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
張三忍遲疑一陣,忽生急智。
乾脆兩眼一翻,直接裝暈。
“張兄,你怎麼了,張兄!”
李荊棘心知他的想法,很配合的托起他的身體,一陣搖晃。
“完了,張兄你素有腦疾,定是先前飲酒過多,眼下才會暈厥不醒的。”
他一面晃動著張三忍的身子做戲給魏雨瞧,一面雙手抱著他,折返到了破廟最內側,遠離這個心懷歹念的聖門之人。
“他怎麼暈了?”
魏雨瞧見此景,心頭鬱悶萬分。
她原本都已做好了一擊必殺的準備,艱難的將心神緊繃,用僅有的精力在蓄力。
可這中年漢子,卻暈厥過去,不能上前了。
“少俠,懇請你過來,搭把手,帶奴家進廟裡吧。
這天寒地凍的,奴家傷情嚴重,真是撐不住了。”
張三忍暈了,魏雨只能呼喊李荊棘過來了。
可李荊棘已知她心思歹毒,豈會搭理,充耳不聞。
他一個勁的替裝暈的張三忍擦汗,完全不理會魏雨的喊聲。
魏雨心急如焚,這少年郎怎麼一點同情心都沒有。
再拖下去,她真要撐不住了。
“少俠!少俠!你救救奴家吧。”
魏雨的聲音不斷響起,李荊棘卻只顧著給裝暈的張三忍擦拭,完全不敢擡頭看她。
她連喊了幾聲,見李荊棘毫無反應,心中最後一絲僥倖也消失了。
這個時候,她若還瞧不出,李荊棘早有警惕,對她極爲防備,這些年便白在聖門求活了。
趴在門檻上的魏雨,心頭惱恨不已。
傷勢慘重,費勁千辛萬苦才逃脫了聖門追捕,今日要窩囊的死於此處了不成?
自己一死,幽泉印怕也會.....等等!
魏雨如夢初醒,此印乃本門聖物,傳言有通幽之能。
雖然她也從未見過幽泉印的能耐,但被教主視若珍寶,必是了不得的殺人利器。
若真有用,便借幽泉印,殺了這兩人,吞噬血肉,恢復精氣。
她也沒其他辦法了,只能耗盡最後一絲氣力,從懷中將血玉色澤的幽泉印取出。
“呼!”
魏雨在幾乎乾涸的體內,調動了最後幾縷真氣,灌入幽泉印之內。
“嗡!”
幽泉印發出一聲鳴叫,隨後竟催生出黑煞霧氣來。
不多時,這些黑霧籠罩,匯聚成了一個個鬼煞之物。
“奴本待閣的黃花閨女呀~
偶遇鍾郎許芳心。
春宵良辰美景欲成親吶~
大魚大肉擺上席........”
忽然,廟外傳來一道古怪的戲腔。
緊接著,這些幽泉印所化的鬼煞之物,竟成了一條長長的隊伍。
伴隨著陰森怪異的戲曲聲音緩緩傳開,約莫十幾個鬼物,在廟前撒起了黃紙。
四五個瞧熱鬧的鬼,面無血色,卻帶著僵硬的笑容,嬉戲起鬨著。
而後方,則是一口淡青色的木質棺淳,有六個體壯的鬼擡著,緩緩而行。
棺淳微微晃動,顯得極爲沉重,便是六鬼齊擡,都顯得有些吃力。
也不知裡面所葬到底是何人.......亦或者,根本不是人。
“送葬咯。”
這些鬼物撒著黃紙,有人手裡捧著喜錢,也有人懷中揣著喜糖,緩緩行入廟內。
有專人唱著戲腔,同時也有人奏樂,這奏得不是哀樂,而是喜樂,顯得極爲詭異。
明明是下葬,卻拿著喜糖,奏著喜樂,彷彿這不是下葬喪事,反倒是在操辦紅喜事一般。
而且,這些下葬送行者,都是陰鬼!
“幽泉印.....竟能招鬼?”
魏雨自己都被嚇了一跳。
幽泉印乃聖門聖物,前任教主鍾北幽從不輕易示人。
沒想到......竟有這等妙用。
當她反應過來,才連忙驅動念力,調動這些陰鬼,擒住李荊棘等人。
“遭了!”
李荊棘聽到廟外熱鬧的動靜,放眼望去,瞧見陰森恐怖的送葬隊伍,以及那口沉甸甸的淡青色棺淳。
頓時,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天靈蓋。
這女人果然是個邪修,還會這種招鬼的手段!
“爹怎麼辦!”
他連忙在心中,問起李朝歌。
李朝歌也瞧見了這隊伍,眼神微瞇。
“別慌,先瞧瞧看。”
父親沉穩的聲音在他心中響起,讓李荊棘也安穩了些。
“送葬咯。”
伴隨著最前頭,唱著戲腔的冥鬼一聲喊叫,這一條送葬喧鼓的隊伍,便從崖岼擡進了廟。
“他孃的,真是邪修!”
原本還想裝昏糊弄的張三忍,這會兒再難裝下去了。
他嚇得一激靈,立刻跳起,如往日的一般慫如豬狗,躲在李荊棘身後。
“李老弟,有招沒有?”
他緊張的攥著李荊棘的背,微微打擺子。
“張兄莫慌,我爹死的早,正在天上庇護著我的。”
李荊棘知曉老爹用神遊手段,正看著此處,倒也不懼。
“咳咳咳。”
解開了幽泉印內冥鬼束縛的魏雨,越發虛弱。
她只能趴在廟門前,希冀於這些冥鬼動手,她自己連動動手指的餘力都沒了。
“鐺!鐺!鐺!”
喧鑼聲陣陣傳開,這些冥鬼一個個笑容僵硬,白的詭異。
他們擡著棺材,越來越近,逼的兩人退到廟底處,再無路可退。
“殺!”
沒了退路,李荊棘只能搶先動手。
手中青冥劍出鞘,便衝最前方那頭敲鑼的冥鬼斬去。
劍光如虹,在他真氣驅動下,帶著些許罡氣。
這一劍若斬在人的腦袋上,便是七品武者,也會被削掉頭顱。
可落在冥鬼身上,卻收效甚微。
“鐺!”
青冥劍揮下,只聽見一聲金戈相撞的脆響。
那冥鬼脖子被斬出一道長長的白印,卻未曾被削下腦袋。
冥鬼扭了扭脖子,似乎遲疑了一會兒,纔想明白髮生了什麼。
唱曲送葬,擡棺灑紙的冥鬼們手裡動作全部停了下來。
“噗。”
棺材被放下,擡棺的冥鬼們,目光直勾勾的盯著李荊棘和張三忍,已是目露兇光。
“他們不是亡魂,是殭屍。”
李朝歌瞧見這一幕,心頭微驚。
志怪一類的鬼魂他瞧見過,譬如那豔鬼和陰鬼。
精怪,同樣見過。
在南山村的狐妖,與那黑色蟒蛇。
可這殭屍,李朝歌還是頭一次瞧見。
“滾!”
這些冥鬼殭屍逐步靠近,手掌向前探出,顯然是想將張三忍和李荊棘強行拖上轎子去。
李荊棘劍如疾風,將《甲子習劍錄》上記載的快劍要訣悉數運用起來。
但凡有冥鬼殭屍想伸爪來抓,便會被李荊棘擊退。
“李老弟,頂住。”
張三忍躲在他身後,觀察了片刻,出言提醒道:“這些冥鬼殭屍,顯然是被人用邪修手段祭練爲己用的工具。”
“他們氣力極大,身如鋼鐵,但行動緩慢,你若出手快,可擋住他們的進攻。
我們拖下去,廟外那毒婦也快油盡燈枯了,只要她死了,這些無主之物,便會自行褪散。”
聽到張三忍的話,李荊棘把心一橫,只顧眼前。
這段時間雖在趕路,但李荊棘從未疏於劍法習練。
尤其是快劍一式,已漸到了爐火純青之境。
縱然殭屍冥鬼衆多,一涌而上也難沾其身。
李荊棘的劍影飛快,但凡有冥鬼敢跨越身前一尺,便會被劍鋒擊潰,震退。
逐漸的,他身前一尺之地,已成爲雷池禁區。
風雨不能進。
“鐺!”
又斬退了一個負責擡棺的冥鬼轎伕,李荊棘的臂膀筋骨已感到酥麻難耐。
兩炷香的時間,他至少斬出了近一千劍。
這樣固然是讓局面僵持,這些冥鬼殭屍難以近身,可同時,又陷入了慢性死亡的境地。
撲過來的冥鬼殭屍們,彷彿不畏痛,不知疲倦。
而李荊棘卻是個活生生的人,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這樣龜縮拒守,被殭屍冥鬼突破防線,擒入棺淳內活葬是遲早的事。
更何況......那落在地上的棺淳之內裡,也有些古怪感覺。
儘管瞧不出太多門道,但李荊棘隱隱感覺,在這棺淳之內,有更爲恐怖的東西。
若不能主動出擊,想撐一晚上,是癡人說夢。
李朝歌也看出了眼下的困局,先是利用神遊千里的能力,給老二加持了保佑狀態。
“是否爲族人李荊棘加持保佑狀態?”
李朝歌望著系統版面跳出的字眼,毫不猶豫選了是。
“保佑成功,族人李荊棘加持狀態【氣力千均】,持續時間半柱香。”
200點香火消散,只換了半柱香的持續時間。
但這項保佑狀態,卻極有用。
“臭小子,保佑時間只有半柱香,你嘗試殺出去,將廟外那聖門妖婦殺了。
若生異變,我會用其他方式助你。”
老爹的聲音,繼續在李荊棘耳畔響起。
他感覺自己的氣力至少暴漲了一倍以上。
保佑之前,李荊棘的綜合能力,屬於八品最巔峰的一檔,距離七品仍有差距。
可當這個狀態加持後,單輪氣力,他足以和積年七品武者媲美。
“刺啦!”
當青冥劍再度揮出,一個形貌枯槁,手腳生瘡的擡棺冥鬼,頓時削掉了一塊血肉,露出了骨架。
只是,那殭屍血肉依舊發白,毫無血色。
見攻勢湊效,李荊棘信心大增:“張兄,你且護好自己周全,我去取了那廟外妖婦的腦袋。”
說著,青冥劍綻開一道道劍花,攔路冥鬼殭屍被悉數斬退。
其中一個灑黃紙的殭屍,被李荊棘一劍斬斷了手臂,剛好掉在張三忍身旁。
“他孃的,這小子吃什麼藥了?”
張三忍來不及勸阻,眼睜睜看著李荊棘殺出重圍,頗有些納悶。
這傢伙怎麼轉眼間,氣力暴漲,連殭屍堅硬如鐵的身子都被砍下了手臂?
還來不及多想,已有冥鬼殭屍圍上來。
張三忍忙將那條臂膀撿起來,揮舞自保。
“擋我者死!”
李荊棘劍如長虹,去勢不止,但凡有冥鬼殭屍敢攔路,都被砍瓜切菜般蕩飛。
靠著這空隙,他長驅直入,靠近了這一頂硃紅大轎。
腳掌一跺,李荊棘飛身而起,腳踩橫棺,便要衝到廟外去。
他的目標,是廟外的婦人。
可當李荊棘的腳掌踩在棺頂的剎那,異變突生。
一隻白皙的手掌,竟將棺淳震碎,探出來,牢牢抓住了他的腳掌。
“小郎君,還是隨我一同下葬吧。”
一道千嬌百媚的聲音緩緩傳來,李荊棘心頭髮寒。