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雖大,卻沒有一個親人,即使功成名就又如何?誰來與他分享?
不過秦峰從來不多想這些,對他來說,煩惱不能解決任何問題,他是從來都不愿意花費腦細胞在沒有實質意義的煩惱上的。
搭一塊錢的公汽到了市區的邊緣地帶,再徒步走大約二十分鐘,便到了秦峰那處于市郊的祖屋。
祖屋很大,分前中后三重院落,外面圍著一圈高高的圍墻。圍墻以青石筑成,打磨得很光滑,有一些潮濕的地方已經爬上了青苔。
秦峰打開大門走了進去,前院里的兩棵石榴樹上掛滿了沉甸甸,裂開嘴的石榴,里面晶瑩的顆粒折射著陽光,猶如一顆顆美麗的寶石。
祖屋的房屋是明代建筑,之后每一代人都會修葺、改造、擴建一番。秦峰的家鄉在古時乃至近代都是非常重要的戰略性地帶,但是秦家祖屋卻奇跡般在一次又一次戰火之中完整完缺地保存了下來。
秦峰的爺爺曾說,那是因為祖屋受著秦家祖上在天之靈的保護。秦家祖上曾有了不起的大人物,曾經一統四海,建立疆域遼闊的大一統帝國。
對爺爺的說法,秦峰半信半疑。秦家祖上有大人物,族譜里也曾有過記載。據說秦家出的一個皇帝,是從武林中起家,在他三個兒子和一批忠誠部下的幫助下,推翻了舊秦帝國,建立新秦帝國。
舊秦被新秦替代,歷史書上也是有記載的,但是歷史書中的記載就不如族譜上記載的那么傳奇和細致了。但是說秦峰他們祖上就是綿延了八百年的新秦帝國的一代天驕,秦峰還是有點不相信的。
畢竟華夏國姓秦的人太多了,天知道譜寫秦峰家譜的那位前輩高人是不是想為自己這一支“秦”姓家族臉上貼金。
說他信,則是因為除了族譜里的記載之外,在他七歲那年開始,他便能感應到祖屋里的不尋常之處——每逢天上劃過流星之時,他總能看到一作五爪金龍形、一作飛天血虎形的兩道怪異光芒,圍著祖屋往來盤旋,且總在他心中發出那聲聲龍吟虎嘯般的咆哮。
但奇怪的是,這種種異景,除他之外,再沒有別人能夠看到聽到。
采摘了一枚石榴,邊嚼食著那汁水充盈的水晶顆粒,邊打量著院子。
已經整整一月未曾打理過院子了,院子里雜草叢生,老屋和圍墻的青石上開始爬上一層薄薄的青苔。
嘆了口氣,秦峰推開堂屋的大門,塵氣撲面而來。生性隨意懶散的秦峰,一個人擁有這么大的住宅確實也不是件很美好的事。
至少,在需要打理房屋的時候,這種不美好便能體現得痛快淋漓。
嘆了口氣,秦峰將裝滿了暢銷書和各類古典小說的書包扔在堂屋的八仙桌上,激起一篷細細的灰塵。
看來不打掃不行了,再不打掃的話,這屋子便不能住人了。
懷著萬分憂郁的心情,秦峰開始了浩大的清潔工程。
先從外圍的院墻和前院清理起,刮掉青苔,除掉雜草,修剪院中各種花樹的岔枝,僅這一項工程,便花了他整整兩個小時的時間。
干完院墻和前院的工程,中庭和后院還需整理。這一來,又是兩個小時。
好容易將各處院子整理完畢,天色已經全黑了,天空中開始有群星閃爍。
將三重房屋里的燈全打開,整個祖屋看上去燈火輝煌,可惜這輝煌掩映下的,卻只有秦峰和他那暗淡的影子。
更加浩大的工程開始了,房屋內部的清理,比起院子和圍墻的工作還要艱辛得多。
他從前院的大屋開始清掃起,花了差不多兩個小時,將大屋里的每一間房間包括小閣樓都清理得干干凈凈,每一張桌椅都擦得光可鑒人。
作完了這些,秦峰擦干額上的大汗,看看時間已經是夜晚十點了。
只剩下中庭的廂房和后院的房屋了,秦峰在認真決定做一件的時候,從來不愿意半途而廢,再晚也得把事情做完。
一手提著掃帚拖把,一手提著一桶清水,秦峰快步走出前屋,剛準備穿過中庭的院子時,天空中忽然劃過一顆閃亮的流星。
一瞬即逝,閃出剎那輝煌的流星并沒有被秦峰注意到。但是秦家祖屋每逢流星日必出現的異景,現在卻準確無誤地按時出現了。
一金黃一血紅兩道光芒從中庭院子正中的那一處地面上沖天而起,化作一條純由金色光芒形成的五爪金龍和一頭純由血紅光芒形成的飛天巨虎,繞著祖屋盤旋飛舞。那聽到了不下十次的龍吟虎嘯聲再度在秦峰心中響起,聲聲極盡囂狂的狂笑就像金屬打擊樂一樣震撼人心。
秦峰驚得將手中所有的東西掉到了地上,桶中的清水潑了滿地,濺濕了他的球鞋和褲腳。
雖然可以說已經見慣了這異景,可是秦峰還是嚇了一大跳。因為從前沒有一次像今天這樣震撼人心——當兩道光芒糾結纏繞著從地面沖上天際之時,秦峰恰巧走到了院子中央,那兩道光芒幾乎就是從他腳下沖天而起,貼著他的臉面飛上天空。
秦峰抬起頭,張大嘴,有些癡呆地望著天空。很快又清醒過來,將目光從天空移到了他腳下的地面。
目光所及之處,正是兩道光芒沖天而起的位置。
金龍血虎在天空中盤旋飛舞了約有十五分鐘,便漸漸消失。而秦峰,則在異景消失之后,將水桶放到了兩道光芒沖天而起的那處地面,然后飛快地跑到后院,在后院柴房中取出了鋤頭和鐵鍬。
這是他一次發現異景發生的初始地點,在這一刻,他的心臟狂跳著,喉嚨有些發干,額頭和脊背上飛快地冒汗。
他不是害怕,而是興奮和緊張,困擾了他十一年的秘密馬上就要揭曉了,他迫切地想知道,這地底下究竟有什么東西。
砰地一腳踢飛水桶,秦峰高高舉起鋤頭,開始了挖掘。他才不怕破壞了祖屋的風水,在他心中,如果不能解開這秘密,那么他這一生都不會心安。
秦峰揮汗如雨,在連接數個小時的清掃工作中消耗的體力又回來了,他已經亢奮起來。
舉鋤挖坑,揮鍬除土,那坑越來越大,越來越深。從晚上十點多干到凌晨五點多,坑已有近兩米之深,秦峰卻絲毫未覺疲憊。甚至沒有吃晚飯的他,連半點饑餓都沒能感覺到。
他的體力前所未有地充滯,精神前所未有地亢奮,細長的雙眼中閃動著異樣的神采。他自己并不清楚為何會有這種體力和精力,他將其歸結為自己的性情偏執。
只有偏執狂才能把事做好。
“叮”地一聲,鋤頭碰到了堅硬的東西,濺起幾點零星的火花,大力震得秦峰手腕一陣酸麻。
秦峰大喜,他知道,他已經挖掘到想要了解的東西了。
扔掉鋤頭,秦峰開始用手來清理。抹掉一層浮土之后,一塊長寬為一米的正方形石板出現在坑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