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鬼星墜落在勾沉淵,許多魔修皆都有目共睹,不過一會兒的功夫,勾沉淵的懸崖之上便已經林立了諸多魔修。
站在懸崖邊朝下眺望,能看見的也只有重重迷霧,赤鬼星造成的動靜極大,整片山谷還在隱隱震動,回蕩著赫赫風聲,而勾沉淵中又有著特殊的禁制,不僅隔絕了神識的探查,連飛行法寶也無法使用,縱使眾人望眼欲穿,也依然什么都看不見。
天邊又飛來了一批人,其中便有巫詛堂的公輸魔君和封奕,以及穆長寧曾在亂尸崗撞見的尸傀堂魔修宗煉。
勾沉淵寬達數萬里,隔開了尸傀堂與巫詛堂,而此時到場的,絕大部分也都是這二堂中人。
宗煉神色慌張,站在崖邊看了幾眼,急急道:“魔君!龍泉魔君還在勾沉淵底!”
公輸魔君聞言眉梢微挑。
龍泉魔君煉制血魃的事,天魔宮中知曉的人并不算多,當初幾位堂主長老共同商議如何運用封奕帶回的那簇妖火之時,便是龍泉魔君提出來煉制血魃,只是這事一直都是由尸傀堂負責,龍泉魔君也一度對外守口如瓶,若非今日宗煉失口,他也不知道原來龍泉選了這么個養尸地。
公輸魔君又往深淵之下望了眼,赤鬼星千年難遇,又偏偏降落在此地,究竟預兆著什么,他也說不清。
“本君下去看看。”
封奕上前一步道:“師尊,我與你同去。”
公輸魔君卻是搖頭,“不用了,本君找到龍泉魔君便上來。”
說罷,便身形一躍跳入重重云海之中。
這勾沉淵的禁制使得所有飛行法寶失效,除卻天生能夠飛行的獸類和擁有憑空飛行能力的元嬰修士之外,再沒有其他方法能夠從谷底上來。
封奕在崖邊等了半個時辰,就在耐心即將告罄,也要下谷底查看之時,云層之中出現了公輸魔君的身影。
“師尊!”
封奕忙走至公輸魔君跟前,宗煉同樣翹首以盼,快步上前急問道:“魔君可有找到龍泉魔君?”
公輸魔君面色沉重地點了點頭,取出一只墨玉葫蘆,拔開葫蘆蓋。
宗煉和封奕皆都放出神識探入墨玉葫蘆之內,卻只看到葫蘆中一個淡紫色緊閉著雙眼萎靡不振的小元嬰,而那元嬰的模樣,分明就是縮小了的龍泉魔君。
宗煉雙目瞪圓,驚聲大喊:“魔君!”
天魔宮隕落了一位元嬰修士已是極大的損失,據公輸魔君所言,當日他在勾沉淵底看到了已經氣絕的龍泉魔君,他的身體像是被利器切割,四分五裂,血肉模糊,但幸而元嬰逃竄了出來,被公輸魔君收納,只要元嬰還存在,往后便可再尋身軀奪舍再生。
眾人也是后來才從龍泉魔君的元嬰口中得知真相,原是龍泉魔君在煉制血魃最關鍵的時刻,赤鬼星橫空出世,那血魃受到赤鬼星的影響發生了變化,一反常態生出了極高的靈智,又因為吞噬了熔巖地心火,入魔發狂,殘暴不堪,絲毫不聽龍泉魔君的命令,甚至在起尸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向煉制它的主人動手。
而為了煉制出最完美的行尸,龍泉魔君在它身上下了許多功夫,那血魃的皮肉之強悍已不用多說,又兼之吞噬了妖火,實力恐怕是要直逼化神修士。
因為赤鬼星的緣故,那血魃身上還發生了什么其他變化,連龍泉魔君都說不清楚,這種未知的東西,往往才最是可怕。
如果血魃不能夠為人所用,那么這種東西放出去,極可能便要為禍蒼生。
血魃如今不知所蹤,天魔宮很快出動了一部分人去找尋它的下落,可很快事情發展就不對勁了。
先是內四郡大片大片的山地無故失火,草木不生,又是某幾個城鎮慘遭屠城,難得有修行高深的修士逃出生天,走投無路之下只能向魔宮求救。
血魃所過之處,皆都赤地千里,這只血魃的破壞力已經超出了眾人的想象,到了這種地步,只剩下毀滅一條路可行。
意識到事態發展的嚴重性,無殤魔尊也不能坐視不理,更多的魔修被派出追查血魃,可也不知這只血魃是不是真的成精了,在禍害了幾個地方之后,知道事情鬧大了,竟也懂得隱匿蹤跡,避避風頭,再沒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本以為事情到此就能夠告一段落,誰知到了第七天,那些被血魃屠戮的城鎮中,滿城的尸首紛紛起尸。
這些走尸與尸傀堂往日里煉制的又有不同,它們雖然同樣不畏病痛,但肉身的強度卻沒有經過煉制之后那般強韌,哪怕無人操控,也能自己行動。且走尸生前修為越高,起尸之后生出靈智的可能性便會越大,它們渾身攜帶著尸毒,被咬到或是抓傷的人便會同樣陷入狂亂,神志不清,繼而成為新的走尸。
于是那些找尋血魃的魔修又只能前去解決這些走尸,免得這種起尸的情況繼續蔓延,也是這時,血魃又開始作亂,等到有人前去抓它時,它又悄悄躲起來。
狡猾似狐,這是所有人內心的想法,它不會和高階修士硬碰硬,但卻貫會欺負弱小,短短半月,便幾乎殃及到了整個內四郡。
無殤魔尊有意親自去毀了這只血魃,可它一旦躲起來,天大地大,又偏偏尋不到蹤跡。無殤魔尊為此特意去尋行止真君及詠梅真人卜卦測算,但結果卻也一無所獲。
黎梟接到任務的時候,已經過了十多日,他收下能夠辨認血魃的驗尸鈴,提出要見龍泉魔君。
如今魔宮眾修士都對血魃恨得牙癢癢,恨屋及烏便對血魃的創造者龍泉魔君同樣頗有微詞,但黎梟想要進一步多了解一番也不是不可行。
龍泉魔君依然還是只剩一只元嬰,被溫養在墨玉葫蘆內,黎梟詢問了一些有關血魃的細節,這才把話題引向別處:“當日魔君將熔巖地心火引入血魃體內之后,那不知用以盛放妖火的頭骨如今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