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8 所有的事你都知道

肖勝利確實被打得不輕，包得嚴嚴實實，仿佛最新出土的木乃伊。當然，他是重大嫌疑犯，病房外面也圍了個嚴嚴實實，畢竟李金暉跟他的逃離方向并不一致，絕不會在西安出現(xiàn)，因此警方也明著在醫(yī)院看護，沒有布置暗哨偷偷布控。

抓住肖勝利這件事大家并無異議，畢竟都知道于果很能打，可關(guān)于如何找到肖勝利的，眾人都只能騰飛了想象力大猜特猜，莫衷一是。

最終還是一起推舉路晨找于果很委婉地問問，可于果只是一句";商業(yè)機密，本地有線人";，便把她打發(fā)了，要是路晨有胡子的話，肯定氣得把胡子翹上天去了。

然而奇怪的是，只要有別人質(zhì)疑于果的能力，路晨就立馬不樂意聽了，她對于果冷嘲熱諷倒罷了，可不允許別人這么說，誰要是表達這種意思，她馬上秀眉微蹙，說你行你上啊。眾人都看得出她似乎對于果有點不同尋常的意思，都只是偷笑。

醫(yī)生的檢查報告出來后，鞏帥真是不服也得服了，雖說各種傷害五花八門，但經(jīng)鑒定都是只用手摁了一下導(dǎo)致的，換句話說，僅僅是一擊，要換成他也絕對做不到。

但他們不知道的是，于果只用了一點點力氣，否則肖勝利的腦袋用不著等落到面碗里，脊椎骨就得碎裂。

好在肖勝利皮糙肉厚，很快就醒過來了，第三天就能說話了，本來是要開始提審他的，因為膠東警方的時間不能耽擱太久，需要給去河北追緝李金暉的谷強一組及時提供有效信息。

可肖勝利被扶著坐起來之后，冷不丁看到病房窗戶外于果舔著冰棍經(jīng)過，極度的恐懼如同海浪洶涌翻滾上來，當即雙眼一翻，嚇昏了過去。

弄清楚原因后，路晨跑到走廊前把于果好一頓臭罵，要他滾遠點。

于果正好樂得清靜，出門給童雅詩打了個電話，童雅詩收到后似乎特別高興：";你沒事就好！你不是警察，別太拼命了，能破案就行，沒必要凡事親力親為，不要逞強非得第一個沖上去，你又沒有槍……";

于果都能感受得到她說話時的那股熱乎，對自己的關(guān)心實在是誠摯感人，覺得十分愧疚，說：";童總，你是我的貴人，我很感激你。等我事情一結(jié)束，就回來幫你。可能我不懂商業(yè)，在賺錢方面幫不到你。但除了靠關(guān)系和錢解決得了的事外，你只要有適合我來解決的棘手事，我絕不推辭，一定全力以赴。";

童雅詩雖然明白他暗含的意思，卻也并不想他用這種方式匯報自己，她真正想要的是他的肩膀，他的愛情，便凝然道：";我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忙吧。";

于果聽著電話的嘟嘟聲，有些發(fā)呆。

當晚，于果自己出來逛街，吃吃喝喝個不停，他的體能不同于常人，飯量其實也很大，只不過平時并不想顯露。順便在鐘樓附近買了點特產(chǎn)，吃得直打飽嗝。他不需要參與審訊，在時間上可以自由支配。

等回去的時候，審訊差不多也結(jié)束了。這回就連路晨也沒敢輕易調(diào)侃于果，眾人看待于果的眼神都變了，之前可能只是佩服，現(xiàn)在就多少有點怪異。

";審的怎么樣？";于果咬著孜然烤饃問。

";你到底……為什么所有的事情，你全都知道？";路晨不再跟他逗趣，而是比較嚴肅地問道。

于果心里暗想：";我還是太善良了，為了避免他們的傷亡，告訴他們太多事情了……這會兒要過河拆橋，開始懷疑我了。";表情卻絲毫不變，說：";不是跟你說了嘛，個人的商業(yè)秘密，不能告訴你。";

孫奇峰比較客氣，但也跟之前的客氣不一樣了，說：";小于同志，你對我們的熱心幫助我們是很感激的。可是……你確實也太厲害了……不瞞你說，我們之前確實看過你一個多月前的出行記錄，你的確是在泰山風(fēng)景區(qū)。但是你怎么就像親眼見到了一樣，什么都知道？";

于果淡然若素地說：";只是推理而已。";

";我們認為，推理必須結(jié)合相應(yīng)的證據(jù)，你很難有各種硬實的基礎(chǔ)支撐這些環(huán)節(jié)，這種特點在之前的案件分析會上，我們已經(jīng)注意到了。";

于果一凜，心想：";這人到底是當干部的，比其他人更細心。";嘴上說：";這些我不想說。大概我不說，并不犯法吧？";

";看你說的，你這么一說，反倒讓我們不好意思了。你這么熱心幫助我們，我們再懷疑你，那不是讓老百姓寒心嗎？以后哪還有群眾基礎(chǔ)？";

可鞏帥畢竟對于果有些敵意，問：";于先生，根據(jù)肖勝利所供述的一個細節(jié)，說李金暉在自己家似乎感覺有人安裝了監(jiān)控。";

于果知道這是個繞不過去的BUG，可他堅信系統(tǒng)的處理能力，便毫不介意地問：";那你們找到了嗎？";

鞏帥盯著他的眼睛，半晌才說：";沒有。";

于果笑著點點頭：";我估計也是。";

鞏帥繼續(xù)說：";我認為于先生故意裝作不小心出手太重，把肖勝利打傷，這樣一來，就顯得你擒住他不容易。其實你大概能更輕松地抓住他，是不是？你這么隱藏自己的實力，到底為什么呢？";

孫奇峰咳嗽一聲：";小鞏，別亂說了。咱們雖說遲早也能抓住肖勝利，不一定在抓捕方面依賴小于，但之前能推測出兇手是肖勝利的人，只有小于。行了，咱們快抓點緊，休息一晚上，明早買票回去。";

路晨也困得要命，她負責整理口供，并將關(guān)于李金暉的情況，都匯報給了谷強，這會兒幾乎要睜不開眼了。但她始終想跟于果單獨說幾句，便給于果一個不易察覺的眼色。

于果會意，晚上找了個理由，走出門來。

路晨一身便裝，但仍顯得英姿颯爽，站在門口凜冽的西北風(fēng)中，顯得像一朵倔強得不肯隨風(fēng)搖曳的野花。

";你不困么？找我干什么？";

";你到底是什么人？";

于果笑笑說：";白天咱們不都說清楚了嗎？孫隊也問過，說好了不再過問這件事了，再問的話，我可就真不適合再跟你們合作了。你要是覺得回頭寫報告，關(guān)于如何推理到肖勝利是兇手的過程不好寫，就說是群眾舉報的不就行了，沒必要寫清楚推理過程。";

路晨皺著眉頭說：";別轉(zhuǎn)移話題。于果，我一開始是覺得，你有可能在當時花盆墜*落時，正好正對著2103那窗戶，可是我把對面樓上上下下三棟三層問了個遍，沒有人認識你，更不是你的什么親戚，你不可能出現(xiàn)在他們家里。除非……你會飛。";

于果看著她，古井不波，安之若素。

";好吧，這個可能性被排除了。接下來你每次都不跟我們說，幾個小時之后，你就立馬弄清楚事實，真相大白。這幾個鐘頭內(nèi)，你是一直在屋里坐著推理，然后想出來的？還是說你真的像你自己所說，有很多線人，因此掌握了很多信息？";

于果笑著說：";你看，你語文真不咋地，你這不叫反問，你這叫設(shè)問，屬于自問自答。你都回答得這么好了，還問我干什么？我覺得我要是回答，未必比你回答得更好。";

";可是，一間屋子里發(fā)生的事情，整個過程除了李金暉夫婦、小保姆、胡松和肖勝利之外，在沒有任何一個人，這是個封閉的現(xiàn)場，是一處舞臺劇，我想問問，你的線人是如何得知這些的？你的推理，是如何得知這些的？";

于果沒想到她認真起來也很有想法，但他既然做到這一步，也做好了應(yīng)對各種犀利盤問的準備，便說：";我不覺得，推理只有一種模式。在福爾摩斯系列誕生之前，英國警察的破案肯定沒有書里的各種舉一反三的新鮮推斷。歷史是在不停進步的，也許用不了多久，你們也會掌握這種推理模式，而我會探尋出更先進的方式，繼續(xù)走在你們前面。";

他這些話的確是胡扯的，但他態(tài)度嚴謹，神情莊重，使得路晨還真是沒有辦法不去相信。

";推斷都在合理范圍之內(nèi)，天下的推理殊途同歸，怎么可能另辟蹊徑？總要有個基本的路線吧？一道題有不同的做法，但也肯定是同一個數(shù)學(xué)體系下的道理。但我不覺得咱們之間的區(qū)別，僅僅是我乘以0.5，你除以2這么簡單的區(qū)別。";

于果見她這么說，也振振有詞地應(yīng)對：";路警官，你要是這么想也就入了魔道了。現(xiàn)在世界的科技水平，用不著很遠，把一個一千年前的人拿到現(xiàn)在，他會徹底嚇著。為什么呢？在他看來，他原本所處的時代里講的神話故事、魔法故事也不過如此，因為科學(xué)居然走在了想象力的前面，甚至更加神奇。";

路晨針鋒相對地問：";那你的意思是，你掌握著比當前時代更高的科技？";

于果見她這么有悟性，也確實比較驚訝，但他能夠應(yīng)對各種突發(fā)狀況，便糾正道：";錯，是掌握著，比你們現(xiàn)在陳舊的推理方式更加科學(xué)的推理方式。好了，就說到這里吧。";

路晨咬著下唇，沒有要走的意思。

";還不睡？這么晚了，讓人看見咱倆在廁所這兒聊天，會被人誤會的。";

";雅詩知道你這么厲害嗎？";路晨終于問了出來。

";我不厲害，我只是她的一名員工而已。";于果擺擺手，往回走了。

也就在這時，路晨的手機突然響了，接過來一聽，是孫奇峰焦急萬分的聲音：";快回來開會！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