗的肉皮揉捏，一邊好奇地問。

“伙計，你說那些人是從哪里來的。”

羅伊仔細(xì)地回想著車廂上的紋章，忽然坐起身來，眼睛發(fā)亮。

“第一輛馬車車廂上是皇室直系紋章，沒有旁系親王們添加的領(lǐng)地標(biāo)志，所以，那個戴著面紗的小姐，應(yīng)該就是艾蕾希婭公主……”

“啊？”湯姆一下子懵了。

羅伊也被自己的猜測嚇了一跳。

大頭老爺我喜歡上公主了？

這可不是隨便就能撲倒往草叢里拖的人啊……

“其他幾輛車呢？”湯姆好奇地問道。

“第二輛馬車是圣教的，倒沒有什么特別的標(biāo)志。不過，按照圣教的等級制度和對應(yīng)的儀仗，坐在里面的應(yīng)該是一位地區(qū)主教。”

“第三輛馬車，是溫格子爵家族的標(biāo)記。你知道，萊斯勛爵這幾年一直跟隨溫格子爵麾下的第一騎士雅金學(xué)習(xí)，今天跟他一起回來的那個騎士，就是溫格家的長子馬修。所以，那輛馬車?yán)铮瑧?yīng)該是溫格家的夫人小姐。”

“至于最后兩輛馬車，應(yīng)該是跟隨的貼身侍女和管家一類的人。畢竟，貴族夫人小姐們無論走到哪，都得有人侍候。粗手粗腳的騎士和士兵，可干不來這樣的事兒……”

羅伊三言兩語，將人們紛紛猜測的貴人們的來歷給解釋個清清楚楚。

湯姆睜大了眼睛聽著，不時發(fā)出驚訝的嘖嘖聲音。

對于羅伊的判斷，湯姆從來都不會懷疑。他知道，自己的這位好伙計天生就有這樣的本事。那些普通人看起來眼花繚亂不辨來歷的紋章，在他的眼里可再簡單不過啦。根本算不上什么難事兒。

有時候，湯姆會想，那些把羅伊當(dāng)做傻瓜的家伙，該有多傻啊。

這樣一想，湯姆就覺得自己挺聰明的，然后心情愉快。

在草地上躺了一會兒，男孩們又坐在河邊脫了鞋子泡著腳，一邊把岸邊的石頭一個勁兒的往河里扔，一邊吹牛。肥狗奧利弗則懶洋洋地趴在河邊，尾巴浸到水里，不時回頭看一眼。

湯姆則顯然還處于興奮的狀態(tài)中，一張滿是雀斑的臉興奮得通紅。嘴巴嘰里呱啦翻個不停，把剛才打架的事情說了又說，反復(fù)回味。揍哈克的那一拳頭，簡直被他演繹成了偉大的英雄圣騎士湯姆痛揍邪惡巨龍的傳奇。

而羅伊托著大腦袋，看著河水，滿腦子都是被風(fēng)揚起的面紗。

一上午的輕松快活時光很快就過去了，直到兩個男孩要分手，湯姆才發(fā)現(xiàn)羅伊的不對勁。

他陪著羅伊發(fā)了一會兒呆，嘆口氣，愁眉苦臉地把手勾在羅伊的肩膀上：“伙計，我這里攢了點錢，要不……”

羅伊扭頭，一臉困惑地看著欲言又止的湯姆。

湯姆咬咬牙，豁出去了：“我?guī)闳セń郑犝f那里來了個精靈，還沒被開苞……你就別想著艾蕾希婭公主了行不？”

他說完，伸手?jǐn)傞_。

掌心里，是兩個已經(jīng)被攥出了汗水的金路郎。

羅伊在鐵匠兒子的胸膛上捶了一拳頭。

雖然他很清楚，拿著這兩個金路郎大搖大擺地進(jìn)妓院充大爺點精靈，唯一的下場就是被一頓亂棒給打出來。可他更清楚，湯姆每個月從老爹那里掙的錢，不比在領(lǐng)主府里干活的自己多多少。這些錢已經(jīng)是他從小攢下來的。

兩個金路郎，別說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孩子，就是放到普通的平民家庭，也是好大一筆錢。

“你這是在侮辱我，知道嗎，小子！”羅伊跳起來，踹了湯姆一腳，把雀斑小子蹬翻在地，然后和一骨碌沖過來的肥狗奧利弗一同撲到湯姆身上。

“我錯啦，伙計。別撓癢。哈哈哈哈……”

“揍你丫的……”

“奧利弗，別扯褲腳，褲子要掉了。賤狗，別跑，把褲子還給我……”

“奧利弗，快跑！讓他光著屁股回去！”

河水嘩嘩流淌著，在溫暖的陽光下蕩漾著粼粼波光。

少年的打鬧聲，笑聲，狗兒的叫聲，在城市教堂悠揚的鐘聲伴奏下，隨著微風(fēng)輕拂，遠(yuǎn)遠(yuǎn)回蕩。

和湯姆分手，羅伊領(lǐng)著奧利弗向鎮(zhèn)口東北樹林里的家走去。

今天是他放假的日子。男爵夫人早在昨天夜里就已經(jīng)交代他，給騎士們備好馬，他就可以回家了。

因此，當(dāng)安德魯以自己偷懶為借口尋釁的時候，羅伊根本懶得反駁，更不會介意給安德魯腳下放顆小釘子。

事情鬧得滿城皆知，不可能瞞過男爵夫人。

一旦問詢起來，羅伊完全可以想象，聽到安德魯理直氣壯說出這個理由的時候，男爵夫人會有多么震怒。

在波拉貝爾領(lǐng)主府。內(nèi)務(wù)完全是男爵夫人掌控。別說一個還沒有成為騎士的侍從，就算是那些深受器重的騎士，也沒有資格插手男爵夫人管理的事務(wù)！

況且，以夫人的精明，怎么可能猜不出安德魯?shù)乃惚P？

想到安德魯接下來會吃的苦頭，大腦袋心情愉悅起來。對自己的仇人受苦，這從小生活在異族之中的小混蛋沒有絲毫的道德負(fù)擔(dān)。

一個從小脾氣比矮人還暴躁，報復(fù)心比精靈還旺盛的家伙，你能要求他有多高覺悟？

順著麥田走到樹林邊緣的時，草叢中傳來一陣細(xì)微的聲響。羅伊耳朵一動就判斷了出來，飛快地對奧利弗道。

“兔子……奧利弗，上！”

話音未落，肥狗奧利弗已經(jīng)如同一道閃電般猛地躥了出去。

只看見草叢中一道身影分波劈浪，發(fā)出急促的沙沙聲，片刻之后，奧利弗肥肥的身影在草叢中一躍而起，再撲下去的時候，已經(jīng)沒有了聲息。

羅伊等了等不見奧利弗回來，似乎想起一件事，臉色驟然一變。

情急間，他貓腰弓身，如同箭一般射了出去。

這一刻，羅伊整個人完全變了。那看似瘦弱的身體，矯健得宛如一頭精壯的獵豹。而他的奔行速度，甚至比一匹疾馳的駿馬還快！

如果有人這時候在旁邊的話，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這個如同人型魔獸一般的少年，竟然是城里那個傻傻呆呆的小迷糊！

只一眨眼，羅伊就到了奧利弗所在的草叢，分開眼前的長草一看，***，果然。

肥狗奧利弗正叼著一只兔子的脖子，不住聳動。斜眼看見羅伊伸手來抓自己，趕緊叼著兔子跑開，換了個地方，又開始聳動起來。

一腳踹飛了奧利弗，羅伊才把差點被強(qiáng)奸的兔子解救下來。

“狗娘養(yǎng)的。”大腦袋用手點著奧利弗的腦袋，罵了一句對肥狗來說并不算侮辱的臟話，把兔子拎在手里，向叢林深處的小木屋走去。

奧利弗一翻身爬起來，似乎已經(jīng)全然忘記了剛剛的事情，跟在羅伊腳邊，昂首挺胸目不斜視地一路小跑。

一副高傲矜持，渾然不知羞恥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