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雲(yún)閣後面佔地9000平米的大四合院,既有北方四合院的豪放大氣,又有江南園林的鐘靈娟秀。磅礴的建築,古色古香的亭臺樓閣,小橋流水,枯藤老樹。南北地域的兩種建築風(fēng)格,完美融合,展現(xiàn)出獨特的莊園氣息。
硃紅色大門,凸出的虎首龍身,在祥雲(yún)片片中栩栩如生,生靈活現(xiàn)。
渾身衣衫襤褸,蓬頭垢面,雙手互相插在衣袖中,如同乞討老丐般蜷縮在大門口的桑榆樹下,又似望夫石般眺望遠處的燕無魂,目光呆滯,真若丟失了靈魂似地,在匆匆流逝的時間中,損耗著現(xiàn)有的生命。
他痛苦!
他迷茫!
他眼前的世界,根本就沒有任何顏色,灰暗的線條組成的世界,彷彿整個空間只剩下無盡的虛無。有時他想要痛哭流涕,卻發(fā)現(xiàn)淚已幹;有時他想放聲大笑,卻發(fā)現(xiàn)聲無鳴音;有時他想哀嘆生命的悲傷,卻發(fā)現(xiàn)心潮堵塞;有時他想細(xì)語呢喃,卻發(fā)現(xiàn)無魂之人,猶如燃燈熄滅,最終只剩那一縷嫋嫋的青煙。
他不哭不笑不嚷不鬧,是因爲(wèi)他沒了靈魂;他不吃不喝不眠不休,是因爲(wèi)他沒了活下去的理由。
敗軍之將知恥而後勇,愈敗愈戰(zhàn),愈挫愈勇。
而他!
卻覺得一敗塗地,永無翻身之日。因此,他灰心喪氣,他鬥志全無,他渾渾噩噩的沿著奈何橋,踩著陰陽路,即將喝著到孟婆湯。踏過那片無根水。
亭亭玉立,含苞待放的季少女。蹲在搬來不久的木墩上,託著下巴。用那秀氣十足的眼眸,在那散發(fā)著一絲惡臭味道的燕無魂身上徘徊。那眼神中,流轉(zhuǎn)著的是好奇和惋惜。
忽然!
她的目光轉(zhuǎn)移到遠處,頓時亮了起來。
矯健的身姿飄然而起,輕盈如行雲(yún)流水般衝到從遠處走來的兩人面前。那張俏麗的小臉上,浮現(xiàn)出燦爛笑容,喜悅的叫道:“哥,你終於回來了!我想你了。”
兄妹之間的擁抱,讓崔浩連日來廝殺積鬱的殺氣。如同豔陽下的積雪緩緩融化。
“聽說,家族之戰(zhàn)。你偷偷摸摸的衝上了東北城牆?還親手殺了一個敵人?”崔浩鬆開崔鶯,臉上掛著淡淡笑意問道。
崔鶯臉上的笑容一僵,連忙縮了縮腦袋,然後便露出撒嬌模樣的嬌憨笑容,挽住崔浩的胳膊,憨笑道:“哥,是爸說的,雛鷹庇護與蒼鷹羽翼之下。永遠無法展翅高飛,永遠無法做到鷹擊長空,翱翔於萬里蒼穹。”
崔浩並沒有責(zé)怪崔鶯的念頭,只不過在他心裡。暗暗有些自責(zé)。他就這麼一個親妹妹,當(dāng)初鄭家和王家大批強者來犯的時候,萬一她有個閃失。他會痛苦死的。
要找些保鏢暗中保護她啊!
這個想法從崔浩腦海中一閃而逝,隨即他便笑著說道:“小妹。你說的不錯。其實我也不希望你做一個溫室裡的朵,只有經(jīng)歷過真正的生死搏殺。才能積累戰(zhàn)鬥經(jīng)驗,成爲(wèi)高手中的高手。不過,想要戰(zhàn)鬥,想要成爲(wèi)強者,經(jīng)歷生死搏殺還是不夠的,你必須要努力提升實力,早日把修爲(wèi)境界提上去。”
崔鶯欣喜道:“謝謝哥,我知道你寵我,但不會溺愛。我一定會努力修煉的。”
崔浩含笑點頭,他的目光移動,落在渾身邋遢,目光呆滯的燕無魂身上。輕輕拍了拍崔鶯挽住他的那隻手,示意她鬆開自己後,舉步走到燕無魂面前。
“知道你叫什麼嗎?”
崔浩剛剛每走一步,臉上的笑容便收斂幾分。當(dāng)他站在燕無魂面前後,已經(jīng)是面無表情。
燕無魂乾癟的嘴脣蠕動了幾下,他的目光終於緩慢的移動,移動到崔浩身上,隨即一抹自嘲神色浮現(xiàn),用那極其嘶啞的聲音說道:“既知我是無魂之人,何須多此一舉相助。既不是虛僞之人,又何必明知故問。”
崔浩冷笑道:“你想玩自暴自棄的遊戲?想玩文字鋒機?”
燕無魂收回目光,再次蜷縮了下身體,眼觀鼻鼻觀心,擺出一副愛答不理的模樣。
楚心蘭來到崔浩身邊,她的眼神中帶著濃濃的驚訝,開口詢問道:“老闆,您說的那位……我的搭檔,不會就是他吧?”
崔浩說道:“沒錯,就是他。”
楚心蘭苦笑道:“能不能換個人?他……”
崔浩擡手打斷楚心蘭的話,看著燕無魂寒聲說道:“負(fù)你的女人,我去替你毀掉;叛你的兄弟,我去幫你殺了。說,你還有什麼要求?”
燕無魂猛然擡頭,他的眼神中爆射出一團森然寒光,緩緩?fù)鲁鰩讉€字:
“用不著。”
崔浩冷笑道:“沒想到,你還是個情種。你是放不下那個能和你共苦,卻不能和你同福的女人吧?哼……我突然想起一句話:眼睛爲(wèi)你下著雨,心卻爲(wèi)你撐著傘。很久很久之前,有一個人告訴我這句話的時候,他已經(jīng)有了靈魂。”
“眼睛爲(wèi)你下著雨?心卻爲(wèi)你撐著傘?”
燕無魂呆呆唸叨著崔浩這句話,反反覆覆十幾遍,這纔再次沉默下來。
崔浩轉(zhuǎn)頭看向楚心蘭,問道:“我接下來說一句話,就能賜予給他新的靈魂,讓他成爲(wèi)我的得力助手,你的最佳搭檔。信不信?”
楚心蘭看了看燕無魂,又看了看滿臉自信的崔浩,沉默了許久後,說道:“我不信。”
是的!
她不信!
因爲(wèi)她已經(jīng)聽出眼前邋遢男人的故事,她清楚的感受到,他的確像是丟了靈魂似地,剩下的只剩下一具行屍走肉,一具空殼而已。
她不相信崔浩憑藉著一句話,就能讓這個男人活過來。
崔浩笑了,笑容中佈滿陽光,充滿燦爛。他一腳踢在燕無魂肩膀上,把他踢得摔倒在冰冷的水泥地上,這才緩緩蹲下身子,說道:“我是好人,我可以好事做到底,殺了你,把你送上黃泉路。有句話說的好:早死早投胎。或許……我說的是或許,或許你的下輩子,不會像現(xiàn)在這麼悲催。但是,在我殺你之前,我想問你一句,如果你能回答上來,我立即拔刀殺你。聽好了:你死了,你那半身不遂的年邁老母親怎麼辦?你那嗷嗷待哺的女兒怎麼辦?”
說完!
崔浩緩緩起身,舒舒服服的伸了個懶腰,朝著崔鶯和楚心蘭招呼道:
“行了!咱們進去吧!”
楚心蘭呆呆問道:“完了?”
崔浩聳了聳肩膀,輕笑道:“完了!”
楚心蘭怔怔看著崔浩走向院門的背影,看著仿若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燕無魂,猶豫了片刻,她轉(zhuǎn)身朝著崔浩追去。沒有邁動腳步的是崔鶯,她眼睛裡閃動著好奇神色,朝著後面退出十幾步,跳上一座石獅子,直接在上面盤膝而坐,拖著下巴打量著燕無魂。
她來興趣了!
她很想很想看看,哥哥的那番話,能不能重新賦予這個邋遢男人全新的靈魂?能不能讓他重新活過來。雖然……她也不相信哥哥僅僅憑藉著一句話,就讓這個活死人活過來!
趴在地上,如同死人般的燕無魂,雖然面無表情,但他心中卻如同掀起了萬丈浪潮,崔浩的那兩個問題,讓他的心臟狠狠的抽搐著,針扎似地疼痛,讓他感覺呼吸不暢。
是啊!
自己可以自暴自棄,甚至可以去死亡。
可是……
癱瘓的年邁老母親怎麼辦?嗷嗷待哺的女兒怎麼辦?那個狠心的女人,跟著自己最好的朋友跑了,而且還捲走了自己所有的資產(chǎn),讓自己成爲(wèi)了一窮二白的困難戶。難道自己也要像她們似地,做一個狠心的男人?對生養(yǎng)自己的慈母不聞不問?對自己的親生骨肉不管不顧?
不!
絕對不能這麼做!
自己是個男人,自己有義務(wù)照顧母親,有責(zé)任撫養(yǎng)女兒。自己死不要緊,但她們絕對不能陪著自己死。自己絕對不能把她們唯一的指望,唯一的活路給斷了……
燕無魂的心越來越冷,就像是萬年的寒冰冰封。可隨著寒到極限,一絲暖意從心底最深處滋生,就這一絲暖意,如冬去春來的第一片新芽破土而出,在思緒連綿中茁壯成長。最終,破開那寒冷的冰封,在紋路蔓延的寒冰變得支離破碎後,他活了。
新的生命,新的靈魂。
他的身軀在地上輕輕蠕動了一下,然後雙臂用力,雙手按在地面。在目光爲(wèi)之一凝,表情從驚訝到震驚,再到膛目結(jié)舌的崔鶯注視下,緩緩坐起,然後站起。
“呼……”
一口濁氣,從燕無魂口中呼出。
此時此刻,他才重新打量起周圍的環(huán)境,他雖然在這裡生活了好幾天,但他卻根本不知道身在何方,不知道這幾天出現(xiàn)在他面前的一些人,到底是什麼人。
“帶我,去見他。”
燕無魂的聲音還是那麼嘶啞,彷彿連日來的飢渴,破壞了他的嗓子。
崔鶯瞪著大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燕無魂,當(dāng)她從石獅子上跳下來後,呼吸急促的問道:“你……你真的活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