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李事明（2）

身為全軍總參謀長和特務營營長的李事明當然知道此時情況危急，但是李事明野心勃勃，他打著自己的小算盤，第十五綏靖區的黨政軍的實權都由他掌控，康澤對他來說只不過是個傀儡，但是這個傀儡在蔣介石面前非常得寵，阻礙了他的下一步發展，弄得他不得不長期在康澤面前趨炎附勢，表面上對康澤畢恭畢敬，實際上恨之入骨。李事明覺得，如果能將解放軍引來，趁這個機會除掉康澤，毫無疑問他將成為名副其實的總司令，即使做不了總司令，少了康澤這個門檻，他在蔣介石面前也會更受重用。

于是李事明多次謊報軍情，以戰況無憂為名，準備為康澤慶祝四十四歲壽辰。康澤被他提供的假情報蒙在鼓里，全然不知自己已經陷入了內外夾擊的形勢中，還樂呵呵地準備生日宴席。

就在康澤一邊看戲一邊與人談笑風生時，他的屬下慌慌張張地送來電報：解放軍到了老河口邊上，與一六三旅打起來了，對方攻勢猛烈，眼看就要頂不住了。這個消息給歡喜中的康澤潑了一盆冷水，他大驚失色，連忙趕回司令部處理戰事。

康澤畢竟長期從事特務工作，立刻想到了是李事明一直在欺騙他，于是立刻叫人把李事明抓了起來，拍著桌子要槍斃他。

李事明強裝鎮定，拼命辯解，但也掩飾不了他內心的恐懼，長期以來，他把康澤想得太過于無能，以為康澤會毫無保留地信任他，沒想到突然間他變了臉，懷疑起自己來了，這下馬失前蹄，可能真的要性命不保了。

這個時候，秦志出來了，當然，他的身后還有葛向武。

葛向武的手中提著一個大包裹，進了司令部辦公室以后，把包裹朝桌子上重重地一放，然后將布解開，眾人一看，全都傻了眼：里面居然是一顆人頭，上面還戴著解放軍的軍帽！

“司令，這個就是共軍第十二旅七營營長，”秦志對康澤說，“參謀長早已探查到共軍的行蹤，知道形勢緊迫，但是參謀長考慮到司令壽辰將至，不忍破壞司令心情，于是就私下派我帶部隊去迎頭痛擊，托司令和參謀長洪福，屬下幸不辱命，提了對方人頭來見，還請司令明察。”

康澤驚訝之余自是喜不自勝，連忙伸手去解李事明身上的繩索，連連賠罪。

李事明城府深沉，雖不明白秦志為何出手相救，但是他決定將計就計，把這出戲進行到底，他躲閃著不讓康澤近身，嘴里喊道：“今日司令懷疑屬下的忠貞，需要一個人頭來為我明辨，倘若他日司令再有不信，屬下是否還要再提一個人頭？屬下雖有良將，但是要每隔幾天就提人頭來見，委實不敢保證，難保哪次屬下就空手而來，司令豈不仍要處決屬下？”

康澤哈哈大笑：“是我多疑，是我多疑，以后你盡管調令軍事，我都信你。”

李事明心里懸著的石頭終于落地，這也是秦志第一次出手相救。實際上葛向武所擒的只是一個普通的山匪，割下人頭之后，給他戴上了解放軍的帽子罷了，根本不是什么第十二旅七營營長。秦志此時帶兵守襄陽，還沒有機會與解放軍的先鋒部隊碰面，他本也無意救李事明，但是葛向武跟他分析了形勢：康澤作為總司令，既無帶兵之力，又無識人之能，跟在他下面做一個小小的營長，不僅難以施展拳腳，而且沒有前途。相反的是，李事明人雖狡詐，但志存高遠，野心勃勃，而且急需建立自己的親信，倘若此時出手相救，他日李事明得勢，我們也必將受到重用。

葛向武既是刺客，又是軍師，秦志覺得他說得非常有道理，于是才趕去司令部，上演了提頭救人的那一幕。而李事明很快也將秦志、葛向武視為心腹，并承諾會盡快讓秦志的營的人數加倍。

秦志和李事明的結盟其實也虧了康澤無能，心思不夠縝密，否則這個事情稍加調查，還是能看出真相的。只可惜他長期以來習慣于把各個部門交由李事明管理，本人早已成了空殼，只圖安然享樂。

解放軍不先攻打襄陽、樊城，而是去攻打老河口，這是因為劉伯承考慮到，我方的第一、第二、第三、第四縱隊已被調走去阻擊敵人第十八軍去了，剩余部隊同敵人相比只占有相對優勢，沒有力量去攻擊四城之敵。因此劉伯承決定先攻打老河口、谷城的敵軍，然后沿江而下，迅速包圍襄陽、樊城，行動過程中保持了突發性和隱蔽性。

當時的秦志因為得到李事明的信任而同時得到了調動特務營的權力，在仔細偵察了戰場形勢之后，葛向武認為此戰國軍必敗，頂多能撐二十天。葛向武雖有奇襲之能，但匹夫之力終究不敵百萬之師。于是，二人連夜向李事明建議，不能死守襄陽，早早離開為妙。

秦葛二人的建議正合了李事明的心思，因為他的目的就是借機除掉康澤，讓康澤陷入解放軍的包圍，但是前提是保住自己的性命，這樣一來康澤的死才有價值。

往常李事明報喜不報憂，這次他一反常態，在描述了老河口和谷城的危急形勢之后，他向康澤請愿，打算帶兩個營的兵力增援老河口，其中一營就是秦志所帶領的一零四旅第六營。

李事明的算盤早已打好，他向康澤描述此次增援的重要性：不僅能遏制解放軍的雙邊夾擊，而且還可以形成反擊之勢。康澤對此一竅不通，十分相信李事明的分析，于是大筆一揮，批準了李事明的請求。

但是李事明所提的另一個條件他沒有答應，那就是帶上他的特務營去增援。康澤再笨，他也知道把特務營送往前線戰場起不了太大作用，于是仍舊把特務營留在身邊。可惜康澤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若能仔細揣摩一下李事明帶走特務營的用意，一定能看出其中的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