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5 師父也在無回宮
“少廢話,快說,我?guī)煾概苣膬喝チ耍 ?
“你師父,有可能在無回宮。”把神醫(yī)令收回懷里,好好兒捂著,妙生花才慢吞吞地說出自己的猜測。
什么是好像在無回宮?臨晚鏡皺著眉,他不會是來騙神醫(yī)令的吧?
“怎么會在無回宮?”
“你忘了,我們替你去偷九轉(zhuǎn)還魂針法譜。”妙生花翻了個白眼,翹起小拇指,“九轉(zhuǎn)還魂針法譜就是無回宮的東西,偷了人家的東西,還不得被人家追殺嗎?你師父和我被無回宮追殺好久了。可能,他一不小心落入無回宮的圈套,就被抓回去了吧。”
這雖然只是他的猜測,也是猜測得有理有據(jù)好不好?無回宮是什么地方?可以讓江湖人聞風喪膽,有去無回。如果不是他跑得快,有好多次都險些被抓。而且,無回宮的那些人都是變態(tài)來著!
“我?guī)煾副蛔チ耍吭趺幢蛔サ牟皇悄悖俊边@一點,臨晚鏡絕對想不通。
如果是眼前這位,做個賊都要從樹上摔下來的,被抓了是理所當然。可她師父,絕無悔的本事,她還不了解嗎?至少,比眼前這位妙生花厲害多了吧?何況,師父還有毒防身。他可是用毒的老祖宗!
“喂喂喂,你這話是什么意思?好像我沒被抓,你感覺多遺憾似的。要是我也被抓了,那誰告訴你,你師父被抓的消息?”妙生花不干了。什么叫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現(xiàn)在跟個猴子似的上躥下跳的妙生花,就和絕無悔有著驚人的相似。
不愧是難兄難弟!
“說不定,就是你才害得我?guī)煾副蛔サ哪亍!迸R晚鏡眨眨眼,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妙生花讓她想到了糟老頭兒,人品看來是沒有問題的,就是逗比了一點。
“我怎么會害得你師父被抓?你不要冤枉好人!明明是你師父那家伙每次都坑我!”妙生花氣呼呼的,仿佛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
妙家公子出來闖江湖的時候才十二歲,也就是在那一年做梁上君子遇到了同樣去偷吃雞腿的絕無悔。于是,兩人結(jié)下了不解之緣。從絕無悔看見他身為妙家人的標志之后,就和他勾肩搭背一起組團去偷東西。不過,好在絕無悔只是愛吃,所以他們基本上偷遍了大江南北的美食。不管是夙郁,還是鳳離,不管是皇宮,還是江湖,都有他們倆的足跡。
這一對兒,若是男女,被稱為歡喜冤家也不過分。而且,更搞笑的是,堂堂一代神偷,竟然被絕無悔帶偏了!妙生花回家從來不敢說自己在外面練手都是偷吃的,否則,絕對要被家里的長輩削死!
“好好好,是我?guī)煾缚幽恪?墒牵@明顯不符合邏輯。我?guī)煾副蛔チ耍銋s沒有?難道是人家無回宮的人看不上你?”聰明人都看得出來,這貨被自家?guī)煾覆钸h了好不好?他就跟個傻蛋似的,估計和自家?guī)煾冈谝黄鹨彩且恢笔芷圬摰拿?
“你師父被抓,那是他活該!我都讓他出去躲一躲了,他非要到處亂竄。無回宮的人厲害著呢,他們手中也有毒,更不怕毒。對于他們來說,抓你師父不是很簡單嗎?我可是東躲西藏好一陣子了,現(xiàn)在打扮成這個樣子,無回宮的人能認出來個屁!”妙生花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裳,根本不是他天下第一神偷的風格好不好?
“無回宮的人真有你說的那么厲害?”臨晚鏡不太相信,他們又不是沒見識過無回宮的人。至少,她覺得自家?guī)煾甘菓?yīng)付得了的。除非,他遇到了那個魔音四使。嗯,之前還沒有被她殺掉的魔音四使!
“你以為呢?”妙生花翻了個白眼,“就無回宮的魔音四使吧,如果被他們纏上了,不死也得重傷。就算因為九轉(zhuǎn)還魂針法譜在我們手上,也保不住我們的命!”
“魔音四使已經(jīng)死了,難道你不知道?”臨晚鏡眼梢?guī)Γ@個妙生花也和魔音四使動過手?他是怎么逃掉的?如果他都能逃掉,那自家?guī)煾覆皇且材堋懔耍f不定到了關(guān)鍵時刻,自家?guī)煾敢彩亲砸暽醺撸赖米詣铀蜕祥T去。
“死了?怎么可能!”妙生花又跳起來,“前段時間,他們把老子從夙郁追到鳳離,從鳳離追到西夷,然后又回到夙郁,我才甩掉那四個混蛋!”
被追殺的日子,讓妙生花覺得前所未有的難堪。東躲西藏的完全毀了妙手空空家族的名聲,如果被家里人知道,要被笑話死了。
“你難道不相信?”臨晚鏡笑著看他。心里卻在想,不是你擺脫了人家。而是,人家有了其他的任務(wù),比如說,來殺她和阿景!
“我就算相信母豬會上樹,也不會相信那幾個怪物死得那么容易。他們那個笑聲,簡直是慘絕人寰,如果不是老子有獨門功法關(guān)閉聽覺,然后再施以絕世輕功逃跑,哪里能逃脫他們的魔掌?”
若是論輕功,論逃跑,妙生花是當之無愧的天下第一!
“不跟你多說,反正,那個什么嘻嘻哈哈嘿嘿呵呵都已經(jīng)死了。”是她親手殺的,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如果他們真的死了,那倒是替江湖除去了一大禍害。很多人不是對無回宮聞風喪膽,而是針對無回宮的人,這魔音四使就是其中之一。他們一笑,全部跑掉!”妙生花將信將疑地看了臨晚鏡一眼,若有所思。
絕無悔的徒弟是有多厲害?連魔音四使都可以搞定。到底是她殺了魔音四使,還是這在座的幾位?
說起這在座的,妙生花又環(huán)顧了一周,貌似,那個和神醫(yī)谷谷主對著坐下棋的男子,看著有些眼熟。
等等,他想到了一個問題。
妙生花舉起手,看向臨晚鏡:“你們家王爺是不是真的允許你養(yǎng)男寵啊?”
“你從什么地方聽說的?”她挑著眉,這畫風有些不對。身邊的景王身子一頓,繼而扭頭看向妙生花,仿佛有隨時準備對他動手的可能。
“如果不是準許你養(yǎng)男寵,你能養(yǎng)一堆漂亮男人在身邊?喏,這位,給你喂吃的這位,長得這么俊美,簡直讓我一個男的看了都嫉妒。景王是不是覺得自己長得丑,不好意思見人,所以就默認了你的行為算是對你的補償?”他還沒說神醫(yī)谷谷主和那位眼熟的兄弟,看起來也很有可能是景王妃的裙下之臣。
不過,他倒是真佩服臨晚鏡的本事。竟然連神醫(yī)谷谷主都從未婚夫淪為了她的裙下之臣,還被她制得服服帖帖的,還有什么事情是她做不到的呢?
妙生花完全沒看到,他說這話的時候,夙郁流景的表情是有多冷。仿佛立馬從春暖花開到了冰天雪地。
臨晚鏡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是一個勁兒地看著景王發(fā)笑。心里默默道:看見沒?人家說,你是本王妃的男寵呢!
她的沉默,倒是讓妙生花以為是默認,再次看了一眼臨晚鏡身邊的那個男寵。嗯,長得是真心好看!傾城絕艷什么的,都不能形容他那張臉,特別是身上清冷的氣質(zhì)——等等,他怎么覺得越來越冷了?明明還是陽光明媚呀!
“我的男寵?”臨晚鏡一只手抬起景王的下巴,笑瞇瞇地看著他,“夫君,他說你是我的男寵呢。看來,男人不能生得太美了。”
“娘子喜歡就好。”你喜歡男寵,為夫就能扮演男寵!夙郁流景被她這樣戲弄,也不生氣。說好的寵她,那就一寵到底!
“什么娘子夫君?你們敢在光天化日之下這么稱呼對方?也太沒把景王放在眼里了吧?人家好歹是堂堂夙郁第一親王,你們這樣,真的好嗎?”捂眼睛!他對這個男人的膽子,瞬間佩服起來。景王也答應(yīng)自己的王妃這么對待男寵嗎?他就不反抗嗎?就算面如惡鬼,不是腿腳已經(jīng)好了嗎?好歹,也占了一樣優(yōu)勢啊!怎么就能不奮起反抗呢?
“還要多謝妙公子替本王打抱不平了。”景王這時候扭過頭來,看向妙生花,勾了勾唇,笑意卻不甚明朗。
妙生花想太多,他在考慮要不要給他一個教訓。
“你——”妙生花一屁股坐地上,差點被嚇尿了,“你也是王爺?你是哪個王爺?夙郁皇室的王爺,除了景王和那個老色狼,就只有觴帝的兒子了。你敢搶自家小皇嬸兒,這是,這是——”
他想說,這是亂!倫!
卻見臨晚鏡噗嗤一笑,拍著夙郁流景笑直笑,“哈哈哈哈,我從來沒見過這么蠢,想象力這么豐富的人。難怪師父總是騙他,這人也太好騙了!妙手空空家族生了你這么大一朵奇葩,不會覺得你是家族的恥辱嗎?哈哈哈——”
“你才是家族的恥辱呢!大爺我可是家主!我的偷技,是天下第一!”妙生花面紅耳赤地反駁,他覺得自己被深深地侮辱了。
“哈哈,你笑死我了。你天下第一這名頭,不會是被我?guī)煾稿憻挸鰜淼陌桑俊彼茈y想象,這孩子要是一個人混江湖,怎么活得下來?他就不知道江湖險惡,人心莫測嗎?竟然敢當著景王的面兒懷疑他被戴了綠帽子,簡直是找死哇。
“怎么可能!”妙生花粗聲粗氣地反駁,他的技術(shù),都是自己練的!不可否認,這其中真的有絕無悔的功勞。但是,跟著絕無悔絕不是練習了偷技,而是,練習了怎么逃跑,怎么不被抓到。每次跟著絕無悔出去,他都會因為貪吃鬧出幺蛾子!
“好了,鏡兒,別笑了,笑得等會兒又傷口疼。”雖然她的傷口恢復(fù)得不錯,夙郁流景還是擔心。拍了拍她的手,希望她能適可而止。
“可是,可是他真的好好笑嘛。”臨晚鏡擦了擦眼角的淚,她是被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趕緊問清楚你師父的事情。”景王無奈地摸了摸她的頭,她這兩天心情都不錯,是忘了那件事了吧?忘了就好。深邃的眸子里滿是柔情,在其他人看不見的地方,傾盡了一世的溫柔。
“對哦,如果我?guī)煾刚娴谋蛔サ綗o回宮去了,那我們正好一起救人。無回宮的人不會直接殺了我?guī)煾赴桑俊毕駧煾改敲醋熨v的人,真的很難想象不被殺。
就算沒有被殺,也肯定受了很多皮肉之苦。
“應(yīng)該是不會的。你師父偷走人家的九轉(zhuǎn)還魂針法譜,又不肯還給人家,他們想要找回九轉(zhuǎn)還魂針法譜,勢必要留你師父一條命在。”到底是這么多年的交情了,妙生花到不至于因為臨晚鏡嘲笑了自己,就不給她說她師父的下落了。他還想著讓這些人幫著去救人呢。
“好吧,那——等等,你是說,你們倆都闖進了無回宮偷東西?”臨晚鏡抓住了重點,這兩天他們急急忙忙研究的,不就是要怎么神不知鬼不覺地干掉無回宮嗎?有了妙生花的幫助,可不就簡單多了?
“嗯。”不是闖進去的,是他不想去,被絕無悔給騙進去的!
“那,你對無回宮的地形很熟悉咯?”既然能進去,還能平安無事地出來,只能說明,妙生花的本事確實不小。
“也不算很熟悉,但是,再嚴密的布局總有漏洞在。”妙生花是個天生的賊,經(jīng)過他的眼睛一看,哪里是安全點,哪里不安全,一下子就出來了。
“既然如此,那你陪我們一起去找人吧!”
“你們要去無回宮救人?”這尼瑪是想上門去送死嗎?無回宮是什么地方?那可是有去無回的地兒!通往無回宮的那條路,知道被稱為什么嗎?
黃泉!黃泉路哇!
“你怎么這么啰嗦,只是讓你帶個路而已,又不是要你去送死。”臨晚鏡不雅地翻了個白眼,這男人真的是沒被她家糟老頭兒調(diào)教好!
“我不想帶路,要去你們自己去吧!”無回宮里到處都是機關(guān)暗箭,他是再也不想去了。而且,聽說被無回宮的人抓住,會死得很慘,他還想美貌如花好多年,不想就這么跑去送死。
“你真的不帶路?好歹,我?guī)煾敢彩悄愕暮没寻。延须y,你就這么獨善其身嗎?”
“我不是不想救你師父,而是,江湖和朝廷向來是井水不犯河水。就算你們?nèi)チ耍瑹o回宮的人也不會買賬,到時候你師父還要怪本公子讓他的寶貝徒弟去送死。”妙生花搖了搖頭,他是絕對不會相信這些人去送死還能把人救出來的。
“誰說朝廷和江湖井水不犯河水?”景王的眉心出現(xiàn)一道折痕,他面無表情地看了妙生花一眼,“只要有人觸犯了朝廷的利益,都不能活!”
否則,朝廷怎么統(tǒng)治整個夙郁王朝?真以為江湖人便不受朝廷約束了嗎?他們只是沒有觸犯到朝廷的利益罷了。若是真的觸及朝廷的底限,早就不可能存在了。江湖人,只是在朝廷的允許范圍內(nèi)活動,而非,真的什么都敢做。
妙生花愣了一下,這個不要臉的男寵,怎么說話這么霸氣?他真的是王爺?
等等,他是王爺,又是臨晚鏡的夫君,他是——景王?
“不管你答不答應(yīng),都必須帶路。”景王再補上了一句,氣得妙生花恨不能再跳起來。
只是,這次他卻不想跳了。只呆愣愣地看著景王:“你不是長得面如惡鬼嗎?難道外界的傳言都是騙人的?”
“噗——”臨晚鏡再次噴笑了出來,“你到底是來干什么的,妙生花,我男人到底長什么樣兒,很重要嗎?”
“我只是被打擊到了,本公子闖蕩江湖這么多年,從來沒見過哪個面如惡鬼的男人長成這樣的。你該不會是怕別人看了你這張臉就愛上你,所以以前才要用面具遮起來的吧?”
現(xiàn)在怎么就不遮了呢?還是遮住吧,免得他以為自己還帥,別人都丑!其實,人家已經(jīng)帥到?jīng)]朋友了!
“哈哈,這個說得好,就是你想的那樣。阿景是怕別人見了他就被帥暈了,所以才戴上面具,造福全人類的。”哈哈,這樣的解釋,貌似是行得通的哦。
“嗯,既然這個消息都告訴你們了,那本公子也該走了,我還有——”事呢!
被兩個人攔著他還走得了,可是眾目睽睽之下被這么多人包圍著還要他怎么走嘛!
“景王府可不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景王的聲音不帶一絲溫度,他要留下的人,就沒有逃走的道理。
妙生花覺得自己是剛出虎穴,又進了狼窩,回頭看著臨晚鏡,企圖讓她為自己說一句話。好歹,他也是她的半個長輩嘛。
臨晚鏡擺了擺手:“你還是乖乖替我們帶路吧。無回宮那種邪惡的地方,已經(jīng)沒有存在的必要了。我們要徹底摧毀無回宮,救出我?guī)煾浮!弊钪匾氖牵€要救出觴帝!
“行!為了救你師父,我?guī)罚 本退闼F(xiàn)在想逃跑,眾目睽睽之下,也逃不走啊!還不如先答應(yīng)以后再想辦法呢!就算逃不掉,大不了再闖一次無回宮,看他們用千軍萬馬踏平無回宮,正好替他報了被追殺之仇!
“你不會半路逃跑吧?”明亮的眸子里透著一抹懷疑的神色,妙生花答應(yīng)得越快,她越是擔心。
天下第一神偷,原來就是被自家?guī)煾负鲇浦鎯旱摹KF(xiàn)在才知道,神偷能笨到如此地步,還真是丟了妙家的臉呢!不過,這種中二青年,她倒是非常喜歡,如果能把他納入自家無影樓,倒是一件好事兒。只是不知道師父肯不肯幫這個忙!
“你把本公子當什么人了?本公子說話算話!君子一言快馬一鞭!”妙生花恨不得舉著手指頭發(fā)誓,他可是講義氣的,才不像絕無悔那個壞銀,每次都坑他!
“能做到君子一言快馬一鞭就好,如果你做不到,還敢?guī)е襻t(yī)令跑路,就別怪本王妃放出消息去,說神醫(yī)令被你偷走了!”偷盜神醫(yī)令,哈哈,那他可要長點兒心了。天下之人,誰不怕死?想要神醫(yī)令的人多的是。何況,如果再說一句,找回神醫(yī)令的人就再送一枚神醫(yī)令,看那些江湖人會不會因此而瘋狂!
“你不要害我好不好?我怎么會拿著神醫(yī)令跑路呢?我又不是傻子!”妙生花覺得自己真的是才出了虎穴又掉進了狼窩。而且,這位景王妃,比起她師父來,更像一只大尾巴狼。瞧她那雙漂亮的眼睛,眼珠子一直在那兒滴溜溜地轉(zhuǎn)著,一看就知道一肚子的壞水兒!壞透了!
“只要你不跑,本王妃自然不會害你!先交代一下無回宮的地形,然后我們準備召集人手,今晚就出發(fā)!”臨晚鏡才不管妙生花一臉控訴她“無情,冷酷,無理取鬧”呢,她要的是效率!
“那么急做什么?你師父只要不交出九轉(zhuǎn)還魂針法譜,暫時就沒有危險。而且,本公子還沒有被抓到呢,他們肯定要抓到本公子才會對你師父下手的!”才剛剛趕到燕都,又讓他趕路,他也是很累的好不好?
“你當然不急,那又不是你師父!”臨晚鏡白他一眼,沒再說話。
后面的事情,都用不著她管了。有這幾個男人,也用不著她多事。她樂得清閑。
她是不急,但是,不代表別人不急啊。人家觴帝和太后那個老妖婆還被抓走了呢!
妙生花在和景王,云破月幾個講無回宮的地形,臨晚鏡這邊,臨鼎天帶來了一個女人。
“云嬤嬤?”臨晚鏡詫異地看著眼前人,這不是李姨娘身邊的那位忠心耿耿的嬤嬤咩?把她帶來做什么?難道還要安排這個女人在她身邊伺候不成?
“奴婢本名云舒,曾經(jīng)是華妃娘娘的貼身婢女。”提到“華妃”,云舒的表情有些不自然。當年華妃娘娘的死,與她脫不了干系,都是她一時鬼迷心竅。現(xiàn)在不夜夜做噩夢夢見華妃,都是上天的恩賜了。
“華妃的婢女?你的意思,你知道當年的內(nèi)幕?”
她眉頭微微蹙起,這個好像有點拐,怎么李姨娘身邊的老人,還成了宮里華妃的婢女了?
“我隱姓埋名那么多年,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夠揭穿太后的罪惡,為華妃娘娘洗脫冤屈。如果能夠讓當年的事情真相大白,讓天下人都知道太后的惡毒,就算死,云舒也沒什么遺憾了!”云嬤嬤一下子跪在地上,朝臨晚鏡磕頭,“大小姐,奴婢先前多有得罪,還望小姐見諒!求小姐為奴婢做主,為華妃娘娘做主!”
“等等——”臨晚鏡抬手制止了她的行為,又看向自家老爹,“爹,怎么回事,我什么時候說過要為華妃平反了?”
“你不是想知道當年的真相,當年的真相她就是人證。”當年云舒被太后收買,臨陣倒戈,陷害自己的主子。然后又差點被太后滅口,幸好她逃出了皇宮,被尚書府的夫人所救,然后從此隱姓埋名。臨鼎天最開始看見李香香身邊的云嬤嬤,其實就覺得眼熟,但是,沒多想。因為云舒自己也做了一些容貌上的改變。
不過后來,在聽到自家女兒提起當年的事情的時候,他一下子就反應(yīng)了過來,云嬤嬤可不就是華妃娘娘身邊的云舒?云舒是華妃從宮外帶回來的,他見過一次,自然有印象。現(xiàn)在想來,還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那么,按照你的說法,華妃娘娘確實是被冤枉的,那碧落之毒,到底是誰下的?”
“碧落是太后自己服下的。”太后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心狠手辣已經(jīng)是出了名的。云舒想到那個女人,到現(xiàn)在都只覺得心里憋著一口怨毒。
“其實,我更想知道,你為什么要背叛你的主子。看你現(xiàn)在這副后悔不跌的模樣,你的主子應(yīng)該是個好人才對,你們主仆之間,肯定也沒有什么不愉快。”這一點,才是臨晚鏡最想不通的。
一個對主子忠心耿耿的婢女,怎么會想到對主子下手呢?反正,她是覺得自己身邊的畫兒,琴兒,包括侍書和司棋,都是不可能害她的。就算自己死,也不會讓她有事!
“這——”提起這個,云舒臉上一陣尷尬,又好像下定了決心的模樣,“都怪我一時鬼迷心竅。太后曾經(jīng)答應(yīng)過我,如果我愿意指認華妃,她可以答應(yīng)我,讓我做個美人,侍奉先帝。”
“哈?主仆同時愛上了先帝?”臨晚鏡也算得上是秒懂了。她看過那么多電視劇,宮斗劇里面,為了一個男人出賣主子的婢女簡直不要太多!
“其實,當年最早遇上先帝的人是我,不是小姐。”云舒有些遲疑地說道。其實,當年的事情說起來太過戲劇性,奈何,當奴婢的肯定沒有主子有吸引力。她家小姐當年在江湖上也是聲名赫赫的美人,雖然是無回宮少宮主,但是她很善良,不喜待在無回宮,經(jīng)常在江湖上行走,喜歡她家主子的男人也多了去了。
偏偏,遇上了先帝。
“原來,是華妃搶了原本屬于你的男人。”
“我不怪小姐的。比起小姐來說,我一個小小的婢女算得了什么?”她家小姐絕代風華,她本來是毫無怨言的。
可是,在皇宮里,先帝又常常出現(xiàn)在她面前,她一時藏不住心思,就被當年的皇后,現(xiàn)在的太后娘娘給發(fā)現(xiàn)了。太后發(fā)現(xiàn)了之后,許是找到了一個很好的機會,就用那個條件來誘惑她,她一時鬼迷心竅,沒想過真的要害自家小姐!
她以為,按照先帝對小姐的寵愛,頂多是冷落她一段時間,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一時鬼迷心竅,會害死了小姐。
“所以,你還是幫著太后做了壞事,指認了華妃?”臨晚鏡嘆了口氣,情之一字,還真是害人不淺!
“是。當年我也不知道太后是從哪里得到碧落的。”云舒點了點頭,這么多年隱藏在心里的秘密說出來之后,她只覺得一身輕松。如果能替華妃報了仇,就算不是報仇,只是還華妃娘娘一個清白,她也心滿意足了。
“那老妖婆還真是壞透了,明明知道自己肚子里有孩子,還對自己那么狠。”她不知道怎么說,虎毒食子,女人吶,有的時候比男人還要狠。
“何止是狠!她根本就是故意利用先帝對那個孩子的期待,才會做出這種栽贓陷害之事!對于太后來說,利用腹中胎兒的命來換取她在宮里的地位,那是多么值得的一件事。反正,那個時候還不知道自己懷的到底是個什么。”說起太后的狠,云舒滿臉嘲諷,太后狠的地方又何止這一件事?
她做了不知道多少壞事,后宮,就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人間地獄!
臨晚鏡點了點頭,正想同仇敵愾,卻發(fā)現(xiàn)自家老爹的目光在看她身后。然后,她回過頭,看見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只能訕笑:“嘿嘿,阿景,你是什么時候出來的?”
“我不出來,又怎么會知道這樣的內(nèi)幕?”
原來,他一生的痛苦,都是出自母后之手!權(quán)勢,在母后眼里大過一切。而他,不過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孩子!也難怪,他與母后從小就不親近,從小就討厭女人,一切都是有因果的!
“嗯,阿景,你也不要太難過,太后她——”
“沒關(guān)系,其實,我早就猜到,當年的事情肯定另有原因。我原本以為,她只是將計就計,借刀殺人。卻沒想到,她才是最狠的那一個。”鏡兒能為失去的孩子連續(xù)幾天夜里都在夢里哭,母后她怎么就下得了手?
難怪他七歲堅持出宮獨居,父皇竟然是贊同的。興許,父皇也早就知道那件事。所以才想讓他遠離母后,遠離那個蛇蝎心腸的女人。
“王爺明鑒!”云舒又朝景王磕了一個頭,“華妃娘娘是個面冷心熱的,根本沒有對宮里任何人下過毒手,那件事情更是被冤枉到死。求王爺還華妃娘娘一個清白!”
既然景王都不喜歡太后,云舒也不顧念他與太后的母子之情了。如果景王都能親自站出來為華妃娘娘做主,那華妃娘娘泉下有知,也可以瞑目了!
“如果真的是證據(jù)確鑿,本王會告訴皇兄,讓他為華妃平反。”夙郁流景聲音清冽,眼睛里是一片看不清的墨色。
被自己的生母害成那個樣子,他真的不知道還能再說什么。若非遇到鏡兒,他是不是這輩子都要戴著面具,在輪椅上度過,還要一輩子受體內(nèi)的余毒折磨。不僅是這樣,如果現(xiàn)在他身體里的余毒都還沒有清除,那他到底能活到幾時,這其實還是個懸念吧。
“多謝王爺!”云舒也不祈求別的,只希望華妃娘娘的冤屈能夠洗清。
景王沒再應(yīng)她,等到臨鼎天帶走云舒,他才看向臨晚鏡:“鏡兒,想再見老夫人一面嗎?”
“她還活著?”臨晚鏡皺了皺眉,她一直以為老夫人當時就被琴兒一掌打死了。
“嗯。”是專門讓風無定救過來的,自然是活著的!
“不見了吧,我不想再見到她。”
“你不想見她,也好。”老夫人這回是真的瘋了,被他逼瘋的。如果鏡兒不想見她,那就把她送去刑部大牢好了。刺殺景王妃,害了王妃肚子里的孩子,這樣的罪名可不小。
在刑部大牢里,若是有他特別關(guān)照,日子也不會好過就是了。堂堂的侯府老夫人不做,舒服的日子不過,非要作死,那他也只能成全。
“那個矮個子男人,你們抓到了嗎?”她只想見那人,她總覺得,那是個故人。那么恨她的古人,她是真的很好奇。
“你是說,安王身邊那個人。”
“嗯。”
“在天牢。”
這次,關(guān)進天牢里的人不少,那個矮個子男人本來就受了傷,自然沒能逃出去。
“你們什么時候出發(fā)去無回宮?”
“今晚。”
“那現(xiàn)在陪我去一趟天牢?”她一定要知道那個男人是誰!
“好。”
夙郁流景陪臨晚鏡去天牢,臨家父子和云破月等人在商量著攻打無回宮的事情。兩頭分工明確,誰也不耽誤誰。
天牢是按照臨晚鏡的建議重新修整過一次的,雖然還不是真正的銅墻鐵壁,但是比起上一次被聞人家族的人劫獄的時候要好多了。臨晚鏡聽說了天牢的覃統(tǒng)領(lǐng)親自劈開囚車放自家老爹和右相大人離開的事情,這次見到覃統(tǒng)領(lǐng)也覺得格外親熱。
“覃統(tǒng)領(lǐng),上次的事情,多謝你了。”
“下官并未幫上什么忙,王妃客氣了。”覃坤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傻大個子的臉微紅,看起來很可愛。說起來,他挺慚愧的,并沒有幫上什么忙不說,還讓景王妃受傷了。好在,王妃現(xiàn)在沒事。
外界的人自然不知道臨晚鏡因此失去過一個孩子。謀害景王妃已經(jīng)是大罪了,誰會想到,侯府老夫人還會喪心病狂到對一個孕婦下手?
“那個上次站在安王身邊的矮個子男人被關(guān)在哪里?”
“請王爺和王妃隨下官來。”上次那個男人,他自然也是記憶深刻。關(guān)進天牢之后,就沒有人再管過他,因為每次用刑,那個男人也不會開口,倒是個硬骨頭。
天牢和別的地方不同,每一間牢房的待遇也是不一樣的。像之前臨鼎天和蘇幕遮住的就是天牢的貴賓區(qū)。不僅是好吃好喝供著,連用的東西,筆墨紙硯也是一應(yīng)俱全。
不過,給矮個子男人這種沒有背景的重犯,住的又不一樣。
第一,他是被關(guān)在水牢里的。不要以為天牢里面就沒有水牢了。夙郁的天牢里是設(shè)置了水牢的,雖然只有一間,可這水牢絕對可以給你意想不到的恐懼。
水牢里面會有老鼠,蛇,蟲子,人的下半身長期是被浸泡在水里的。而且,這水還可以繼續(xù)放,淹到頸部都有可能。矮個子男人本來就矮,現(xiàn)在確實是只露出了一個頭。他的帽子已經(jīng)被扯掉了,現(xiàn)在就是披頭散發(fā)地被泡在水里。興許是才被用刑不久,身體上還有傷口,現(xiàn)在傷口還在不斷地往外流血,水里一片殷紅。
“他暈過去了嗎?”看著水里頭埋著的人,臨晚鏡皺起了眉,如果暈過去了,她要怎么問話?
“喂!景王和王妃來了,趕緊抬起頭來!”
一個天牢的守衛(wèi)拿著一根鐵棍戳了一下矮個子男人。一聽到“王妃”這兩個字,男人忽然抬起頭來,眼睛四處搜尋著什么,直到看見臨晚鏡,他才停下來。
看著臨晚鏡,男人臉上的笑極其詭異,又夾雜著諷刺:“你怎么還活著?”
“你好像很想我死的樣子。”臨晚鏡也跟著笑,她向來不怕仇人,只是怕弄不清仇人到底是怎么來的,影響她的心情。
“對呀,我巴不得你去死,你怎么命就這么長呢?”他要把自己曾經(jīng)遭受過的痛苦,完全地讓她也體驗一遍,可惜,她怎么那么好命!被老夫人捅了一刀,都還是生龍活虎的模樣!
“你到底是誰?本王妃跟你有什么仇?”以至于,你不僅要我死,還——
她想到了一個問題,老夫人手里的匕首!
“你想知道?我偏偏就不告訴你!”
“不告訴我?你是不是沒嘗試過我的手段?這些天牢里的刑具,完全不算什么。本王妃知道的酷刑,遠遠超出你的想象!你可以考慮一下,到底要不要承受這皮肉之苦。”
“你得罪了那么多人,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也不少,何必非要知道我是誰?我只恨,自己沒有親手殺了你!”那天他倒是想來著,可惜,沒來得及。就被趕來的景王等人制服了!
“老夫人手中的匕首,是你給的吧?”
她不信,老夫人一個老太婆,身上帶著把匕首被抓。就算是帶著匕首,那在被人抓住的時候,她都沒有暴露自己手中有匕首嗎?
“哈哈,你倒是一如既往的聰明!”恨恨地瞪著臨晚鏡,她永遠是這樣,永遠是這樣!
為什么她這么好命!為什么她永遠這么好命?
“你這個眼神,倒是很像一個人。”
看著牢里之人的目光,臨晚鏡忽然想起了一個人。
“哦?”矮個子男人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像誰?”
“興許,我知道你是誰了!”
她不經(jīng)意瞥見了男子的脖子,嗯,許是在水里泡了太久,臉上的人皮面具要自行脫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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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提個問題,有沒有人能夠猜到矮個子男人到底是誰的?猜中有獎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