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瞪了大眼睛,看著眼前情真意切的男人。
以為人性都是自私的,以為這個世界上,除了家人和發小,沒有人會真心的為她著想。
而眼前的這個男人,切切實實是真的為她好。
哪怕,他是那么期盼和她在一起,為了她能幸福,為了她不至于因為一時沖動悔恨終生,也寧愿給出更利于她的建議,希望她留下這個孩子。
可是,我真的能留下他嗎?她沒有什么自信。肚子疼成那個樣子,孩子真的能堅強的生存下來嗎?
溫玉陽微笑道:只要你希望他留下,就一定可以。
這話更多的是安慰,他不是婦產科醫生,無法辨明她現在的狀況。只能用言語給她信心,希望她能堅強的度過這個難關。
如果可以,他希望她幸福,不論給她幸福的人是誰。
看出她不再反對,他道:那我們現在直接去醫院,檢查一下胎兒的狀況?
她的淚終于是收住,重重的點了點頭。
女子雖弱,為母則強。
何況,她從來就不是個弱女子,即便最近愛哭了些,也是因為懷孕引起的心理落差。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就算以后她的世界中沒有了焰帝,也不會比現在更糟。
踏入醫院的門口之前,她就已經想好,孩子要留下,不值得依靠的男人,再也不需要抱以厚望。
焰家的家教很好,每一個孩子都很優秀,把孩子留給他,她放心。
而她,盡完母親的責任后,便遠走高飛,追尋自己的自由。
再也不要回來。
身上披著還帶著男人體溫的外套,在溫玉陽的呵護下踏入醫院大門。
她面上的柔弱盡數褪去,眸子里是一往無前的堅定。
他們都不知道,這個畫面被無聲無息的拍攝下來,傳到了另一個人的手機上。
才懷孕八周。婦產科醫生推了推眼鏡,問道:只是肚子疼嗎?有沒有出血?
沒有。
那應該只是動了胎氣,注意臥床休息,打幾天保胎針就好。醫生大筆一揮,找出住院單子刷刷刷寫了一串,遞過去道:去辦理住院手續,留院觀察幾天。
不需要照B超嗎?面對不熟悉的領域,她小心翼翼的問道。
醫生面色嚴肅的瞧她一眼:超聲波雖然方便,但是過多的照射胎兒也是會有 一定影響的。你這種情況,要是沒有流產,就沒有必要去照,如果發生了先兆流產,就算照B超,也改變不了什么。我們必須先以胎兒的健康為考量,到了該照的時候,自然會通知你。
她訕訕的接過住院單,道了一聲謝謝,走了出來。
醫生怎么說?在外面等待的溫玉陽立刻迎了上去,關心的問道。
她揮了揮手上的單子:說是要 留院觀察。
也就是說沒有大礙。他笑得開心,把單子接了過去:你先休息一下,不要到處亂走,我去辦理手續就好。
還是一起去吧。環視一圈被孕婦占滿的候診室,她苦笑道:就算在這兒也沒位置坐了,倒不如走走,還沒那么累。
溫玉陽看了看為數不多的座位,坐著的基本上都是大幅便便的孕婦,許多才四五個月的孕中期婦女都只能站著等待,也無奈得很,只得小心的扶了她下樓。
繳費廳倒是空出了不少位置,讓她在避風處坐了,又叮囑了幾句千萬不要亂跑,才轉身去排隊。
看著人群中唯一沒穿外套的那個挺直的背影,她無比唏噓。
兩次戀愛,都以傷心告終,一次比一次傷得深。
但是不可否認,她所遇到的朋友,都是極好的。
向家三兄妹,警局里的伙伴們,還有溫醫生,每個人,都是掏心窩子的對她。
如此,還有什么不滿足。
有那么多誠心待她的好友們,還有了一個給予她沖破一切障礙的,努力在她肚子里生長的寶貝。
就算沒有愛她的男人,也 足夠了。
這一刻,過去意氣風發的白警官又回來了。
人生一世,值得去在意的東西太多太多,不在意她的人,不配浪費她的精力去關注。她現在要做的就是養好身體,平平安安的把寶寶生下來,然后離開。
她還年輕,還有很多很多的時間去開展未來和人生。
婉兒?
腦海里正激動的規劃著未來,詫異的聲音在耳畔響起,轉過頭,對上薛辰寰驚訝的臉。
真的是你,你怎么了,怎么跑到醫院來了?
正想找個借口敷衍過去,溫玉陽已經交完費過來:素婉,走吧,708號病房。
你住院了?怎么回事?薛辰寰緊張的問道。
她有些頭疼,本來是不打算把事情真相說出來的,省的再生枝節,不過溫醫生先一步表明了她住院的事實,就算現在打混過去,他去探望的時候也可以詢問醫生。
總歸是瞞不住的,她便也懶得找借口,淡聲道:沒什么,就是動了胎氣,要留院觀察。
嚴不嚴重?他知道嗎?薛公子表現得很關心。
她自然知道對方嘴里的他指的是誰,懨懨道:不是什么大問題,不要驚動其他人。
聽到她把焰六少列為其他人,他心中暗喜。再大方的女人,在感情上都是敏感而脆弱的,他特地種下了方悅榕這根針,無論事實如何,只要和方家小姐牽扯上丁點兒關系,都會讓她不自覺的產生懷疑,加深和六爺間的矛盾 。
這是天下女人的共性,縱是干脆果敢的颶風組組長,也逃脫不了身為女人的魔咒。
當初,他不也是用這樣的方法,把方悅榕騙去美國的嗎?女人的心理,他已經琢磨得很透徹,這一點,焰六少遠遠比不上他。
得意于自己埋下的伏筆日漸生效,他面上還是做出關切的樣子道:我先陪朋友去打針,等會兒上去看你。
不用那么麻煩——她話沒說完,對方已經揮揮手,扶著朋友去掛號了。
睡慣了兩米多的大床,將將一米寬的小病床讓她極度不適應。可惜這件醫院并非焰家有特定病房的醫院,她也不好太挑剔了,將就安置下來。
好在這段時間天氣比較冷,住院的待產準媽媽不多,她還能有幸要了一間雙人病房。
鄰床是和她一樣的保胎媽媽,已經有五個月身孕了,見她進來,友好的報以微笑。
你回去吧,我自己在這兒就成。她不好意思的催促,看鄰床的眼神,似乎把溫醫生當成孩子的爸爸了。
溫玉陽也有些不好意思,在鄰床孕婦曖昧的笑容下有些臉紅,輕聲道:那我先回去,中午給你送飯過來?
不用了,我吃醫院餐就好。她還沒有那么嬌氣。
溫醫生靦腆的撓了撓頭:那,有事你給我打電話。
行了,知道了,快走吧!她都快尷尬死了,連推帶桑的把他推出門外,砰的一下把病房門給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