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岑牧后,弗蘭克林枯坐在椅子上,陷入沉思。
等凱瑟琳送客回來。
弗蘭克林兀然發問:“我今天的態度你是不是感到失望?這小子走的時候很憤懣吧?”
凱瑟琳如實說道:“他確實很失望,我了解他,他不會放棄,除非你堅決反對,那么,他會尋找新的盟友,繼續他的事業,他曾跟我說過,哪怕你不跟和他合作,也只是讓他的腳步慢上幾個月。”
“狂妄!”弗蘭克林想想,突然笑起來,說道:“一夜的功夫,你就能了解他?昨天晚上是不是發生了什么事情?”
凱瑟琳漲紅了臉,駁斥道:“怎么會?我們還救了一個人好嗎?!三個人呆在一起。”
“你也不用急于解釋,我只是說說而已。”弗蘭克林一通壞笑,問道:“那你是支持他,還是支持我呢?”
“老爹,我更了解你,能理解你的想法和顧慮,所以你們之間有分歧也是情有可原。”
弗蘭克林欣慰道:“今天,他確實很坦誠,態度絕對沒有問題,我唯一的顧慮是,他的胃口太大,我很猶豫,我擔心他以后會成為比雷斧和獨狼還要難對付的人物,我駕馭不了他。”
凱瑟琳笑道:“老爹,你在賞金鎮制衡多年,累了吧?其實,從決定制衡開始,局面已經失去了部分控制,也多虧了你,賞金鎮才能維持表面的和平這么多年,不斷向前發展,可以說,賞金鎮今天的繁榮和你的努力分不開。”
弗蘭克林感覺到她想說點什么,微微頷首,靜待下文。
凱瑟琳接著說道:“現在你年紀大了,精力有限,也該休息了,賞金鎮就會進入‘后弗蘭克林時代’,如果賞金鎮在失去你的制衡后,爆發大亂,回歸原始和混亂,那就是它必然的宿命,因為沒有人能長生不死,也沒有一個機構可以長盛不衰,這是自然規律。老爹,這是你教我的,你要嘗試去接受這個現象。”
弗蘭克林長嘆口氣,說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不是戀權……
好吧!確實有那么一點,老約翰也曾忠告過我。
但你知道我的出發點,我只是不想讓心血付之一炬,在荒野中,想要逆流而上,太難了!”
凱瑟琳說道:“當然難,你抗拒的是荒野的陋習和最頂尖的勢力。老爹,你有沒有想過賞金鎮離開你之后,要怎么走?”
弗蘭克林露出狡黠的笑意,反問道:“這不是你應該考慮的問題嗎?”
凱瑟琳優雅地抱胸而立,報以一笑。
“說說你的想法吧!”弗蘭克林心生感慨,女兒終歸是長大了。
凱瑟琳說道:“老爹,我的學識和認知都來自于你,所以在這方面,我不會比你更強,至少現在是這樣,所以,未來賞金鎮在制度上不會有太大的變革和創新。
我關注的方向是找到志同道合的伙伴,然后擴張,擴大賞金鎮的實力和影響力,未來也許會有流血和戰爭,但總好過有一天別人給賞金鎮帶來戰爭。
從這方面來說,我很幸運,因為我的起點是老爹的終點,我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起飛。”
弗蘭克林不停頷首,等她說完,他問道:“那你怎么保證在找伙伴的時候,不會看走眼呢?”
凱瑟琳攤開手道:“這個誰能保證呢?自己眼力有限,或是對手太會演,都可能導致這個問題,再高明的人也有看走眼的時候,老爹不也是嗎?”
弗蘭克林笑了。
凱瑟琳接著說道:“但是我有一點和老爹不同。”
“哦?”弗蘭克林露出好奇的神色,問道:“哪里不同?”
凱瑟琳臉色泛出一絲容光,說道:“我是一個女人。男人要
讓一個人臣服于自己,需要絕對的實力,從各個方面擊敗他。可是,女人要讓一個人臣服,不需要這么強的實力,可以有很多其他的辦法。”
弗蘭克林看著她,輕輕一嘆,說道:“孩子,你長大了,這是你的選擇,我不會干涉。
但是,你老爹是一個很傳統的男人,深受東方文華的影響,傳統看似古板,卻是古人數千年凝結的精粹,有它的智慧。
我希望你少用女人的手段,選對一個人,讓感情純粹一點,這是我的忠告,等你到我這個年紀,你大概會感激這個決定吧!”
凱瑟琳臉上發燙,她囁嚕道:“老爹,你說什么吶!你想歪了!”
弗蘭克林呵呵笑道:“但愿如此,我只是給你提個醒,如果是我想歪了,那更好。”
凱瑟琳問道:“老爹突然和我說這么多,有什么打算嗎?”
弗蘭克林沉吟道:“找個時間,我和他打一場,讓我試試他的真實戰斗力,如果合格,我打算推動賞金鎮五人議會的改革,把權力收回來,把你扶上去,從今以后,賞金鎮只能有一個主人,那就是你,賞金之王,凱瑟琳,任何敢于抗拒的人,都會我被摧毀!”
這話語伴隨著強大的氣場展開,讓人精神振奮。
“如果不合格呢?”凱瑟琳試探道。
弗蘭克林哂笑道:“如果他是個銀樣蠟槍頭,我會把他趕出賞金鎮,從今以后休想踏進小鎮一步!”
“好主意!”凱瑟琳贊道,頓了頓,她問道:“老爹怎么選擇在這個時候急流勇退呢?”
弗蘭克林微笑道:“我把雷斧和獨狼打壓下去,必然會觸動一些人的利益,這些人在將來會成為我施政的阻礙,可是你不同,你在賞金鎮有很高的聲望,那些男人愛聽你的話。
再說,我老了,人也保守了,不愿改變,跟不上年青人的思維,你和他配合,應該會更加默契,退下來之后,我也有閑暇干點其他事情。
但是,我希望你和他交往始終把握一點——不要被征服,我弗蘭克林家族的人只能做征服者,不能做被征服者。·”
凱瑟琳眉頭微蹙,嘆道:“征服一個人哪有那么簡單吶!再說,征服與被征服又怎么能區分得那么明顯?個中滋味,只有自己才能體會吧!”
弗蘭克林露出欣慰的笑容,說道:“那是我的終極要求,你能想到這層就夠了。”
兩人做好決定,不再出聲,房間內陷入短暫的沉默中。
這是,房門響了。
“請進。”
管家半推開門,說道:“老爺,拓跋鴻和比利攜一眾人等求見。”
“帶他們去會客廳,我稍后就到。”
“好的。”
管家關上房門,兩人相視一眼,這兩個人反應很快嘛!
片刻之后,弗蘭克林和凱瑟琳趕到會客廳,房間內坐了不少客人。
拓跋鴻父子,拓跋燾,比利和他手底的三狼,這兩撥人涇渭分明,分坐在房間兩側,怒目相向,氣氛并不和諧。
比利是個粗獷的男人,常年穿一件掛須的短袖麻衫和一條黑色的牛仔褲,也許因為長時間沒有換洗,身上散發出一股濃郁的騷-味,隔著好幾米都能聞出來。
他兩條遒勁的手臂露出橫七豎八的傷疤,一雙鷹隼的眼睛盯過來,讓人不禁脊背涼颼颼的,感覺像是被野獸盯上了一樣。
見到凱瑟琳出現,比利站起來,關切道:“凱瑟琳,聽說你出任務中了埋伏?”
邊說邊往一旁的拓跋家族瞟去,警告的意味溢于言表。
拓跋峰揚起頭斥責道:“看什嘛!”
比利濃厚的左眉一跳,沉聲道:“
你爸沒教你怎么好好說話嗎?”
周圍人覺得身體一沉,兩腿的壓力劇增,像是背了幾十公斤重的物體一樣。
只聽見一聲悶哼,循著聲音看過去,發現拓跋峰眉頭緊皺,全身肌肉緊繃,雙手緊緊抓住旁邊的椅背,苦苦支撐。
拓跋鴻站起來,走兩步擋在兩人之間,說道:“比利,你這么大年紀的人了,還跟小孩子一般見識,不覺得丟人嗎?”
比利譏笑道:“原來雷斧的現任團長只是一個小孩子,一個小孩能帶什么團隊,我看不如解散算了!”
拓跋鴻嘲諷道:“雷斧解散了,恐怕你的日子更難過吧!”
“哼!”
弗蘭克林說道:“好了,別吵了,你們這么晚過來,所為何事?”
拓跋鴻搶先說道:“我也是聽聞凱瑟琳小姐參加符家兵團的任務,中了埋伏,來探望一下,應該沒受傷吧?聽說符家兵團只逃回來兩個人,好慘啊!”
比利冷笑道:“賊喊捉賊,你的臉皮也是厚到了一定的境界!”
拓跋鴻駁斥道:“比利,你不要胡言亂語,你們兵團最擅長搞偷襲,聽說,這次好像就是有人尾隨在后面,趁著符家兵團開戰的時候暴起攻擊,重創符家,這么說來,你的嫌疑最大。”
兩人你來我去,相互攀咬,不知情的人分不出真假。
凱瑟琳見他們拌嘴,只覺得很無聊,打了哈欠,說道:“我沒有受傷,稍微勞動了一下筋骨,那些追我的人倒是挺受傷的,我扔掉了一包蜘蛛雷,都被觸動了,也不知道誰倒了霉!”
拓跋峰悄然面皮一抽,說道:“我猜追你的大概是薩倫之角的人吧!”
凱瑟琳沖他笑道:“但愿如此,反正都不是好東西!”
拓跋峰眼皮又是一跳。
弗蘭克林說道:“行了!感謝大家的關心,凱瑟琳安然無恙,今天又從那邊走過來,人已經很累了,讓她休息休息吧!”
比利大聲道:“我比利是一個粗人,沒什么文化,但我這個人很講原則,不論什么斗爭,不針對女人!尤其是像凱瑟琳小姐一樣的美麗女人!在此,我想警告某些人,手段不要太下作!否則,休怪我比利·凱恩不客氣了!”
拓跋峰揚起眉頭,問道:“你這話撂給誰看?!”
“誰接我的話,我就撂給誰看!小子,你老爹都沒說話,你老插嘴,沒一點教養!”
“你!”拓跋峰怒然,就想沖過去,被拓跋燾死死按在原地。
拓跋鴻仿佛沒有看到兩人的爭斗,轉頭問凱瑟琳:“我聽說你是和岑大師一起回來的,還救了符家一個女子,是嗎?”
這情況很多人都看到了。
凱瑟琳點頭承認。
“一百多公路的路程,還背著一個人,岑大師的體力還真好啊!”
凱瑟琳糾正道:“人是我背的。”
“那也很厲害,你厲害,岑大師缺條腿,能跟上你的度,更厲害!”
這家伙莫不是打聽到什么情況了吧!他倆是在賞金鎮附近才換人背的,還真沒留意這些細節,莫非有人看到了?!
凱瑟琳笑道:“人到生死關頭,總會暴露出一些驚人的潛能,我們都知道,只有回到賞金鎮才安全,當然要拼命往回趕咯!”
拓跋鴻故作詫異,說道:“我只是提一些奇怪的地方,凱瑟琳小姐怎么老是急于解釋?”
這陰險的家伙!
凱瑟琳心中暗罵。
弗蘭克林說道:“好了,大家早點回去,現在也不早了。”
一行人起身離去,而拓跋鴻遞給凱瑟琳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而后離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