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羣孩童繼續搖晃著身體招搖的在村裡走著,就像是一羣螃蟹逛街——橫著走,街上的村民都認識他們,一個個笑著給他們讓路,還有的村民拿出肉乾獸奶在路邊誘惑他們。
很快,小艾瑞身後的隊伍就被肉乾獸奶瓦解。
回頭看了一眼,精心組織的革命隊伍,在糖衣炮彈中全線淪落。這樣的隊伍——還真是寒磣啊!
小艾瑞老氣橫秋的嘆了口氣,此情此景,讓人不禁想賦詩一首。
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
艾瑞眼睛一亮——對,借酒消愁!
……
這是一間稍顯破爛的兩層木屋,明眼人一看便知道這是一家酒館,並不是因爲它有多顯眼,相反,他從外面看上去非常不起眼,之所以能被認出來,全靠兩根鐵鏈吊起來,被秋風一吹便會胡亂搖擺,然後撞在木門上發出沉悶響聲的……鐵皮招牌,上面簡單粗暴的寫著兩個血紅色的大字——酒館。
酒館老闆名叫亨利·麥卡迪,聽說以前也是來極北冰原冒險的傭兵,不過與別人不同的是,他是冰原上有名的獨行的傭兵,從來不加入任何一隻傭兵團隊,誰也不知道他爲什麼在這麼偏僻的村子開了這家酒館。
酒館佔地不算大,矮小的木門裡面,一條弧形的吧檯,吧檯後面粗糙的牆面上,掛著一副斑痕累累的弓箭,側下方一個碩大的酒桶散發著濃郁的酒香。除此之外,還有幾張散亂擺放的桌椅,便是全部的家當了。
布蘭村是一個只有四十來戶人家的小地方,人口稀少,村裡很少有人有閒錢來酒館消費。所以在缺少客人的情況下,酒館裡竟然顯得有些空曠。
廳內,只有三個面容粗獷野蠻的傭兵武士舉起酒杯同聲高呼,咧開嘴大聲的笑著。一個個從骨子裡就透出一股子血腥和猙獰的勁兒。
奧丁大陸崇尚力量,傭兵是大陸上最常見的職業,通常根據自己的傭兵等級,通過傭兵公會去接取難度不同的任務獲得賞金來養活自己。
“碰!”“碰!“碰!”……
其中一個傭兵將左腳踩在條凳上,將木桌拍的碰碰作響,大聲的喊道:“老大,按我說,召集兄弟們,直接衝過去,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一個鐵匠而已,竟然和我們講什麼規矩。”
鐵匠……而已嘛?亨利·麥卡迪聞言,斜瞄了他們一眼,眼裡不屑的神色一閃而過,然後瞇著眼睛靠著吧檯,繼續優雅的彈著樂器。靈巧的手指按在琴鍵上,彈奏出如月光般的篇章,給喧鬧的酒館帶來一絲不一樣的感受。
“是啊,沒見過這麼狂的,一個月只做一單生意,還要等到第九天才行,最後還要十倍的材料,這是把我們當肥羊宰!要不是爲了任務……”另外一個傭兵憤怒的附和道。
“閉嘴!”傭兵首領看了一眼周圍,低聲喝道。
那兩人被傭兵頭子一喝,似乎也酒醒了,警惕的看了門口一眼,看到看到酒館老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才放下心來,降低了嗓門小心地問道:“那鐵匠有很大名氣嗎,怎麼那位大人物會發s級任務找他打造武器?”
“不該問的別問,這次無風險的任務很難得才接到,都給我謹慎點!”傭兵首領瞥了他們一眼,怕他們壞事,想了想,最後還是小聲的引導他們:“這種稀有材料,他都敢要九倍,還特定那一天打造,說明了什麼?”
“說明了什麼?”兩人皆露出迷茫的神色。
傭兵首領搖了搖頭,一副你們無可救藥了的樣子,然後苦口婆心的解釋:“要九倍材料,說明打造的難度很大,失誤率高啊,不然誰敢拿那位大人物的東西。既然難度很大,那定在第九天……”
“肯定是那天比較特殊。”其中一個傭兵脫口而出。
“沒錯,那天肯定有我們不知道的事情,可能是那天才有適合的條件來提高成功率,”另外的一個人似乎也明白了過來,接了過來,興奮跟著推理。
傭兵首領滿意的點了點頭,調教效果不錯,進步很大啊,都學會搶答了。
“喝酒,喝酒……”三人皆是恍然大悟的樣子,互相露出一副你們也懂了的笑容,哈哈大笑起來。
然後帶著對未見面的鐵匠的遐想,三人舉起酒杯繼續暢快的喝了起來。
……
艾瑞擡起小腿,一步跨進店內,敏捷的動作一反在村口走路都顫顫巍巍的模樣,晚上,足有他小腿高的門檻似乎沒能給他造成絲毫麻煩,神不知鬼不覺的就溜進了店內。
突然,他的眼睛一亮,充滿靈氣的眸子死死的盯著櫃檯的方向,張開肉嘟嘟的小手臂,瘋狂的朝著酒桶抱去。
“小艾瑞,又來偷我酒喝了。”一道咬牙切齒的聲音從上方傳來。艾瑞就覺得眼前一花,一道身影到了他的身前。
艾瑞憤怒的仰起脖子,看清亨利·麥卡迪的面貌後,小臉上的表情不禁微微一怔,然後突兀的咧開嘴巴,笑的格外燦爛。
“咿…呀…抱抱…”就像是見到了親近的人一樣,張開的粉嫩小手臂,轉向他抱過去。
亨利·麥卡迪長的並不高大帥氣,身板也很有些單薄,不僅沒有帥氣陽光的臉蛋,大半部的右臉還被一道的猙獰刀疤佔據,讓他看起來有些生人莫近,瘦削的臉上顯出一種病容似的蠟黃,只有手掌或許是因爲彈琴的緣故,保養的如貴族公子小姐一樣,白淨的不沾一絲灰塵。
就他這副樣子,不嚇哭小孩子,那是不可能的,除非小孩瞎了或是傻了,艾瑞不瞎也不傻,反而可愛的過分了。
所以,所以當小艾瑞做出一副要親親要抱抱要舉高高的時候,他也呆了片刻,下意識的張開手臂。
等他清醒過來,小艾瑞已經撲到他腿邊,靈活的避開他的小腿,直奔著酒桶撲去,動作敏捷,眼裡還泛著光。
在艾瑞到達之前,反應過來的亨利眉毛一豎,冷笑一聲,修長的手掌後發先至,一把拎起小艾瑞的後領,提到半空中,將他轉過身來,陰森的眼睛瞪著小艾瑞。
“咿呀咿呀……”小艾瑞揮舞著白藕般的手臂,清澈見底的大眼珠裡見不到絲毫害怕的神色,反瞪著一雙大眼睛,無辜的看著他,像是在好奇他在幹嘛。
“這酒你恐怕是不喝的吧!”亨利·麥卡迪盯住他看了一會兒,咧開大嘴笑起來,面部的疤痕更顯猙獰。他用惡狠狠的語氣嚇唬他:“小艾瑞,我地窖裡的好酒都是被你禍害的,別以爲我不知道。”
想到那些流淌掉的酒液,他就有些心疼,張嘴說道:“酒桶閘門打開了也不知道給我關上,就你喝的那幾口,你知道你浪費了多少嗎。”
“呀…咿……”艾瑞張大嘴巴,在空中掰扯著手指,像是真的的思考這個問題。
見他還在裝傻,亨利·麥卡迪冷笑著的將他放在櫃檯上:“滿地都是酒液,留下的小腳印子,除了你還有誰能有誰!你真以爲我拿你沒辦法嗎?”
任你東西南北方,我自一副天真無辜的好奇寶寶模樣,人生難得糊塗?
亨利翻了個白眼,嘆了口氣!他真的沒辦法啊,他也很絕望!整個布蘭村,誰沒被這個小傢伙禍害過……鐵匠鋪的風箱總是會多出幾個零件,藥劑師的鬍子莫名其妙被燃燒的藥劑點燃、傭兵們和他玩了一年銀幣銅幣你要哪個的遊戲,才知道爲什麼他每次都選銅幣。
大概是那張可愛的臉太具有迷惑性了,雖然知道肇事者就在面前,但這一副天真乖巧的表情,哎,不說了,看起來傻呼呼的,誰信誰才真傻!
哼,鐵匠阿爾杰特還有自稱藥劑大師的迦瑟斯,竟然被一個孩子欺負,要是他——他肯定直接去拿酒,他又不傻,惹不起啊!
哎,就當是花錢……花酒保平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